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果然没死。
不仅没死。
他随山道拾阶而上，灵光黯淡，显然故意隐藏，但叶无尘凭借无我状态仍能隐隐感应到一股无形之力萦绕他的身侧。
大道！
王通厚积薄发，一朝悟道，竟已触摸到大道存在！
只不过，对方体内更有一股奇特力量压制，隔绝神念，无法知道他究竟只是碰触大道，还是已真正踏入道径。
叶无尘没有强行探查，只是看着王通何镇两人骂声不断的走近。
主要是王通在骂。
“你不好好在听潮峰呆着，跟着我干什么！”
“这里可是雾海，神念不可察，小心小爷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弄你个魂飞魄散！”
何镇哪会信他，谄谄一笑，脚步落后半分，但哪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王师兄可别戏耍我了，咱大师兄谁不知你外冷内热？你不会干这种事的。”
“再说，咱们目的相同，应该是盟友不是？”
古丘一行，何镇也已突破仙台，甚至稳固。叶无尘虽不理世事，但也听闻，当时赵卓孙辉以桃代李僵之计假替自己的，正是何镇。
虽然成果没有多少，但后者也因此成为听潮峰下一任首席弟子的候选之一，呼声还挺高。
但在王通面前，他还是放低了姿态。
“外冷内热？”
王通嘴角上扬，冷笑森然，蓦地一驻足，何镇登时一惊，连忙后退半步。
“或是你这么快就忘了当年万蚁蚀骨之苦？”
何镇眼瞳一缩，惊惧内蕴，险些一个踉跄倒地。
好在，王通并没有继续刁难，只是冷冷一瞪，威胁之意森然可怖。
“此地已近山巅，无人知晓，小爷我也不怕别人听见。”
“我不知你是真想随叶师兄前往大燕闯荡，还是谁派你来的……”
何镇闻言一振，脸色大变，正要辩解，被王通生冷打断。
“不用给我解释，小爷不信！”
“但若叶师兄答应于你，只要让我发现你小子有半点歹心……大青宗也保不住你！”
王通此言毫不客气，甚至说有点霸道过头了，何镇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捞到机会说话，可对方已经拂袖而去，继续登山。
“哎！”
何镇无奈长叹，但哪里还敢和王通太近，远远坠着，脸上尽是无奈，一副受了冤屈的模样。
山巅，叶无尘静静看着这一幕，直到王通转身呵斥何镇，眼底才闪过一抹异色。
两人的来意在方才的对话中已经展现，竟也要去大燕。
只是。
“何镇背后有人？”
“是来监察我的？”
王通这番分析听起来毫无可能，但仔细想来，也并非没有道理。
大燕王朝或许强大，大青宗也不弱，后者相比世外更加平静，除了完成每年宗门发布的固定任务，其他时间只管修炼即可。
更何况何镇已经入选下一任听潮峰首席，于情于理，这样的好机会他都不该放弃。
除非，他另有别心。
“是裘毅，还是游青城？”
杂念闪烁，很快被叶无尘压下。与何镇的目的相比，他更意外王通刚才的表现。
凶狠。
嫉恶如仇！
古丘一行助他突破，竟感恩如此？
叶无尘对王通了解不深，不想过分揣度，收敛心思，走在最前列的王通已经映入眼帘。
王通也看到了他。
“叶师兄！”
“你果然在这里！”
王通身材臃肿，动作却轻便地惊人，快步疾走几步，已至跟前，拱手行礼。
“师兄古丘大恩铭刻于心，不敢忘却，请受师弟一拜！”
叶无尘并未闪躲，余光掠过王通肩头看见何镇也走上前来，只是恭敬施礼。
“何镇见过叶师兄。”
叶无尘轻轻点头，道。
“说吧，来做什么。”
“你们偕同而来，应该不止是为了道谢吧？”
王通何镇一惊，猛地抬头，若不是叶无尘神色淡然，如以往并无不同，他们甚至以为对方听见了他们刚才的交谈。
王通反应最快，道:“师弟已递交申请，愿随师兄齐入大燕，共御魔教。”
何镇也连连点头。
“我也是。”
叶无尘神色自若，道:“哦？”
“此事既已禀告宗门，和在下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是否同去，决定权应该不在叶某吧？”
王通连忙解释。
“决定权自在宗门。但师弟之请，是想追随师兄左右。”
“师兄近日不曾下山，或许不知，大燕虽邀我大青宗等山门修士入世修行，但并非都在燕京，所有人皆有东荒女帝以宗门派选。”
“师兄乃藏神峰首席，定会被分于某处，有资格组建自己的队伍。师弟前来，就是想求得师兄一个名额。”
首席择选，分别派遣？
叶无尘闻言立刻明白了王通何镇为何亲自赶来。
而话都让王通说完了，何镇在后面憋得脸色潮红，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也是。”
王通眼皮一跳，怒火喷涌。
你是复读机么？
可当着叶无尘的面，他当然不会发作，见前者似乎正在思量，连忙继续道:“师弟已晋升仙台，绝对不会拖师兄的后腿！”
“并且，大燕我很熟悉。当年为了破境，师弟曾下山入世，正是大燕。”
“无论是各方诸侯世家，还是寒门散修，师弟一清二楚，绝对门清，必能对师兄有所帮助！”
叶无尘眉头一挑。
我很有用？
又来？
身后何镇更是下意识就要点头。
“我也……”
这次王通真的忍不住了，愤然扭头。
“你也去过大燕？”
何镇身体一震，这才回神，连忙辩解。
“不不不，我没去过。”
“但我虽然武道浅薄，远不如叶师兄王师兄，可也定会竭尽所能，为两位师兄效劳！”
“凡是两位师兄的命令，何某定会尽力而为，绝对不会让两位师兄失望！”
说着，何镇望向叶无尘，眼神热烈。
“何某出身寒门，并无根脚，之前道路一人拼抢厮杀，知武道艰辛。古丘一行亲见叶师兄神威，方知我寒门也可救世，终悟武道之理。叶师兄就是我武道上的明灯，何某愿……一生追随！”
一生追随？
何镇此言一出，不说叶无尘，王通都愣住了，惊讶非常。
这可不是同叶无尘一起入大燕那么简单了。
何镇，是想成为叶无尘的追随者，成为后者的扈从？！
扈从。
这个身份在宗门中很少，大多存在家族豪门之中。
有寒门出身散修，或天赋颇佳，但资源匮乏，往往就会以投靠其他强者为生，就是扈从。
当然，这类扈从即使豪门也不会亏待，大部分扈从，只是强者的随从，做些打杂的事情，换取一些灵丹类的资源，没有什么地位。
何镇此时所说，赫然就是后者。
或者有前者的意思，但，现在的他还没这个资格。
叶无尘也意外地望向何镇眼底的炽热，心里想的这不是这些，而是……
武道明灯？
寒门救世？
你是中二病犯了么？
何镇也立刻注意到叶无尘王通眼神的怪异，轻咳一声，压下心里的激动，道。
“这只是师弟一片赤心，请师兄明鉴。”
何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最后的选择权必在叶无尘手上。
王通神色阴沉地看了一眼何镇，没有多说什么，同样垂手等待。
终于。
“可以。”
叶无尘淡淡的声音传来，但当落入王通何镇耳中，却无异于天雷震耳，纷纷一愣，惊讶抬头望来。
叶无尘，答应了？
只是他们这几句自荐？
两人目瞪口呆，恍如梦中，没想到自己一路忐忑竟然白担心了。
直到。
“若东荒女帝真如你等说的那般派遣，我可以给你们二人留下名额。”
“毕竟大青宗我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你们可以同我前去。”
这个理由……
如此简单？
王通何镇还在懵神，听到叶无尘话声继续传来。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同他山门徒有过接触，我倒有件事需要你们帮我探查一番。”
探查？
何镇精神一震，正要回话，王通比他反应更快。
“别说一件，就是十件八件又何妨？”
“师兄但说无妨！”
感受王通的热切，叶无尘淡淡一笑。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找个人罢了。”
“若是发现她的踪迹，直接传音给我，无需惊动她。”
人？
王通惊讶。
“敢问师兄此人名姓……”
叶无尘淡淡道:“燕小花。”
这名字一出，王通何镇脸色立刻一顿，变得奇怪起来。
俗！
俗不可耐！
这算什么名字？
可不知道叶无尘和此人的关系，两人最终还是艰难地忍住了，拱手承诺。
“师兄放心，只要知道名姓，只要她在我大青宗山门之中，我定能找到！”
王通高声承诺，就差直接拍着胸脯保证了，何镇在他身后也是连连点头。
找个人而已。
多大的事？
与这俗不可耐的名字相比，他们更好奇叶无尘寻找此人的原因。
但当着叶无尘的面，他们当然不敢追问，眼看叶无尘轻轻点头，不再说话，两人心领神会，再加上此行的目的已经圆满达到，当即拱手离开。
“师兄且忙，我们这就去找。”
叶无尘没有回话，静静看着王通何镇走下山道，与来时一样，两人并未纵剑，似乎要借此向自己示好。
叶无尘并未在意。
一刻钟后，叶无尘纵剑光重新回到了藏神殿第六层，闭关修炼。
但。
无论是他还是刚才差点拍着胸脯保证的王通都不知道，这简单的寻人任务，给王通和何镇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
“燕小花？”
“莫非是大燕之人，皇族后代？”
王通和何镇分道扬镳……或者说，是他甩了何镇，就开始思索燕小花所在可能，剑光荡漾，直接朝紫徽峰掠去。
紫徽峰，大青宗九大上峰之一，也是大青宗招待宾客之地，东荒女帝和她带来的他宗修士都暂居此处。
王通在外展现的只是仙台境，但因为他暗在大青宗流传的“身世之谜”，紫徽峰定然不会为难于他，任由其上山。
紧接着，王通开始了一天的探问。
当然，来者即客，王通并未直接开口，而是先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拉进关系，这才如无意间询问出来。
可他得到的回答却是。
“燕小花？没听说过。”
“燕姓虽少，但不曾听闻女帝有传人在世，师兄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她不是我宗之人。”
“师兄找她做什么？”
有人道说分析，有人直接摇头否认，也有人反问王通用意。一圈下来，王通望着渐渐被夜幕笼罩的星空，终于意识到叶无尘给他的这次“考验”何其艰难。
一天功夫，他几乎问遍了整个紫徽峰小半修士，可竟无一人知道“燕小花”的存在。
“叶师兄在耍我？”
王通心头闪过杂念，但很快抛却脑后。
不应该。
根据他对叶无尘的了解，后者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或许我只是运气不好？”
王通忍住传音询问何镇的冲动，开始下山。
山中无甲子，武者修炼与天色黑白无关，但大多数武者还是遵循着日耕夜休的习惯，黑天拜访更是不礼貌的表现。
紫徽峰上没有他的居所，王通打算先行离开，明天再来。
可是，就在他刚走下紫徽峰，正要驾起剑光返回居所，突然。
砰！
王通只感觉头顶一疼，烟尘爆起的同时，石砾横飞，猛地抬头，要挥剑格挡，可是……
呼！
锋锐剑光激射而起，落在空处，点亮夜色。
“大胆！”
“何人在紫徽山下逞凶！”
王通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头顶压来，远处紫徽方向，一道剑光瞬间而至，一个灰袍老者脸色阴沉，只是当看到王通，他眼瞳微微一滞。
“是你？”
“王通，你不好好下山，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王通认识老者，甚至刚刚才见过，正是紫徽峰的守山长老，掌控护山大阵。
王通不敢动用灵力驱散头顶威压，因为他已看见紫徽峰上数道灵光亮起，似在关注此地，是山上的宾客已经感知到此地波动，正在探看。
就是给王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乱说，实话实说。
“回清池长老，刚才有人偷袭弟子，用石头砸弟子的头！”
王通指向地面，要用地上的碎石为自己刚才的动作证明，可这时。
清池长老眉头微皱，不满地望向王通，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确定是石头？”
“确定……”
王通言辞坚定，正要点头，突然，清池长老脸色一变，厉声道:“撒谎！”
“你且看看，你周围有碎石么？”
王通被对方突然改变的态度吓了一跳，立刻朝脚下望去，可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眼瞳蓦地一凝。
没有！
地面石阶一片光滑，哪有半点石块碎屑？
“我出现幻觉了？”
王通懵了。
这时。
“老夫一直坐镇山门，掌控山门大阵，大道之力笼罩，哪里有人偷袭于你？”
“倒是你，突然纵剑而起，是想证明自己的能耐不成？”
“虽已申请走下山门，但要时刻牢记我大青宗宗旨，低调行事，老实做人！”
“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心思。与其想这些歪门邪道，倒不如入大燕之后用实际行动，斩杀魔徒，匡扶我大青宗盛名！”
炫耀？
故意表现？！
我是疯了么？
王通望着面色不善的清池长老，一脸无语和无奈。
有心解释，但对方这幅模样，哪是能听得了他解释的姿态？
并且更重要的是。
石块碎屑呢？
头顶传来的无法消除的剧痛仍在不断传来，王通此时真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冤枉啊！
但是，他能解释么？
不能。
连证据都没了，拿什么解释？
“长老教训的是。”
王通垂头，这道歉怎么听起来都有种咬牙切齿地味道。清池长老见状扬眉，似乎也没有多追究王通的意思，更何况后者也没有对紫徽峰造成太大的实质影响，冷哼一声。
“哼！”
“老夫只提醒一句，好自为之。”
“从明天开始，除非宗门招见，你不用再来紫徽峰了，来了也进不去。”
“好好反思去吧！”
说着，清池长老一甩衣袖，滔滔大风迎面而来，王通身体忍不住后撤，当再停住，竟已在数里之外，对面哪里还有清池长老的影子？
听到清池长老最后的命令，王通脸色难看。
进不去？
只能让别人去打探？
“我是撞鬼了？”
王通手上漾起层层灵光摸向头顶，头顶的剧痛却无法消除，正惊讶间，突然。
呼！
又是一道阴风从背后袭来，王通眼底精芒一闪，似乎早有准备，背后血光腾起，一面血玉龟壳凭空出现。
防御神兵！
可挡窥神！
“别让小爷抓住你，要不然……”
与此同时，心怀怒火的王通催动秘术，蓦地转身，要趁血玉龟壳的反震之力看清后者的容貌，可是接下来……
啪！
王通只看到一团黑影扑面而来，阻隔身前的血玉龟壳形同虚设，一团烟尘已在眼前爆开！
砰！
王通鼻头一酸，感觉自己的鼻子瞬间不属于自己了，老泪纵横！
“谁！”
王通怒睁双目，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终于感觉到一丝恐惧袭心。
看不见。
摸不着！
他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见！
早知道，这可是大青宗的核心深处啊！
自己一声怒吼，竟没能引来诸多长老掠空而来？
王通惊疑，下意识倒退一步，可就在这时，他脚下大地瞬间化为虚无，一头栽了下去，正心头惊怒之时，消失的泥土又重新出现，几乎埋到了他的脖颈处，就像整个人被活埋了一样。
砰！
王通竭力挣扎，窜了出来，可当他下意识低头再看，脚下哪有深渊？
幻觉？
我被人算计了？
这一切看似荒谬怪诞，但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他现在承受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有种……”
王通接连怒骂，神念笼罩周身，小心谨慎，想要继续引出大青宗长老，可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
啪！
又一道黑影瞬间出现，这次直接落在了他的左脸上，紧接着，就是右脸。
啪啪啪！
王通被抽得像个陀螺一般，无法自持，心底已经被无数骇然淹没。
他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不。
是身体僵住了！
灵力神念甚至气血，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锁，无法挣脱，更别说神念传音了。
“什么鬼？”
王通骇然惊恐，终于失色，当眼前黑影消失，他终于感觉自己恢复了自由，就要冲出此地。
轰！
剑气激荡，他一步窜出足足百丈，并无异象发生，正当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之时。
呼！
冷风从背后袭来，王通脸色一片苍白，甚至连挣扎躲避都做不到。
砰！
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直接狠狠砸在石壁上，摔了个狗啃屎。
这时，王通已经不幻想成功挣扎了，脸色灰暗，满是震惊。
挣脱不得！
他接连被暗算，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见，如无处不在，充斥虚空。
甚至。
这一切凄惨只有他一人能感觉到，整个大青宗强者无数，竟无一人察觉他身上发生的怪异！
“我……”
砰！
王通又一次栽倒在地，这次是被一道藤蔓绊住了脚，可身体各处无时无刻传来的剧痛却清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一次普通的跌倒那么简单！
“老子到底得罪谁了？！”
王通心里在怒吼，尤其是多次躲避失败，又听到背后疾风传来。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现身的意思，就要以这种并不杀死他，却让他承受各种苦楚的方式教训他。
火焚。
水淹。
土缚。
鞭打……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王通已经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酷刑”，浑身剧痛不说，整个心底已经近乎崩溃。
但。
后者仿佛清晰知道他的承受极限所在，每次出手都不真正的伤害他，却让他所有的挣扎努力化为泡影。
并且，后者每次出手，都会让王通提前察觉！对于王通来说，这正是一种无形的巨大折磨。
无力。
认命。
渐渐地，王通发现对方似乎并不想杀死他，已经不挣扎了，逆来顺受，咬紧牙关承受着这一切。
但一双眼睛却精芒连闪，大脑极速运转起来。
自己今天承受的这些，肯定是有原因的！
但是……
“我哪里做错了，又得罪了谁？”
“是那些外宗人的护道者？”
王通大脑飞速转动，回想今天自己拜访紫徽峰的每一个细节，突然心头一震。
不！
不是紫徽峰！
他自认自己今天在紫徽峰上一切行为举止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宾主尽欢。
除了一点……
“燕小花？！”
“此时对我出手的是燕小花的护道者？”
想到这里，王通立刻精神一震，不顾背后寒芒刺骨，连忙行礼:“前辈熄怒！”
“晚辈对燕小花道友并无任何窥伺之心，只是好奇，若是前辈不愿……”
王通大声呼喊，正要起誓，完全顾不上自己已经答应了叶无尘的要求。
要求不重要。
活下去才重要！
只是。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
“休要再提这个名字！”
“否则，你必死！”
清冷锋锐的声音传来，王通心头一振，不惊反喜。
对方回应了！
这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一切听前辈之命！”
”晚辈向前辈承诺，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提那三个字，还请前辈宽恕晚辈无心之举，原谅则个……”
其实王通心里明白，对方固然强大，窥神不可查，疑似命宫强者，但在大青宗的领域，后者也绝对不敢杀死他。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这么说了。
因为。
这是面子问题。
他必须放低姿态，让后者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这，就是他在这方红尘游历的生存之道。
果然。
“哼！”
后者似乎这才终于消气，一声冷哼，王通感觉通体一阵冰寒，似乎被一双无形的眼睛看透，顿时不由打了个寒颤，正要反应。
“若不是你的师傅与我相识……你该庆幸！”
我的师傅？
他认识？
王通闻言大骇，望向袅袅虚空，星辉照耀，一切仿佛恢复了正常，唯有身上各处传来的无尽痛楚证明刚才的真实。
王通大惊失色，被对方最后一句话所惊。
“我也是突破之后才知道师尊的存在，可他……”
王通瞠目结舌，一时间心头思潮汹涌，无法平静。
足足许久，他才竭力撑起“残破”的身体，压下眼底骇然。
师尊之事，他也如在梦中，不知详细。
但对方离开是事实。
良久，王通长舒了一口气，竟有种从死门关走过一遭的感觉。
“燕……”
王通才出口，瞬间戛然而止，目光复杂地望向藏神峰方向。
只是因为自己短短一天的探问，燕小花背后的“护道者”就愤怒到了这种程度，若是继续探查……
王通能清晰感应到后者说出最后之言的霸道狠辣，心头震颤，无奈一叹，拖着沉重的身体朝藏神峰一步步走去。
叶无尘交给自己的事显然无法完成了，自己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王通选择的方式是及时的实话实说，所以不顾此时天色已暗，身体剧痛无比，他还是决定亲自去藏神峰和叶无尘当面说个清楚。
……
一刻钟后。
王通来到了藏神殿前，叶无尘身在六层空间并不知晓，直到郝裕面色古怪地到来说王通到了，他才知道。
这么快就找到了？
叶无尘看到郝裕的脸色古怪并没有想太多，思索的是今天交给王通何镇寻找燕小花的任务。
所以，直到他走下藏神殿，看到克制站在一片阴影下，刻意用灵光遮掩容貌的王通，他才终于明白，郝裕的脸色为何那般精彩。
王通？
不。
如果不是郝裕提前告知自己，并且神念探查的气息也没错，叶无尘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尊洞天妖将层次的猪妖！
王通的脸，几乎比猪头还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