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圣州的天很蓝,所以这里的海和苏叶曾经见到过的泛出青色的海有些不同,这里的海呈现出一种真正的蔚蓝色。
她坐在甲板上,双眼微微眯起,墨发随着海风四散飞扬,整个人处于一种飘渺的感觉。
袁彻宇从游艇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毯子。
他走到苏叶身后,轻轻将毛毯盖在苏叶肩上的同时,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这里风有些大,我们进去吧,”他在她耳边说,“你会头疼的。”
苏叶转过头,脸颊蹭上他微凉的鼻尖,说:“还好,也不是很冷。”
她望向远处,道:“我只是很久都没有看到海了。”
她笑起来。
“明明怕水怕的要死,连船都不敢上,却还想到这里来看海。”
袁彻宇将苏叶又往怀里圈了圈,说:“这片海都是你的,以后你想要看海的时候,我都陪你。”
“你说……是不是人们对于自己恐惧的事情都会有种被吸引的感觉?”
袁彻宇把苏叶脸上的头发拨开,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
她拢拢衣服,又回过眼神望向一片蔚蓝海水和天空的交界处,形成了一道完美的蓝色弧线。
“我总觉得人的脑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就像它明明知道我怕什么,却还会莫名其妙的浮现出和我所恐惧的方面有关的想法,驱使着我去做。”
“就是……你越怕什么,它越是想让你去尝试什么。”
“苏叶,”袁彻宇说,“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他声音有些沙哑,却让苏叶的心头猛地一软——是啊,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又何必去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追究。
“不想了,”她说,“有时候糊里糊涂的,其实也挺好吧。”
罗南站在游艇的宴会厅,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垂眸透过宴会厅的玻璃看向坐在甲板上的二人。
他知道,即使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交杂在一起像是团解不开理还乱的毛线球,可总会有重见天日被理清的那一天。
而重山的事情,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知情人。
那时候,作为这场骗局其中一环的罗南,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苏叶,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
他身后的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
罗南转过头,看到柏温走上来,可柏温却躲开了他的目光。
柏温在宴会厅内扫视了一圈,发现袁彻宇没在,就又打算下去,却被走上来的罗南一把扯住。
柏温皱眉,想要从他的掌心抽走自己的手,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挣脱。
他低声轻喝:“放手!”
柏温看向罗南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敌意。
“呵?现在跟我翻脸不认人?”罗南修长的手指伸进柏温的袖口,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眉头挑起,说。
“你老板曾经就这样把我的手腕给掰成了脱臼,现在在他的得力助手身上实验一下,怎么样?”
柏温却直接反身伸手抓住了罗南的脖颈:“你以为我会放任你?”
罗南倒是对柏温的动作感到猝不及防,骂道。
“我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一见到你老板九八老子扔到九霄云外了,你还真是提上裤子……”
柏温眼神一凌。
“你别胡说!”
他手上发力,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罗南的脊骨时,罗南却右手轻动,一道透明的鱼线在下一刻就缠上了罗南的脖子,甚至在表面蹭出了一道红色的划痕。
柏温霎时定在原地。
罗南伸手抚上柏温的下巴,压低声音,问。
“为什么躲着我?你在怕重山?还是怕他不会答应?”
柏温看着他,开口道。
“都怕,”他说,“但比起这些,我更怕他会扔掉我。”
罗南正划过柏温喉结的手指猛地一顿,捏住了他的下巴,厉声警告。
“柏温,你别给我来那不值钱的一出,你自己看看你老板和苏叶整天腻腻歪歪的劲,就应该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怎么样!你如果敢对你老板动什么心思,我敢保证,他一定会为了那个女人杀了你!”
“而且,你要是敢因为这些事情做出一些下三滥的事,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柏温惊讶的看了罗南,然后轻笑。
“什么下三滥的事情?你是说,因为感情用事,对那个女人做出一些事情?”
他咧着嘴,耸耸肩,“的确。虽然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重先生为什么会对夫人那么上心,但我绝对不会伤害先生的所爱之人。”
“看起来,你也对她很上心,”柏温望着罗南,“恐怕你在警告我的时候,最好也警告一下你自己。”
罗南被柏温的阴腔怪调再次激怒,手上的劲不由得再次紧了紧。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还算是他们之间的搭线人!”
“那你为什么对夫人那么关心?甚至一度警告我距离她远一点,以防我会因为重先生而对她不利?”
“我……”
罗南被柏温一连串的发问扰了思绪,除了事实,实在想不出一个足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去解释。
“呵。”
柏温轻笑,冷着声音,道:“罗南,我跟着重先生打打杀杀过很多年,虽然表面看上去像个愣小子,但……实质是什么样,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你看,大家都是有目的的人,我对你是逢场作戏,你对我也不是一心一意,”他说,“而且……你之前有过多少情史你也很清楚吧?”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不如分道扬镳。”
他说完,收回掐住罗南脖颈的手,然后不顾自己纤细皮上的鱼线,径直向楼下走去。
“柏温!”
罗南立刻惊呼。
可纤细而锋利的鱼线瞬间嵌入了柏温的皮肤,沁出了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罗南慌忙用左手中指上带着的戒指,轻压指腹上的一个小按钮,闪着亮光的尖利刀片直接弹了出来。
他直接割断了鱼线,落在地上,恍若无物。
“柏温……对。”
柏温没有听到罗南的抱歉,他只是伸手抹了抹脖颈上的血珠,然后径直离开宴会厅。
罗南呆呆看着柏温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