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高高跃出海面,顷刻间,霞光万道,照亮了新的一天。
船只缓缓航行,离前方的两座岛屿越来越近,待在船舱里的人也都纷纷走到船上。
年老一辈经历无数风浪,尚能保持神情的平稳,许多年轻弟子在新鲜感过去的时候,就对景色不变的大海失去了兴趣,如今终于可以上岸了,神色之间都是安耐不住的喜意。
余人也站在船舷边,看着远方的两座岛屿。
远远看去,那两座岛屿原本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只是不知为何裂成了两半。
两座岛屿中间,有一些小型船只来回游动,船只的上面还有一条绳索一样的东西连接着两段。
望山跑死马,渡海万丈渊!
当船只又前行了半个多时辰,靠得近了一些,余人才发现,那赫然就是绳索,犹如一座横亘在天空的浮桥。
海面之上 ,风平浪静的时候还好,若是遭遇道狂风暴雨,这浮桥不会被毁坏吗?
“赵师兄?”
“张师妹请!”
“多谢!”
张秀宁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注意了,我们马上就要到冰火岛,你们各自带好自己的东西,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莫要丢了正道六宗的形象。”
听到张秀宁的声音,一众弟子不由得整理了下身上的服饰,让自己看起来精神许多。
“张师兄,等下还要麻烦你们与我配合一下。”
赵康明淡然一笑,“这是自然,此次东海之行,本就是以张师妹你为首的。”
张秀宁道一声谢,也就不再客气,走到一边。
不多时,船只靠岸,张秀宁率先走下船,与前来迎接的谢忘生、谢忘客两兄弟说上了话。
“张副宫主,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张秀宁脸上挂着微笑,“有劳谢岛主再次久候,真是过意不去!”
“难得张副宫主和正一宫的诸位大驾光!”
满脸温和之色的谢忘生笑道:“今日也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罢了。”
谢忘客满脸横肉的脸上,此刻也笑成了一朵花,不停的打着招呼,然而,当他看到赵康明从船上下来时,虽然早已得到消息,眼底依然闪过一丝不满。
“来来来,这位就是……”
张秀宁正要给他们二人介绍身旁的赵康明几人,不料谢忘生已是笑着说道:“清虚门,赵康明,咱们可是有好多年没见面咯!”
赵康明哈哈一笑,“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张秀宁见状,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认识,老相识了!当年刚踏上九州大地不久,就遇到了他和萧秋水,一言不合,我们就斗了一场。正所谓是不打不相识!”
谢忘生解释了下,问道:“这次萧秋水没有来吗?”
赵康明说道:“我师兄另有要事在身,就没有过来。”
“可惜了!”
谢忘生说道:“我还想着这次能再跟他好好斗一场呢!”
赵康明说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忘生点了点头,“诸位一路辛苦,谢某略备酒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多谢谢庄主!”
谢忘生和谢忘客二人在前引路,清虚门和正一宫的人很快就来到了岛上的一处庄园。
庄园里,亭台楼阁,轩榭廊坊,随处可见。
餐桌上,海底生鲜,珍馐美味,应有尽有。
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宴饮之后,清虚门和正一宫的弟子都被安排到庄园里的客房中,谢忘生、谢忘客兄弟二人领着张秀宁、姬言冰和赵康明、秦汉四人来到另一座客厅中。
仆人奉上香茗,谢忘生微笑着请四人品尝。
张秀宁品尝了一口,就放了茶杯,“谢庄主,现在阴阳岛上的情形如何?”
阴阳岛之前一直是无名岛,发现阴阳老人的洞府之后,便被大家喊成了阴阳岛。
谢忘生说道:“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还是没有变化,和一个月前没什么区别。那无支祁也一直老神在在的守在洞府门口,不放任何人进去。”
“神龙岛、千叶岛、星宿岛等几个岛的人自从他们联合都打不进去后,也是一直派人死死盯着。”
张秀宁点了点头。
事情没有超出她的预料,海外散修如同一盘散沙,注定难以成事。
不过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她还是准备尽快破开阴阳老人的洞府,顺便把正一道符的事情也给解决掉。
“我们准备在贵庄休息两天,养足了精神,到后日一早,大家就一起出发去阴阳岛。”
谢忘生微微颔首,“一切听从张副宫主的安排!”
他是正一宫部分计划的知情者,因为有一部分的事情是需要经他的手才能做得到。
“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暂时就这样说定了。”
张秀宁见没人反对,便说道:“谢庄主,我们二人就先回房歇息去了。你就留下来和清虚门的赵师兄仔细谈谈。”
谢忘生答应下来,并吩咐仆人带领张秀宁、姬言冰二人前去休息。
待二人走远,赵康明笑吟吟的说道:“谢庄主,想必你已经得到正一宫的消息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谢忘生轻笑道:“只要你们两家谈好了,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在两大宗门之前,冰火岛能有什么意见,即便是有意见,他谢忘生也只能憋在肚子里。
“我有意见!”
谢忘生没意见,谢忘客却忍不下这口气。
冰火岛就像一件货物一样被人卖来卖去,再加上一直念念不忘被赵康明击败的事情,谢忘客此刻不顾兄长谢忘生的阻拦,“想要我们谢家和你们清虚门做生意,先要问过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赵康明笑着摇了摇头,和秦汉对视了一眼。
二人知道,眼下不展示实力是不行了,以后还想跟冰火岛长期合作,就要先赢得他们的尊重才行。
而且,谢忘生也并未全力阻拦,显然也是想要看一下。
明珠岛上,虽然欧阳一凭借长生境的绝对修为实力,怕是他们心中也不是很服气。
“二庄主快人快语,那就请你多多指点了!”
“好,还是跟当年一样爽快!”
谢忘客一声大吼,四面八方的元气骤然涌入客厅,朝着他身前一尺的地方凝结成无数柄云雾气状的小剑,明灭不定。
空气中蓦然响起利刃割破空气的声音,尖锐且刺耳。
云雾气状小剑上,暴戾的杀意毫不掩饰。
空旷的客厅里,就像平静的海面上顿时升起漫天的浓雾一样,全被笼罩在内。
一道朦胧的如同云雾般的剑意,朝着赵康明落下。
赵康明笑意不减的坐在原地,微胖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
就在此时,一抹明黄色的剑光自他眼眸之间亮起。
这抹明黄色的剑光中所蕴含的剑意,让谢忘生忍不住联想到曾经在楚州见过的一对母子,不论遭到什么样的事情,母亲一直都会挡在前面,拼劲全力的去保护身后的儿子。
这种剑意是守护,是一种可以牺牲性命的守护。
在清虚山的许多年里,赵康明就这样一直默默守护着清虚门,他做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但他并不后悔。
他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数十年时间领悟的最强剑意也在此刻绽放。
在谢忘客的惊呼和谢忘生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这抹明黄色的剑光与无数道云雾状的小剑连续碰撞,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剑光很轻易的就切开了云雾一般的剑意,也斩断了无数道小剑,径直的落向谢忘客。
当所有的小剑消失不见,明黄色的剑光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在谢忘客眼前消散。
谢忘客的面上浮现一层苦意。
数十年的苦修,本以为能够跟得上对手的步伐,却没料到还是很屈辱的落败了。
他情愿那道剑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打成重伤,也远比恰好消散在自己眼前要好。
因为,那意味着赵康明对天人境力量的掌控已达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多谢赵长老手下留情!”
谢忘生的声音,打破了冷清的氛围,“多年不见,赵长老的修为愈发高深,真是令我兄弟二人汗颜!”
“谢庄主客气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赵康明淡然一笑,又问道:“二庄主,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商谈一下合作的事宜了?”
谢忘客苦笑一声,“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