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你过了!”
姒余命低沉的声音从高高的王座上传来,传入任道远的耳中,“你不该这样做的,也不是朕的骠骑将军会做的事情。”
任道远神情一顿,朝着姒余命躬身一礼,“是臣辜负了陛下的信赖。”
他站直了身体,双眸平静直视余人。
“但臣本就是圣宗出身,为圣宗的事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姒余命沉默片刻,神色复杂的说道:“你我君臣共事二十余载,难道还抵不过魔宗对你的恩惠?”
任道远感叹一声,“人永远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有些东西也是永远镶嵌入灵魂。”
“陛下要真是对臣还留有一丝仁慈,不如就让公主殿下和他说出圣物的下落。”
魔宗都要抢圣物?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任道远不顾生死仍要这么做是为魔宗的圣物。
据说,魔宗的圣物乃是一件奇物,每隔数十年,就能造就出一批强大的修行者,最低的修为也是本命境。
“想不到你我君臣一场,朕对你推心置腹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抵不过一件魔宗的宝物。”
姒余命眉宇间露出落寞的神色,“罢了罢了,你既然执意如此,那也别怪朕不讲情义。”
“神魔卫听令,将任道远就地擒拿,生死勿论!”
一众早就隐藏在周围的神魔卫齐齐现身,其中一道身形朝着任道远缓步走去。
今日在场的都是各大宗门、世家及勋贵,他们修为不低,普通的羽林卫根本不是对手,因此,他早就命神魔卫暗中将场地保护起来。
任道远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靠近,明白自己今日绝无生还的道理,因为那是神魔中赫赫有名的牛筹。
牛筹面容憨厚,身材高大魁梧,两只眼睛更是如铜铃一般大小。
强大的气势自他身上缓缓升腾,朝着任道远笼罩而来。
任道远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心念微动,翠绿色飞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剑鸣声,飞向余人。
如同绿光划过空气,飞剑看上去没有别的特色,只有一个字,快!
快到眨眼间就穿越了两丈的距离,快到余人感知到它的到来,拼劲全力也只是堪堪让断剑从身前半尺的地方斩来。
顷刻间,翠绿色小剑好似知晓断剑的来意,陡然一尺外的地方停了下来。
从极快到极静,刹那间完成,任道远的御剑之术由此可见一斑。
断剑却没有这般本事,仍然是往前冲了半尺,方才停了下来。
此时,翠绿色小剑再次动了起来,好似充满了力量,猛然朝前激射而去。
它和余人的胸前,除了空气,再无阻碍。
任道远的唇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跟我玩飞剑,你小子还是嫩了一点!
也就在此时,一柄素色长剑豁然出现在余人身前三寸的地方。
素衣剑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从上往下斩落,强烈的剑风刺激着他的双眼,把衣袍都吹的猎猎作响。
素衣剑狠狠的落下,带着云天衣的强悍的真元和凌厉的剑意,猛然间站在翠绿色飞剑上。
这一次,翠绿色飞剑没能再躲开,因为云天衣的出手出乎了任道远的意料。
云天衣再如何厉害,终究是本命境的修为,想要插足两人的交锋,还是略有不足。
如今看来,她的存在,反而弥补了余人御剑不足的缺点。
骤然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响彻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爆声中,余人的身形不住地往后退去。
他脸色苍白,五脏六腑都被震动,浑身的血肉更是颤抖不止,。
直到退出数丈远,他的双脚才停止了下来。
柔和的力量自后背的手掌上传过来,余人心中顿时放松下来。
“先吃了这颗元元丹,回去好好休息吧!”
萧秋水自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拿出一瓶丹药递给他,“这里交给为师好了!”
余人答应一声,接过丹药,走回清虚门的席位。
他看到云天衣也从比试的场地走了回来,冲虚道人的身影不知何时也站在任道远的身前。
前有太上剑宗的冲虚道人和清虚门的萧秋水,后又神魔卫的牛筹。
任道远轻笑一声,“为了对付我一个区区六境的修行者,当真是好大的阵势。”
萧秋水面沉似水,心中闪过杀机顿起。
他本以为有夏王的命令,神魔卫的牛筹又是天人境的强者,会很快出手,解救余人和云天衣的困境。
但也就是这一丝的迟疑,让任道远发出了致命的一击,要不是云天衣出手相救,自己的徒弟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如此一来,他心中的愤怒悔恨可想而知。
强大的剑意自他身上升腾,天地间的元气也开始朝着他汇聚,一股无形的威风在大殿内忽然生成。
然而,冲虚道人却挥了挥手,将这股轻风打散,口中温声说道:“萧师弟,先别急着杀他,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他。”
萧秋水望着冲虚道人的身影,沉默不语。
冲虚道人也不理会他的反对,而是径直对着任道远问道:“说吧!你为何要暗算我太上剑宗的弟子?”
任道远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云天衣天资卓绝,又修成了你们太上剑宗的太上剑诀,假以时日,必然又是一个剑无我。”
“我乃圣宗之人,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将她杀死,免得以后为圣宗带来威胁。”
“我看你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不会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冲虚道人也不生气,又问道:“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任道远哈哈一笑,“当然要选在这个时候。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都错过了,下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冲虚道人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成功,便佯装成余人初学飞剑,御剑失误导致,造成的云天衣死亡。
若是失败,便能尽可能的一箭双雕,杀死余人和云天衣,为魔宗剪出两大威胁。
但这是真的吗?
冲虚道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信,因为整件事都透露出一种古怪。
任道远在大夏任职多年,能够晋升为骠骑将军,相信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自杀的行为来。
若都是魔宗在背后安排,可这样也会损失一个神游境的人。
要知道,神游境可不是大白菜,随随便便都能晋升的,就算是在自己宗门,也都担任着执事的位置,是宗门的中坚力量。
平日里,也是他们在维系着宗门的运转。
他不相信,魔宗会舍得就这样白白浪费一个神游境的修行者,且他们还没有得到魔宗圣物的具体消息。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任道远环视一周,目光又盯在冲虚道人的身上,“要说的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
“清虚门的余人,当今的公主殿下,他们二人从云州安西城中抢走了属于我们圣宗的圣物。我现在不过是向他们讨回来而已。”
“这下,你可听明白了?”
冲虚道人点了点头,“听得十分清楚,那么,你自己的事情呢?就不准备向在座的各位说个清楚吗?”
“比如说,你是怎么混入朝堂之上,又是怎么当上堂堂骠骑将军的。”
他的这番话,自然不是冲着看笑话来的。
要知道,骠骑将军可是大夏手握重兵的实名将军,且任道远混迹朝堂二十余年,也没少和姒余命打交道,如今竟然被发现是魔宗的人。
冲虚不得不怀疑坐在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他是经常出来走动的老人,嗅觉也更加灵敏。
他最近行走修行界的时候,感觉战斗比以往多了许多。
虽然为了钱财宝物,修行者也会进行争夺,但在数十年前还算有度,极少有伤人性命的。
现在则不然,稍微有点风声,还没有见到宝物,众人就已经开始动气手来。
一动手,就必然有人死伤。
这当中,要么是魔宗的人在捣鬼,要么就只能是神魔卫在暗中做事。
任道远还未说话,王座上的姒余命起身,脸色不悦的沉声说道:“冲虚道长,你过了!”
“他是如何蔽朕的,还有哪些同党?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众位一个交待。”
被冲虚道人那样疑问,他不得不站出来,否则,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解是他在针对六大正宗。
“现在烦请两位配合神魔卫,一起将这叛逆之臣拿下。”
冲虚道人微微一笑,“小事一桩,贫道这就将他拿下,免得等下一不小心被人给误杀,可就不好了。”
说话的功夫,也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原本悬浮在任道远身前的翠绿色飞剑,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随着自身的重量就往下落去。
“啪!”
飞剑撞击坚硬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滚动了一下,就静静地躺下。
“噗!”
一口鲜血突然从任道远的唇齿间喷出,洒落在保和殿的地面上,又滚入地缝中。
任道远脸色脸上的血色仿佛随着这口鲜血而消失,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他的身形也好似在承受着无边的重压,一点点往下弯曲。
不消片刻,他就会因承受不住压力而被迫爬服在地上。
就在众人还在看着他的时候,余人的感知中蓦然间出现一道陌生而强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