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位怎么看怎么好的年羽?”
刘叔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吹的有点离谱,只能弱弱说一句:“这个,至少我照片没骗你……”
只是这句话,程浩没有听到——他早已摘下了背包,走向坐在地上的狼狈女人。
年羽也只是在在看到陌生人的一瞬间僵硬了表情,然后很快调整过来情绪,想要伸手将实验材料放到桌上,扶着一边的抽屉扶手站起。
要是放在以前,在长相好看的男生面前出了这样的洋相,年羽第一时间想的绝对是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现在,大概是老了吧……她连向男人求助的欲望都没有。
可是一抬头,她却看到了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掌。
“没事吧?”他说,“先起来吧。”
年羽看到男人很年轻,想起来应该比年羽小了个两三岁,利落的柔碎短发盖着些额头,应该是刚从大学不久。
她的手刚伸到半空中,蓦然停住,眉头不自觉的皱起来。
“谢谢,我没事,”她脑子里急着找拒绝帮忙的理由,嘴巴却已经帮她把理由说了出来,“我自己可以。”
程浩只能笑了一声,然后把讪笑着把手收回。
可是……地板沾上油的威力实在是出乎了年羽的意料……
她握着楼梯把手的手掌直接打了个刺溜滑,慌忙之中自以为是抓住了桌角,最后却结结实实抓住了程浩的衣角。
“啊!”
就这样,落日余晖中,一男一女面对面坐在一片油污里,愣怔了一会儿后,抬起头四目相对。
程浩为了避免窘迫,摊开手笑着说。
“咱俩,这大概……就叫做尤物吧?”
年羽不自觉勾起唇角,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年羽,集团研究所308的研究员。”
“你好,”程浩握住年羽的手,“程浩,集团研究所新来的308研究员。”
两人刚互相介绍完,一声响亮的“诶呦”,让二人同时朝门口处望去——刘叔本来想溜,奈何脚底真的抹了油,还是没能避免摔一跤。
“刘叔!”
年羽扒着桌沿站起来,朝刘叔一步三滑的走过去,查看他一把老骨头有没有摔倒。
程浩摁着试验台,臂膀发力将自己从地上撑起。
他本来想去找刘叔,却感到手上黏黏的,低头看手才发现莫名出现了些果冻一般的透明胶体。
但他来不及去想,抬腿走到摔倒的刘叔身边。
刘叔的眼睛已经紧闭成一条缝隙,明显是疼的不轻。
年羽脱下实验手套,跪在刘叔身边,提高音调问:“刘叔,刘叔,告诉我,你现在哪里疼?”
“腿疼吗?胯骨?……”
无论年羽问什么,刘叔一概摇头。
“…我…腹……”
年羽懵掉。
“腹?叔,您这……不应该啊……这一摔摔成了内出血?”
程浩走过来蹲到刘叔身前,用指腹轻压他腹部的麦氏点。
刘叔立刻喊:“啊……疼,一阵一阵的疼!”
程浩和年羽对视:急性阑尾炎。
“刘叔,”年羽说,“你的身体,估计要丢掉点东西了……”
“唉,”程浩叹息,“跟您说过多少次,少喝点酒,非不听,还什么‘酒桌小王子’,小王子,恐怕这次上医院后,你就不再是个完整的小王子了。”
二人坐上救护车陪同刘叔去医院,诊断和程浩年羽的初步诊断相差不大。
但是因为发病紧急,刘叔到达医院后就已经陷入昏迷,所以第一时间被推进了手术室。
年羽一身油渍,坐在走廊里。
“擦擦手吧。”
她抬起头,看到程浩从超市里买了湿巾,递给她,道。
年羽看了看他手里的湿巾,然后从程浩拿着湿巾的另一边拿过来,全程没有碰到过他。
程浩机敏的坐在了走廊等候椅远离年羽的一边。
随着冬日里最后一丝阳光隐匿在天际,整个世界终于暗下来。
年羽因为出来的急,所以没有来得及披上大衣,现在夜幕降临,走廊里灌进来的冷风一吹,她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程浩看到她发抖的样子,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过去,问:“你……需要吗?”
“不!”年羽一口回绝,“我没事,我不用。”
程浩反倒不解,问。
“你好像……很嫌弃我???”
年羽哽了一下,脑子还在疯狂的帮她找到一个能够解释她不同寻常的行为时,嘴巴已经说出来。
“哦,你别介意,我对男人过敏。”
“?!”
程浩觉得这句话在自己脑子里宛若一道平地而起的惊雷。
他从小长到现在最起码也有二十多年,这样的理由倒是刷新了他的认知。
多年的医学研究经验迫使他问出一句。
“那……这个病,你去看过吗?”
“没有,”年羽用湿巾擦掉沾在额头的香柏油,语气冷淡,“我觉得挺好的,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程浩没有再问,只是看了眼时间,又看向手术室的方向,迟疑了一会儿说。
“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嫂子到了,我在这儿继续守着,让她先送你回去吧。”
年羽把湿巾按照原来的折线折好,扔进垃圾桶。
“刘叔跟刘嫂的感情很好,还是让刘嫂等在这里吧,免得路上着急,我一会儿能自己回去。”
程浩点头,问:“你会开车吗?”
“会。”年羽回答。
程浩拿出一串车钥匙扔给年羽,说。
“开我的车回去吧,你一个人不安全,另外,你这一身的香柏油,也没办法打到车。”
年羽有些意外。
“我们不是一起坐救护车过来的吗?你的车怎么会在这儿?”
“我原来是这里的检验医师,”他说,“后来跳槽去的集团科研项目,今天还是刘叔把我从这里接到C医科大的……”
他咧嘴笑笑:“倒也是没想到,这才没几个小时就又回来了。”
“我……”
他看出来年羽仍介意,开口自嘲道。
“这就当作是见面礼吧,我这个人经过工作的洗礼,不比你们从大学出来的孩子,以后咱们共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甚至课题的事情还有不少要问你,有功就应该受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