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挺懂事的嘛！
柳玉漱微微颔首，往院中走去，径直的来到萧秋水身前。
“萧师兄，今日可感觉好一些了？”
“多谢师妹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萧秋水语气淡然，完全没有刚才和余人说话时的热情。
柳玉漱不以为意，从地上拾起一把喷壶，接了一些水，就去给那几盆牡丹花浇水。
水滴落下，滋润着泥土，也滋润着埋藏在泥土中的根茎，牡丹花开的更加艳丽。
“师兄你看，今天这花开的多好看！”
柳玉漱浇完水，放下喷壶，俯下身子，鼻翼翕动，嗅着淡淡的花香，“真香！”
萧秋水依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甚至闭上了眼睛，仿佛熟睡了一般
他可以直面众多天人境的修行者，甚至可以直视自己弟子刺来的一剑，却始终不敢迎接自己的目光。
柳玉漱认识他已经二十余年，喜欢了也足足有二十多年，为此，她拒绝了无数的追求者。
她现在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有早早的使用强迫的手段。
不然，他们的孩子或许都已经长大成人。
如今，她虽然看起来风韵犹存，但真的不年轻了。
所以，她今天就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柳玉漱来到他身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眼泪忽然间留了下来。
她上一次这样静静的看着萧秋水还是在二十多年前。
她忍不住又一次伸出手来，就像二十多年一样，柔指轻轻的抚摸萧秋水的脸庞。
就像一颗火星跳进干柴里。
萧秋水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他的心在燃烧，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浑身炽热难耐。
他整个人半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知道你没有睡，就不必装了。”
柳玉漱的声音轻柔温婉，一如多年前一样。
“我想我已经老了，竟然开始怀念当初认识你的时候，那时候……”
萧秋水蓦然睁开双眼，平静地说道：“当初我不知道你是楚州柳家的人，要不然……”
他的话语宛如一汪寒潭，将自己身上的火焰都浇灭，也让柳玉漱心中打了个冷颤。
“要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救我是吧！”柳玉漱凄惨一笑，缓缓开口，“纵然柳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放不下吗？”
“放不下。”
“你跟我们楚州柳家到底有什么仇？”
“你真想知道？”
柳玉漱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告诉你。”萧秋水目光中闪烁着激动的光泽，“我跟柳家是生死大仇。我父母就是被你的家人给害死的。”
柳玉漱脸色一变，辩解道：“楚州柳家很大的，几百年来，分家更是不知凡几。你不能把所有的柳家人都很恨上。”
“我当然知道你们楚州柳家人多势众，可害死我父母的偏偏是你二哥，柳玉熵。”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柳玉漱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我二哥是个温和人，他连一只狗死了都会伤心，怎么可能会害你父母？！”
“在你面前，他也许是温和如玉的二哥，在我这里，他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萧秋水平静的说道：“所以，你回去吧！”
纵然柳玉漱是天人境的强者，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从萧秋水的院落内逃了出去。
萧秋水看了一眼离开的柳玉漱，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他不是个石人，柳玉漱的情意又岂会感受不到。
只是他始终无法解开心结，便无法接受柳玉漱。
如今，他已沦落至这个地步，更加不想柳玉漱留在身边。
所以，他选择了在今天告诉柳玉漱，逼着她离开。
他做到了。
他的心却在痛苦。
这种痛苦比五脏六腑受到重创还要难受许多倍。
他全身缩卷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抱住自己，以至于当他想喝杯水的时候都不能伸展开。
然而，他还是喝到了水。
他大口大口的喝下，仿佛获得了重生一般，又伸直了身体，坐了起来。
茶杯是洁白的，持茶杯的手却比茶杯还要白。
萧秋水见过这双手许多次，这一生怕也是无法忘怀了。
这双手自然是柳玉漱的。
柳玉漱又回来了，或者是她根本就没走。
她脸上的泪痕已被擦拭干净，“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萧秋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柳玉漱的脸上。
他的眼睛发直，人也似痴了。
听到柳玉漱的问话，他只是痴痴的点了点头。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萧秋水仍然是痴痴的点了点头。
柳玉漱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
她的心也跳的飞快，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不由自主的往萧秋水靠近，“你帮我把它拿掉！”
萧秋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猛然间用力，将柳玉漱拥入怀中。
“我不报仇了，只要你别离开我！”
柳玉漱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过这次是开心激动的眼泪。
两人相拥许久，方才再度分开。
柳玉漱起身，拿出一把剪刀，开始修理起那几盆玫瑰。
“我刚才看余人出去的时候挺高兴的，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她一边修剪，一边与萧秋水闲谈。
“大概还是不弃的事情！”
萧秋水说道：“他们师兄弟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不弃对他却十分照顾。”
“你也知道，余人之前是个孤儿，几乎没有感受过亲情，他这是把不弃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了。”
柳玉漱点了点头，“不弃这孩子也是个孤儿，所以，才会对余人那样照顾。”
萧秋水叹息一声，摸了摸伤口的位置，“可惜，他这一剑，只怕是伤透了余人的心。”
柳玉漱问道：“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不弃那孩子怎么会下这么狠的心？再差一点，你可就没命了。”
萧秋水沉默了片刻，说道：“为了修行无命剑诀！”
“什么？”
柳玉漱惊呼一声，“他不要命了，竟然去修炼无命剑诀！”
萧秋水无奈的说道：“所以，他才要在此之前，斩断跟我们之间的因果联系。”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能下得去死手！”
柳玉漱面色一白，说道：“那他岂不是很危险？”
“希望他能平安渡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