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中心有人唱着不知名的歌曲,声音沙哑低沉。
一只灰白色的鸽子落在流浪歌手蓬松的头顶,时不时的“咕咕”两声,似乎是在捧场。
苏叶把袁彻宇吃剩下面包里的白色面包瓤抠出来,撒在地上。
身边不一会儿就聚集了大片的白鸽。
她半蹲在地上,黑色的衣裙犹如落在白雪中的黑曜石;重山站在苏叶身后,两手插进裤兜,白色的衬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身像神灵般镀上了一层金边。
突然,一个身穿这红黑相间服装的小男孩儿欢呼着冲进鸽群,受到惊扰的鸽群瞬间腾空而起,伴随着翅膀挥动的嘈杂声形成冲天漩涡。
苏叶只觉得自己忽然被人拉起来,然后被捞进怀里。
他的手臂紧紧环抱着她,弓着腰背——这是一种类似于挡枪的姿势。
小男孩儿也挥舞着胳膊驱赶纷乱的白鸽,结果后退时看不清,一个不小心崴了脚,瞬间坐倒在地上。
小孩儿倒也是没有哭出来,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和通红的眼眶望向苏叶。
那蓝色琥珀一样沾了水的瞳孔,单单是一言不发的望着你,就足以让人心坎狠软。
果然软萌的小孩子更容易获得格外的怜爱。
苏叶见状,拍拍袁彻宇在她腰际的手,说:“没事,我去看看那小孩儿。”
“不去!”重山瘪嘴,“一看那小屁孩儿就是装的,小小年纪就学会在女孩儿面前装可怜求关注了,这时候纵容他,长大了那还能得了?”
苏叶不可思议的挑眉,伸手对着小孩儿,说:“哥哥,你看清楚哦,这就是一个小孩子,人家的小腿估计还没有你的手腕粗,你就想这么多。内心能不能多一点阳光?”
“呵,三岁看老。”
苏叶也不再跟他争辩,一个蹲身就从重山的臂弯之间敏捷的钻了出去。
她朝小男孩儿伸出手,笑着揉了揉他头顶的卷发,说:“地上那么凉,你确定要在这里哭?”
苏叶牵着男孩儿的手站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袁彻宇则是一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看着洪水猛兽的眼神看着洋娃娃一样的男孩儿。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小孩子抬头对上袁彻宇的眼神,原本就想要哭出来的眼眶里骤然挤出眼泪来,瘪着的嘴巴直接咧开哭起来。
小小的身体紧紧抱着苏叶的腿,指着袁彻宇含糊不清的哭吼。
“他……他想打我……”
苏叶连忙抱起来小孩儿,外加白了袁彻宇一眼,说。
“你干嘛那个眼神?”
袁彻宇的胸腔起伏一阵: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披荆斩棘才捞到自己身边的姑娘,竟然就这样被一个狗屁不懂的熊孩子捞走了。
甚至还被无端端告了一状!
他再次朝男孩望去,看到卷发小男孩儿哭的更大声了,才感到有些平衡。
苏叶朝袁彻宇皱眉,喊着他的名字。
“圆圆!”
袁彻宇耸耸肩,然后闷声转过头,不再吓那熊孩子。
苏叶安慰着小孩儿,从口袋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塞到孩子手里。
小男孩儿接过糖,破涕为笑。
苏叶不禁感叹:果然还是小孩子好哄,一颗糖就完事儿了。
四周的白鸽飞起又落下。
苏叶看到远处有人往这里招手,卷发的小男孩儿也朝那边挥手,应该是孩子的家人。
她把孩子放下,问:“那是你的家长吗?”
男孩儿乖巧点头。
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男孩儿忽然转过身看着苏叶说。
“愿神永远眷顾你们。”
苏叶对小男孩儿微笑着说:“谢谢。”
她看着小男孩儿走远,双手伸进了大衣口袋。
她摸到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在触及她温热指尖的刹那,冰凉刺骨,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袁彻宇走到苏叶身后,帮她拢了拢大衣的领子。
“冷了?”
其实出来的时候,袁彻宇给苏叶挑了一件略有加厚的毛衣。但苏叶当即拒绝,坚持要穿裙子。
“还行,”苏叶握住他从身后伸过来的手,说,“要风度的话怎么能要温度嘛。”
“可是听罗南说,你以前不喜欢穿裙子。”
“哪会有女孩儿不喜欢穿裙子啊?只不过找不到人来看而已。”
他笑,捧起苏叶的脸,狠狠的啄了一口。
“我看。”他说。
……
等他们再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日暮。
刚打开门就看到索尔斯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赭石色沙发上,手边的精致盘子里放着一串紫红色的吮指葡萄。
“回来啦?”
他微微抬头,朝二人打完招呼后,又低头看手里的表格文件。
袁彻宇把苏叶和自己身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问:
“你昨晚去哪儿了?”
索尔斯翻动手上的文件纸,说:“你管的着么?”
袁彻宇被堵了个哑巴,苏叶却心领神会的笑起来。
他俩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笑什么?”
“没……没事,”苏叶说,“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喝了点酒,坐在游艇宴会厅的窗边休息的时候,看到……”
她忽然拉长了声音,接着说。
“窗外风景颇好……”
索尔斯放下手里的文件,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袁彻宇看着像是打哑迷一样的二人。
“啥啊?你们说啥呢?”
苏叶嬉笑着拉袁彻宇上楼,一边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还能有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家这位索尔斯,昨天晚上,啧啧啧。”
袁彻宇皱眉。
“槽,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还遮遮掩掩,有毛病。”
“大概,是因为,”苏叶说,“对象是你的私人医生吧。”
袁彻宇思索一阵,问:“那个,黛利?”
苏叶点头:“是的。”
“……”袁彻宇挠挠头,最后说,“我本来也是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提走的,这样一来,倒是省事。”
苏叶看着他,说:“所以,你知道她喜欢过你。”
“那倒不知道,”他说,“而且我也不在乎。”
“我只知道,你在卡捷林斯堡的时候,她去找过你。”
“能在我眼皮子下搞事情的人,我是绝对不会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