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应天门前。
菜市口大街。
一人一刀,身上盔甲染红了鲜血,赵傲舍弃了疲乏的坐骑,快步冲向宫门。
八百银甲护卫,跟随其后。
洛阳城内,各处大街,战火纷飞,尸横遍地,萧杀声震天,在身后响起。
庆丰宛如血人,守护在赵傲一旁,手里的长刀,早就砍人,砍卷刃了。
开口说道。
“豫州兵,似乎攻打洛阳了。其他城门的守卒士兵,全都奔赴西门。我们暂时安全了。”
“还有多少弟兄?”
“不足八百。”
赵傲沉着冷静,用手擦擦沾着血污的额头,心中悲愤。
五千名兄弟,杀入城中,对面数十万敌军,如今还剩下八百人,算是上天厚待了。
左顾一圈,见街道萧瑟,全没人影,皇宫城门紧闭。
开口,号令道。
“这里应该是皇宫的应天门。走去其他宫门看看。”
说着。
正要起身,领着八百银甲,前往皇宫午门,看看哪里,是否可通行。
应天门上。
闻声,冒出个圆滚滚的脑袋,问话说。
“下边来人,是谁?”
“???”
乘着夜色。
赵傲疑惑,抬手仰望,却是发现,这人是糜家的糜锦义,自己的亲舅舅。
一时惊喜交加,大声呼唤,叫道。
“舅舅?是我,赵傲。你的亲外甥啊!”
“大外甥?”
应天门城楼上,探头的糜锦义大喜,刚要出皇宫。
没曾想。
遇到了自己的亲外甥,怎能不高兴呢,赶紧下城。
说道。
“傲儿,你等会儿。我这就出城与你相见。”
“慢着。”
一旁六十岁的老头,卫尉朱远芳仔细的打量应天门外,士兵的数量,说道。
“糜大人,你听洛阳城内,有厮杀声。赵傲又满身鲜血。他是敌是友啊?”
“???”
“朱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外甥是反贼?”
糜锦义有点没想通,驳斥说。
朱远芳眯着眼,打量赵傲,说出自己的忧虑。
“远处洛阳城门,有贼兵进城。赵傲身为是城门侯。按理说,在城门御敌才是。怎来皇宫来了。。”
“废话。贼兵势大。他区区几万兵马,断难抵挡。再说了,即便没有贼军入城。皇宫内,就没有奸贼吗。”
“你说的也是。”
朱远芳顿时醒悟,点头,皇宫内,已经有陈公隗等人,窃取皇帝大位,皇宫外,多些贼兵,又能怎么样。
不过是更乱些罢了。
想到此处,说道:“罢了罢了,你我多说无益,还是赶快离开皇宫,回家收拾收拾,躲过战祸再说吧。”
“你说的对。”
糜锦义赞同点头。
大军进城,鲜少有秋毫无犯的,多数都是抢劫烧杀,奸.淫.掳掠,实属寻常。
再不跑。
家里几代人积攒的财富,就要拱手送人了。
想到这儿。
卫尉朱远芳,立马走下城头,见黄翎军副指挥使,在一旁摇椅上,酣睡如雷。
叫唤两声,说道。
“邱大人,邱大人?”
“嗯?是卫尉朱大人,怎么了。我说了上头有令,不得开城门。你要想走,还得多等会儿。等上边指示下来,我再放行。。哈啊。”
黄翎军副指挥使,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想要继续睡觉,反正城头上,有近万的精锐士兵,守卫着。
任你有十万大军,来攻打应天门,我也不惧。
抱着侥幸心理,刚要躺下补觉。
朱远芳从袖袍底下,掏出一沓银票,足有好几万两,献上去,说道。
“邱指挥使,你辛苦了。这点银两是犒劳,犒劳诸位黄翎军的兄弟。”
“哦,有点意思。”
邱副指挥使,听到朱远芳拍马屁,说自己是指挥使,心里乐呵呵。
手指沾着口水,点算银票。
一张,两张,三张...
足有八张,八万两,的确是很有诚意,于是说道。
“皇宫戒严,我就让你出去,可是坏了规矩。大人,千万别张扬,否则大家都抱着一起死。你可听明白了。”
“这是一定。只是,大司农大人也想出城,他的外甥在城外,候着他。还请,邱指挥使通融一下。”
“大司农,糜锦义?”
“对对对。”
邱副指挥使想了想。
得。
反正放一个也是放,放俩也是放,不如攒点人缘,日后还能平步青云。
他们可都是大官。
日后,若是能继续当朝廷大官,提拔一下自己,说不定,就能步步高升,当个骠骑大将军什么的,也极妙。
想到这儿,点头答应,吩咐旁边的黄翎军守卒,说道。
“放他们出去后。立马,关闭大门。别让洛阳城的贼人,跑进来了。”
“是,大人。”
黄翎军士兵引路,很有礼貌的,示意跟随他,说道。
“朱大人,请。”
“有劳。”
朱远芳心底清楚。
御林军的人,全是酒囊饭袋,混吃等死的家伙,平日除了贪,就是去青楼挥霍。
这小卒态度,这么好,九成是想要好处。
于是,私底下,给他塞了五十两的银票。
引路小卒笑哈哈,十分愉快的带路,畅通无阻的打开了,应天大门。
朱远芳,糜锦义刚出大门。
赵傲就跑过来,心情激动的追问,道。
“舅舅,你没事吧。洛阳城大乱,豫州兵入城了。还有,我姐和我爹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香菱这丫头,在我糜家府上,你不用担心。至于,你爹嘛。被囚禁在天牢了,我绞尽脑汁,实在没办法救他出来。”
糜锦义说这话。
情绪激动,两手抓着赵傲的手肘,心痛不已。
又继续说道。
“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既然贼兵入城了。肯定会朝皇宫来,大杀一场。至于你爹,他在天牢,应该没事。毕竟,战火蔓延至皇宫里,陈公隗等奸贼,势必与豫州兵马交战。”
“对,糜大人说的没错。你爹赵牧,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赵傲扭过头。
发现,说这话的是一六十多岁的老头,精干矮小,说话确实中气十足。
对糜锦义,问道。
“舅舅,这位是?”
“这位是掌管皇宫禁军的卫尉大人,朱远芳。你没资格入朝议政。所以鲜少,见到过朱大人。所以不见怪。”
“晚辈,讲过朱大人。”
“呵呵。不必客气。”
赵傲也只是客套的行礼。
早听闻,卫尉是一傀儡,虚职没实权,早被陈公隗架空了,但为人左右逢源,很会来事。
如今一见。
的确名不虚传。
朱远芳见洛阳城,火势明亮,隐隐朝着东边,白虎大街的方向蔓延,催促说道。
“寒暄的话,日后再说。我等,还是快快离开。你听,厮杀声,越来越近了。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动身。”
朱远芳说完,立马就往白虎大街方向跑。
糜锦义也想走。
发现,赵傲站立原地没动,转而叫唤说道。
“傲儿,快走啊。再不走,来不及了。”
“舅舅,你先走吧。”
“你说什么。”
“我要去天牢,救我爹。我姐,拜托舅舅您了。”
“慢着,赵傲,傲儿。”
赵傲眼神坚定,提起刀,想要入应天门。
全然当做,没听见舅舅糜锦义的话。
城守卒见状,呵斥道。
“喂,你想干什么。站住,往后推。”
刚要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抵抗。
守在一旁的庆丰,快步朝前,一刀捅死守卒,叫唤着身后的八百银甲护卫。
“进皇宫!”
“杀!”
“杀!”
“杀!”
一口气,杀了黄翎军两名副指挥使,吓得守卫应天门的御林军,全都吓跑。
赵傲这才转身,对庆丰说道。
“庆大哥,你守在这里。我去救爹。不出意外,一个时辰之内,我必回来。如果,我回不来。劳烦你照顾我娘亲,还有我姐。”
“公子!”
“别说了。就这样吧。银甲军,听令。”
“是。”
“令你们守在应天门,听候庆丰都尉差遣,生死相依!”
五百多银甲士兵身上,全是血污,脸上坚毅,杀气腾腾,只是对赵傲坚守的命令,没有回应。
他们都清楚。
皇宫内。
除了黄翎军这一支万人队伍,守在应天门外,还有近十万的御林军,一旦入城。
碰面交战。
可谓十死无生。
赵傲,赵公子,他是想保留自己等人的性命。
所以才命令坚守。
五百多银甲士兵,有混浊泪水在眼眶打转,拼命死死的忍住,没流下来。
有一银甲士兵,走出来,激动说道。
“不,我要跟着公子,即便战死,也死而无憾!”
“对,死而无怨!”
“我们要追随公子!”
越来越多的银甲士兵,纷纷走出来,他们不愿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们要轰轰烈烈的战死。
要死得其所!
为知己者死,无怨无悔!
人一旦有了信念,任谁都没法轻易动摇。
即便是山一般强大的对手,也要将它踏平,以自己的血,铸造英勇无畏的战魂。
赵傲欣慰。
有这样一班兄弟,死了又有何足惜。
开口敬佩,道。
“很好。有我赵傲一日,就有你们活着的一天。随我杀入皇宫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