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问无妨。”
罗贤坦然开口。
他平静地与礼圣对峙，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圣人而有所动摇。
礼圣微微挥动手掌，虚空随之扭动，他的两侧忽然各出现一种投影，投影中的画面还在不断变动着。
左边那处，画面中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国度，明显能看出里面的人被分为了好几个阶层。
最底层的人衣衫褴褛，大都面黄肌瘦，从事的都是最为艰辛的工作，却没任何回报。看到其他阶层的人都要顶礼膜拜，过得凄惨无比。
比他们好一些的是一些服饰与面容都比较寻常、大量出现在社会生活生产之中的人，他们能够通过劳作来获取报酬，但他们获得的报酬大部分上贡给了更高的阶层，自己只能勉强维持生存。
更为上位的阶层，则衣裳华丽、生活富足，类似于贵族阶层，享受着低于他们阶层的人的供奉。大部分最底层阶级的人，都是在无偿为这一阶级的人服务。
而在所有阶级中最顶层的，则是极为少数的一批人，他们就像是这个国度的神明一般，所到之处人人俯首。他们不需要任何财产，因为整个国度都是他们的财产，这个国度的任何事务，他们都有着决定权。
礼圣右边的投影画面，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国度。
这个国度内没有明显的地位之差，所有成员都是同一个阶级的，所有的财产都属于共同所有物，根据需求平均分配。
它的构成基本是以相似的小集体构成大集体，大集体汇总起来，便是整个国度。
在决策事务时，一般是小集体内部事宜由小集体商议决定，大集体事宜则由各个小集体内部商议好后在大集体内投票决定，而事关整个国度的事务时，则是在大集体投票决定好后指派出一名代表，所有大集体的代表再进行投票决议，最终再由国度内所有人一并完成该事务。
两端截然不同的影像，被礼圣足足投影了半个时辰。
圣人的威压之下，在场众人都没法再继续战斗下去，便齐齐观看着这两段影像。
南宫楚星咬着牙，眼神中有些不满。
“礼部司请出的礼圣，为什么不直接除了罗贤？现在这是在干嘛？”
铁无双若有所思，沉吟道：“即是圣人，尤其会是无理杀人之辈？更何况此为礼圣，礼道圣人，必会以理服人、以礼服人。”
“即便罗贤可能会威胁到礼道的传承？”
“涉及理念之争，便更是如此了。”
另一侧，陈东升带着机密司众人和应望空、魏仁义等武道盟的人汇合。慕容甲龙也很快加入了进来，注意到慕容乙月已经被治疗得脱离生命危险后松了口气。
“上官前辈，感谢您救了小女，此恩我慕容甲龙记下了。”
慕容甲龙抱拳对医疗慕容乙月的狐面老妪说道。
“无妨。”狐面老妪摆摆手，“大家都是武道盟的，互相关照一下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们武道盟哪一个没有押宝在乙月身上？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命，都比不得这丫头！”
一旁，魏仁义、应望空和陈东升三人站于一处，时刻观望着罗贤与礼圣那边。
“陈大人，依你看，今日这法部司之变，还会如何发展？”魏仁义突然问了一句。
陈东升思索片刻，缓缓说道：“九大世家底蕴都使出来了，有几家的底蕴还彻底损失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绝不敢拿出根本来的。若说还会出什么意外，大抵只有三种变数了。”
“哪三种？”应望空问道。
“第一种便是另外三大世家——上官家、慕容家和应家，这三家不管是实力还是底蕴，都不容小觑，难说有没有超越南宫家底蕴的东西。”
闻言，应望空立即说道：“应家的根基是武道，依赖的是自身实力，而不是现有的地位，与罗贤的新法没有冲突，不会出手。”
狐面老妪和慕容甲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走了过来。
“上官家也不会参与进去。最近上官家出了些变故，无暇理会这些事情。”
“虽然我和慕容家几乎是断了联系，但对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既然他们没有一开始就和那九大世家联手，那么后续也不会插手了。”
听他们这么说，陈东升点点头，继续分析道：“第二种变数，便是陛下的想法了。”
众人的视线放到了魏仁义身上，希望从这位大内总管身上得到些信息。
“咱家可以不忌讳地直言：对新法的创建，陛下是持肯定态度的。当然，前提是不越线……”
“那么……”陈东升凝视起了礼圣和那两道投影，“最后一种变数，便是罗司首能不能扛住礼圣的压力了。”
圣人，在这个时代与神话无异，即便只是一体意志化身，而不是圣人本体亲临，也绝不是这里的任何人能阻挡的。
“要在理念上战胜圣人，这未免也过于困难了……”
“礼圣可是于百家争鸣之时以礼入圣，开创了礼道盛世的存在，他的理念定是无懈可击的！”
“即便罗司首是天纵英才，但对面那可是真正的圣人啊……”
显然，大部分的人都不看好罗贤。
但也有例外。
陈东升目光深邃，似是在回忆些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自我从那个小镇遇到罗贤至现在，他究竟创造了多少传奇？他在京考作出的考卷，凝练出了超越圣意的法意，那么就算他今天成为真正的圣人、乃至于超越圣人，我都不觉得是一件奇怪的事！”
“说得对！”应望空、慕容甲龙、魏仁义等人几乎同时说道。
魏仁义微微眯起眼睛：“等待奇迹，不正是我们最擅长的吗？”
话毕之际，武道盟众人纷纷慷慨大笑起来。
同时，礼圣和罗贤静静地对视了一阵子后，仰头望向天际，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我能感受到，待你新法立成之际，你便能立地成圣。”
“昔日，我开礼道新意，明礼道之序，成就圣人之际，漫天神魔，皆来问我。”
“如今，神魔已成过往，便由我来代替那漫天神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