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休息了。”
一口咖啡喝下，一股尖锐苦涩中夹杂着酸的奇怪味道在舌尖登时蔓延开。
罗南直接喷出来：“卧槽……这也太苦了，之前也没觉得黑咖啡这么苦啊。”
他正要倒掉，转念想了想，似乎知道了缘由。
柏温不喜欢黑咖啡，平常情况下喝的更多的是意大利传统的拿铁咖啡。
罗南不挑，往往也不管是什么，直接拿起柏温的杯子就喝，这样一来二去，他大概是对咖啡的苦味不耐受了。
他看着手里的杯子，想起自己曾问过柏温为什么喜欢拿铁。
“没有为什么，只是喜欢。”
罗南喃喃道：“只是喜欢……”
他看向窗外，一列又一列的火车闪着亮灯在旷野中划过，时不时传来几声悠长的汽笛声。
罗南放下黑咖啡，走到书房门前取下外套，戴上一顶灰格子的贝雷帽，推开门走出去。
窗外的城市街道到处都是流窜的寒风，发出恐怖的呜咽声。
他驾着车，打算去喝椅背甜拿铁。
……
M国，纽约，凌晨。
暖色的落地灯微微发出光亮，照着侧身躺在沙发上的柏温，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发出荧光。
他刚处理完伊卡和全球东部贸易区的一单，整个谈判都在深夜中进行，再加上过程几经曲折，耗费了不少心神。
不过好在结果符合预期，他也能靠着沙发昏昏。
柏温睡觉总是不会很沉，一般情况下都是睫毛轻颤的状态，根据罗南的推测，这是柏温多年前所受伤害后留下的应激症状之一。
四下寂静，直到别墅大门处的锁芯发出悉索声。
柏温惊醒，蓝色的瞳孔朝向大门，放轻脚步走到玄关尽头。
那里有两柄交错放置的重剑，圆形的护手盘在窗户外灯光的作用下反射出亮斑，大概九十厘米的钢制剑身闪烁出锋利的光泽。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个带有攻击性的装饰品。
柏温伸手到两柄重剑后，摸到一个质地偏硬的牛皮匣子。
他拉住牛皮匣子的一角，手腕轻动，“咔嚓”一声机械的声响后，沉甸甸的匣子直接落在了他手上。
匣子上描有金色的花纹，偏向复古。
柏温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全新的手枪，熟练的将子弹填充进去。
黑暗之中，只剩下子弹不间断进入弹夹时的细微卡扣声。
填充完毕，柏温走上二楼的楼梯，居高临下的看着门口。
“咔！”一声脆响，别墅门被打开，一个戴有贝雷帽的身影渐渐显露。
柏温唇角勾起，抬手对着门口的人影，道：“再见，朋友。”
“砰！”
枪口喷出火舌的瞬间，子弹带着火花猛地冲出去，从贝雷帽的正中央穿过。
“没想到，在他人面前人畜无害的柏温先生，原来枪法这么精准。”
柏温听到声音，猛地怔住。
“罗南？！”
罗南推开门，将中央被烧过一个窟窿的贝雷帽重新戴回到头上，然后抬腿进屋将固定在墙上的开关打开。
刹那间，整个别墅亮如白昼。
罗南抬头看向柏温。
柏温身上白色的衬衣在灯光下忽然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扎在修身的西装裤里，完全就是一副富家俏公子模样。
只不过现在这位可人儿，手中的枪，枪膛还是灼热的。
罗南声音戏谑：“所以，柏温，之前在耶圣州火拼的时候，你都是故意躲在我身后的喽？”
他又咧咧嘴。
“我就说嘛，重山的保镖，怎么可能是个软鸭子。”
柏温不置可否，只是走下楼，将枪放在桌子上，然后一边解开手腕处的衬衣袖口，一边看向罗南，问。
“你怎么来了？”
罗南走过去，捏住他的下巴，说：“大概……就是想你了。”
罗南黑色的毛绒风衣上还沾染着屋外的寒意，激的柏温身上的鸡皮疙瘩骤起。
他打掉罗南的手，坐到沙发上，说：“你现在离开耶圣州，不是件好事，群龙无首，会有人趁虚而入。”
罗南耸肩。
“怎么，就凭现在那些耶圣州的喽啰？成王败寇早已注定了。”
“确定吗？”柏温问，“如果后来的，不是耶圣州的人呢？”
罗南走过去坐到柏温身边，伸手拿起果盘里的苹果，胳膊肘立在腿上，开始扔苹果玩儿。
红彤彤的苹果在空气被抛上去后又落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是担心罗威尔会过去插上一脚，把我们即将吃到嘴的果子给夺走？”
柏温沉默。
“放心吧，”罗南说，“你老板过不了多久就会区耶圣州来具体应对这件事情，事已至此，我已经不好插手。”、
罗南找了一个较为舒适的角度，靠在沙发的倚背上，眼睛里是忽大忽小的苹果。
“这件在外人看来大的不得了的事情，对罗威尔和你老板来说，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私事。这件事情会如何处理，代表着罗威尔对你老板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
“是心腹……还是心腹大患。从古至今，没有哪个独裁者会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可能成为独裁者的人在自己面前成长起来。”
苹果落在罗南手里，终于不再跳动。
柏温看向他，说：“你想……渔翁得利。”
“渔翁得利？”罗南嗤笑，“我只是加速了一件事情爆发的进程。”
“柏温，你想，在奈茨得到重山死去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派人来追杀你，连一个助手都不放过，这难道还不说明奈茨从心底里到底有多么介意重山吗？”
“所以，罗威尔在重山和奈茨之间一定会有一次关于权力的选择，你觉得……作为奈茨的父亲，罗威尔会选择心思深沉、为人狠厉的重山来作为他儿子未来的助手吗？”
柏温忽然站起身，从墙上将一把重剑抽下来，扔给罗南。
“会击剑吗？”他问。
罗南接过重剑，轻笑：他知道，依照柏温那样洞察一切的心思，不会没有想到这一层。
柏温想告诉罗南：在爆发的那一刻到来时，务必要一击即中。
罗南说。
“我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