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京考前的夜晚
“我女儿没事吧？”
那道自上空落下的身影，发出了刚正有力的声音。
从天而降的这人，身姿魁梧，霸气十足，他立足于飞仙长场的正中央，散发着惊人的威势，宛若一头噬人的猛虎。
他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火光，环视着整个飞仙广场，将场内的气氛完全镇压了下来。
“爹，你怎么来了？”
慕容乙月自人群中走出，来到那横眉怒目的中年男子身边，用诧异的语气问道。
“司兵公大人！”
无数考生同时惊呼。
来人，正是三公之一，慕容乙月的父亲——司兵公慕容甲龙！
“月儿，你没事吧！”
慕容甲龙见到慕容乙月后，神情激动，冲上去就要抱住她。
慕容乙月闪过自己的父亲，“爹，我没事！”
慕容甲龙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笑道:“爹这不是担心你嘛……”
下一刻，他面色突然变得难看，仔细打量了一下慕容乙月后，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怒气。
“月儿你怎么受伤了？谁干的！”
说话间，他那喷火的眼睛将在场所有京考考生纳了进去，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
“已经没事了，多亏了罗公子，敌人已经没了。”
看到慕容乙月娇羞地瞄了一眼罗贤，慕容甲龙神色并没有缓和下来。
他过来时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那堆废墟中特别显眼的罗贤，但由于心思都在自家小女儿身上，所以没有理会他。
但是，看到自家女儿的提到罗贤时的姿态后，以他对女儿的了解，哪能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慕容甲龙的视线，凝聚在罗贤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的长相确实不同凡响，也不知道靠这张脸忽悠过多少小姑娘了。
而且，他的身上有着谪仙般的气质，一般的女子根本抵挡不了这种魅力。
“小子，你记住：别想勾引我女儿！”
慕容甲龙转身瞪着罗贤，恶狠狠地放话。
罗贤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慕容乙月俏脸一红，跺了跺脚，羞恼道：“爹！你在说什么呀！我和罗公子才不是这种关系！”
“只是现在还不是。”
慕容甲龙心里这么想，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手指指向罗贤，继续叫嚷道：“小子，听到了没有？”
还没有等罗贤回答，慕容乙月却是黑着脸，对着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扫堂腿将他踹飞了出去。
“爹，你再说这些，我就不理你了！”
堂堂司兵公，被女儿踹倒地后，也是敢怒不敢言，慢慢从地面上爬起，举起两只手讪笑道：“月儿，你别生气呀，爹也是为了你好。”
“我自己的事，不要爹管，爹你别在这继续给我丢人了就行！”
“好好好，我听你的。”
看到这位司兵公大人瞬间就软了下来，罗贤都能猜到他的家庭地位有多高了。
“罗……罗公子。”
慕容乙月走到罗贤面前，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低着头诺诺说道：“我父亲太失礼了，还强罗公子见谅。”
“无妨。
罗贤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如果……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亲自给您道歉，还有道谢。”慕容乙月鼓足勇气，一口气说道，“京考之后，能不能让我请你吃个饭！”
“没必要吧？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请……请务必答应！”慕容乙月再次请求。
见她这么执著，罗贤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罗贤应下后，慕容乙月脸上浮现出一抹绚烂的笑容。
一旁，慕容甲龙一言不发，但看向罗贤的视线，让人丝毫不怀疑他随时会一口吞了罗贤。
也就在这时，罗贤、慕容乙月、慕容甲龙三人的附近，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
陈东升！
此刻的陈东升，气息依然沉稳，但从他不停喘息的状态来看，显然有不小的消耗。
“总算是出来了。”他喃喃道，“还来得及吗？”
刚刚脱困的他，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
正当他打算观望一下时，突然看到眼前冒出一具魁梧的身体，不由一惊，刚打算出手时，陈东升注意到了此人的身份，便停下了准备出手的两只手掌。
慕容甲龙见到陈东升出现的一瞬间，立即跑到了他的眼前，一把拎着他的领子，大喝道：“陈东升，你给我个解释！”
刚刚憋屈攒下的怒气，也被他一并发泄了出来。
陈东升环顾了一下四周，缓缓问道：“看来考生们都没事，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慕容甲龙一把将陈东升举到半空，怒火冲冠地喊道，“我管这些狗屎考生死活！你特么告诉老子，为什么老子的女儿受伤了？你们机密司就是这么保护人的？”
陈东升没有反抗，苦笑着说道：“司兵公大人，真的很抱歉，是我能力不济……”
“%&……*”骂完一大串脏话，慕容甲龙将陈东升甩下来，指着他的鼻子继续斥责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过去，我女儿受这么重的伤，你们机密司必须得有个说法！”
“司兵公大人，这个在下无法做主。”陈东升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行！那我等会亲自找你们司首去说！”
陈东升嘴角颤了颤，没有说话。他知道，以司兵公的脾气，牵涉到他的女儿慕容乙月，他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看来，这次要给司首带来麻烦了。
不久后，一大批大燕的兵士包围住了这里。
这些兵士，都是遵照慕容甲龙的吩咐赶来的。
慕容甲龙事先给了慕容乙月一枚可以用来感应、求救的玉佩，以便他能随时知道慕容乙月的安危。就在今天，那枚玉佩突然失去了感应，他意识到不对，便立即抛下了手头上的一切事务，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因此，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现场。
这之后，京考的点卯自然而然地结束了，慕容甲龙不放心慕容乙月的安全，亲自带着兵士们护送她回去，其余考生也各自回去准备。
即便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考，依然不会取消，也不会推迟。
也就是说，明天，京考正式启动！
至于罗贤，则被陈东升单独留了下来。
关于自己被困住之时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沈景是如何闹腾的、考生们为何能安然无恙等，陈东升都需要询问一下。
好在，考虑到罗贤本身也要备考京考，陈东升问的并不是很详细，只是大致了解了一下。
罗贤知道自己这次这么显眼，总归要交代一些东西出来，便说出了自己觉醒了“引雷”能力，至于为什么这么巧会有落雷，那就一问三不知了。
没想到，陈东升也没有逼问他，只是交待了几句“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太引人瞩目”等意义不明的话，就让他回去了。
“详细的我京考后再来询问吧，之后还得安排你去觉醒者学院。总之，你京考好好加油。”
“谢谢陈大人，那在下告退了。”
……
罗贤离开后，陈东升面无表情地离开飞仙广场，而是急匆匆地走进一条阴暗的小道。
走入小道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人跟随后，迅速拐进与这条小道相连的一个弄堂，而后又是拐了几个弯，最终进入了一间朴素的房屋内。
那个房间内，摆设与一般家庭一致。陈东升转动一个陶罐，开启了一间暗门后走了进去。
暗门内，已经有一名蓝衣青年等着了。
这个青年长得很普通，是属于那种在人群中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而他身上的气息，也是若有若无，隐约有种“消失”的感觉。
陈东升看到他之后，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便直接开口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舵主莫非是说飞仙广场的事情？”蓝衣青年不急不缓地问道。
“别废话！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针对京考考生？”陈东升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怒气，“这与我们的理念不合！”
蓝衣青年摇摇头：“陈舵主误会了，这不是本帮的手笔。”
闻言，陈东升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不是黑牙帮？但……”
“是黑牙，但又不是黑牙。”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解释一下。”
“陈舵主，你应该能猜出来一些。”
陈东升缓缓闭上眼睛，做出他标志是的食指敲无名指的动作后，思索了一阵，随即缓缓说道：“有人在冒充我们黑牙帮？”
蓝衣青年点点头，开始详尽道来、
“我们的调查员近来打探道，最近燕京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他们打着我们黑牙帮的名号，成立了一个叫‘黑牙教’的组织。”
“这黑牙教，和我们一样，以发展觉醒者为主。但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寻找的对象，全部是和大燕皇室有深仇大恨的人。他们宣扬的理念，便是推翻大燕皇室的统治。”
“正是因为我们的目标中同样具有扳倒现有统治者，且已经在燕京打出了一定名号，他们就利用这一点，冒充我们扩展势力，等把觉醒者招进去后，再进行洗脑或劝诱。”
“与我们循序渐进的做法不同，他们相当激进，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
“有一点是很明确的，他们和我们，是敌人，不是朋友。”
“据帮内的推测，他们能这么顺利冒充我们，我们帮内应当是有他们的内应存在的。现在，帮主正打算处理内应。”
“处理完内应，我们也有可能要优先考虑解决掉黑牙教。”
蓝衣青年所说的，和陈东升方才推测出的结果大体一致。
他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这些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担心我是内应？”
“帮主已经锁定了内应的范围，至少陈舵主你不是。”
“这么快？”陈东升暗暗心惊。
就算是他，现在也不清楚帮内哪些人可能会有问题，没想到帮主已经有一定结论了，不愧是……
“对了，帮主还有要交待陈舵主的事情。”
“请说。”
“继续留意罗贤。”
“好。”
“还有一件事。”顿了一下后，蓝衣青年继续说道，“确保京考顺利进行。”
“这本就是我指责内的事情。不过，帮主为什么……”
“帮主的原话是‘千古之大变局，很可能自此次京考始’。”
闻言，陈东升眉头一挑，眼神中有难以掩饰的惊讶。
“帮主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蓝衣青年摇摇头：“帮主的睿智，是我们无法企及的，我们只要照着做就行了。”
……
今夜的燕京，一片寂静，街上只有打更人的声音在回荡。
但谁都知道，这份寂静只是表象。
明日便是京考之时，被京考牵涉心神的，不仅仅是参加京考的考生们。
袁府。
袁飞此刻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是在袁青的房间内。
在袁府其他人看来，身为京考考生的袁青理应已经就寝，为明日的京考养精蓄锐。
事实上，此时袁青和袁飞所讨论的，却不是如何京考。
“青儿，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袁青回道，“其实都不需要我安排，罗贤就已经站在了所有男性考生的对立面，会给他制造阻碍的，不在少数。”
“好。”袁飞颔首，“尽量不要让罗贤考上任何官职，否则以后我们不管是给予他恩惠还是打压他，操作起来都要困难不少。”
“是。”
……
慕容府。
慕容乙月已经睡去，慕容甲龙和他的妻子公孙英却是难以入睡。
“英儿，月儿看上了那小子，你说可怎么办啊……”
慕容甲龙一脸愁眉苦脸地在房间内踱步，不时发出“要不我去杀了他？”、“不声不响宰了他就行”、“月儿不会知道的”等喃喃自语声。
见状，公孙英轻轻拍了拍桌子：“别走来走去了。”
慕容甲龙赶紧停了下来，走到她的身旁讪笑道：“夫人有什么意见吗？”
公孙英淡淡一笑：“我觉得挺好的呀。这个罗贤我也有所耳闻，也见过他的画像，面容确实是当世无双。虽然出身低了些，但他今天不是觉醒了吗？以后肯定还是会有些成就的。如果月儿喜欢的话，便遂了她的意吧。”
“啊？”慕容甲龙面色变得苍白。
公孙英眯起眼睛，微笑道：“夫君，你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没有。”慕容甲龙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也觉得这小子蛮好的。恩，没错！”
……
司政公府邸。
之前接待罗贤的书房内，司政公与一名眼神锐利的青年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壶热腾腾的茶。
“商阳，你确定要考法部司吗？”
“谢司政公大人关心。小生知道礼部司更为前途广大，但我有自己的理想，我的目标只能在法部司实现。”
“那就有点可惜了。以你的本事，我本是打算让你做我的接班人的。”
“多谢司政公大人抬爱，小生惶恐不已。”
“不过也不打紧。应望空的心思都在武部司上，区区法部司他也不关心，大不了我付出点代价让法部司也纳入我的管辖。”
“司政公大人，您不必为了我……”
“无妨。但有一个前提——你必须考上法部司副司首！六司的副司首，过去还没有人通过京考考上，难度可不低。你有信心吗？”
“必定考上！”
“好！要的就是这份自信！法部司现在没有司首，只有一个副司首，只要你考上副司首，我会想办法让你掌管法部司的。也许让你直接成为司首不现实，但让另一名副司首交权，却不是一件难事。”
“多谢司政公大人！大恩大德，小生难以为报！”
“哈哈！不必这么客气。对于朋友，我一向大方。”
“谢大人！”
“对了，京考的时候，有一个人你留意下。”
“请问是……”
“罗贤。”
“是！”
……
无数的对话，都在今夜的燕京发生。
一场京考，挑动着无数人的心。
毕竟谁也无法知晓，这一次的京考，是否会大幅度改变燕京的上层局势。
漫长的一夜，终究还是过去了。
玄黄历1256年八月十八，京考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