重山接过手机，说：“谢谢。”
他不用想也知道罗南去了哪，因为他的手机上有一则短信：重先生，柏温先生醒来了。
重山挠头：“嘶……这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众人打着哈欠作鸟兽散，并慨叹这悠长一天中遇到了多少平生难得一见的奇葩景象。
……
M国，某个不知名的小岛上，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
一列黑衣人从直升机上依次跳下，左手臂袖子上印着一只用特殊材质印制的蝎子，不细看，一般人很难分辨。
但标志说明——这些人都是索尔斯派来的。
他们走到小岛的一角，站在悬崖边，从上往下看去。
深夜的暗潮拍打着峭壁上的礁石，犹如地狱，数不清里面浸有多少尸骨。
“在这里吗？”其中一个黑衣人问。
另一个人拿出定位仪，上面的闪烁的红点表示奈茨还活着，而且就在这个位置。
那人点头，说：“是，和索尔斯先生提供给我们的位置一样。”
他们共同望着石壁下海浪翻滚的场面，难以想象出这里会有一个活人。
“难道是被吊在石壁上？”
黑衣人这样想着，将手里的枪支背到身后，趴在悬崖边上努力向崖壁上看。
空无一人。
崖岸边的海风吹起，黑衣人鼻翼翕动，忽然皱起眉头。
海风中除了一同带来的除了腥味，竟然还夹杂着一股恶臭。
“把头灯给我。”
他摁亮头灯，强烈的光束霎时划破夜空，如同闪电。
他双臂支撑着身体，想要看清崖壁全貌。
忽然，在灯光照射下，有一注透光的水流沿着崖壁垂直流入大海。
看样子，应该是整个岛上村民的下水道。
由于小岛地势偏远，并没有配备专业的沉污系统，所以所有的排泄物都会从这个下水道口直接排放入大海。
恶臭也是由此而来。
黑衣人拿过一旁的定位仪，对比之后，缓缓叹了口气。
“奈茨就在下面，”他站起来告知同伴，说，“如果我猜的没错，奈茨应该被绑在排污下水道口，已经三天了。”
有人幽幽问出。
“三天……他吃了什么？”
……
右边是万丈深渊下的汹涌波涛，浑身是各种散发刺鼻气味的污浊。
奈茨在这样的环境下，双手被反扣在身后，进不能进，退无可退。
他眼眶有些泛红。
这不是哭的，是被下水道里的排泄物所产生的氨气所熏红的。
他现在连哭都觉得丢人，可他又不想死，所以只能在心底狠狠咒骂着罗南和重山。
突然，他听到有石块从上面滚落下来的声音。
他立刻嘶哑着嗓子吼叫。
“救我，救救我。”
随着石块的滚落声越来越大，一位身上缠有安全绳的黑衣人缓缓落在下水道口。
黑衣人捂着鼻子，闷声问：“是奈茨先生吗？重山先生让我们来找奈茨先生，请您如实回答。”
这明显是一句废话。
黑衣人知道现在眼前这个衣服成了碎布条勉强庇体，脸色蜡黄的男人就是奈茨。
但这却是罗南派他们找奈茨之前特意嘱咐过的一句话。
“你们要让奈茨知道自己是被救的人，而重山是施救方。”
奈茨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重山？他会让你们来救我？他巴不得我死了顶替我的位置。”
忍受着这样辣眼的气味，黑衣人明显没工夫跟奈茨瞎扯。
“你到底是不是奈茨？”黑衣人问，“不愿意走不强求，我们一向人道主义。”
说着，黑衣人扯扯安全绳，示意将他拉上去。
“等等！”
奈茨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屎尿和悬崖，终于，他还是开口。
“我跟你们走。”
黑衣人将奈茨从悬崖拉上来，给他盖上遮光的纸袋后，将他带上直升机。
奈茨任人摆弄，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黑衣人给奈茨戴上耳罩。
直升机轰鸣而起，螺旋桨下狂风肆虐，杂草被吹伏在地面波浪般浮动。
然而此时坐在座椅上，带着耳罩的奈茨，并没有发现直升机正朝着与既定方向相反的航线飞去。
……
罗南趁着夜色，一路飙车飙到重山的私人医院。
他冲上楼，走到柏温的病房前，看到连接着柏温的心电仪上所有数据都处于平稳状态。
床上的柏温被裹得像个木乃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暴露在外面，卷翘的睫毛在暗夜中颤动——他正经历着那些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罗南默默松下一口气。
“活下来就好，”他想。
“这小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当年在那个马戏团看到他的时候就不要命，现在还是这么不惜命啊。”
柏温为了躲避那些追杀者，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等了三天三夜。
按道理来说，他当时的体征虽然虚弱，但呼救应该还是勉强可以的。
可是，他没有。
他迄今为止的所有经历都在一遍遍的警示着他。
“所有人都不可相信。”
所以，他宁愿在凝固的血块中窒息而死，也不愿意做出任何可能的挣扎。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罗南问适才到达病房的医生。
“可以。”医生说，“傍晚的时候他醒过以此，相比之前，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他机体的恢复能力，比我们想象中好得多。”
“嗯。”罗南点头
“诶，”医生一脸狐疑的看向罗南，镜片下的双眼散发出智慧的光芒。
他问：“我记得我是给重先生发过去的消息啊，怎么就你自己来了？”
罗南窘迫，一边开病房门一边跟医生打哈哈。
“呃……重山说……这个……给我俩过二人世界。”
还没说完，房门被他“咔嚓”一声反锁。
“……？”
医生站在门外，然后睁大眼睛看着罗南对他挥了挥手，贱兮兮的拉上了玻璃墙上的窗帘。
“俩人？二人世界……卧槽！”
医生腹诽：“重先生的朋友都这么野吗？”
他转念：“重先生不会也被……吧？重先生看起来……挺直的啊。”
“嗯，我应该去研究一下肛肠科的知识……没准以后工作需要。”
医生碎碎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