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琳浅笑了一下，回道:“院长放心，她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这次她消耗得太严重，短时间内没法使用能力了。”
沈天问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使用不了能力不要紧，记得保护好她，不要让她陷入危险中。”
“她现在依然在昏迷状态，还没有醒来，要唤醒她吗？”
“暂时不要。”沈天问摇摇头，“罗贤那边事态还不明朗，现在叫醒她的话，她又得不顾一切地跑过去了，让她先静养着吧。”
“院长，那道白色光柱，究竟是什么呢？”
闻言，沈天问视线遥望那越来越显眼的白色光柱，目光深邃地说道:“笼罩住法部司的那些极光，乃是罗贤立地成圣的象征，很多人恐怕会将此也视作圣人征兆吧。但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
“院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天问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停顿了一会后，才回应道:“琳儿，莫要忘记，罗贤他是一名觉醒者。”
苗琳一惊:“难道说，这种现象，和罗贤的能力有关？”
“我不能保证，但可能性不小。”
“但这种迹象，似乎还没有从其他觉醒者身上见到过……”
“这是——天启。”沈天问的语气显得颇为庄重。
“天启？”苗琳重复了一遍他口中的这个词汇，依然一脸茫然。
沈天问缓缓关上院长室的房门，压低声音问道:“琳儿，你对于我们觉醒者的诞生怎么看？”
苗琳不知道沈天问想要说什么，便摇了摇头。
沈天问继续说道:“觉醒者的出现，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团。三年以前，突然出现一批人，察觉到自己身上出现了异变，能够使用出一些奇异的能力。这些，就是第一批觉醒者。”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些人是患了什么怪病，那些能力也只是病症。但经过众多顶级大夫的诊断，能够确认觉醒者身上的变化和疾病完全不同，也没有根治的办法。”
“随着越来越多的觉醒者出现，以及最初的觉醒者们开始逐渐掌握能力的使用，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体系出现了。相比较于武者、修仙者，觉醒者的能力更加多样、离奇、神秘。”
“到了现在，觉醒者的存在，已经被人们普遍接受。不单单是我们大燕皇朝，觉醒者的身影遍布世界各地。而且不同于已经断绝前路的武道，我们觉醒者从第一批出现到现在，不过三年的时间，便已经拥有了能够影响各大皇朝局势的力量。只要能力的开发延续下去，将来的觉醒者，将会越来越强大，直至成为各大皇朝的统治者，乃至于媲美、甚至超越修仙者！”
“但是，关于觉醒者是怎么出现的，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包括我们觉醒者自己在内，很多人都想要勘破这个秘密，却始终没人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无论是哪一批觉醒者，看起来都是随机诞生的，与血脉、体质、性格等等均无关。觉醒者越多，便越能证明觉醒者出现的随机性。”
“对此，我和学院内的其他老师共同研究过一阵子，我们得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说到这里，沈天问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
“觉醒者能力繁复，作用奇妙，与传说中的某种力量极为相似。”
“什么力量？”
苗琳感觉自己的气息有些沉重，她看着沈天问慎重的神色，不禁紧张了起来。
她隐约能感觉到，沈天问即将说出的话，可能会彻底颠覆她的认知。
“神魔之力！”
听到沈天问的这几个字，苗琳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神魔之力？神魔，值的是那个神魔？”
“没错！”沈天问肯定了她的推想，“便是过去天地历时，仍存活着的神魔！”
“觉醒者怎么会和神魔挂上钩？人类和神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琳儿，感到很惊讶吧？我们最初作出这个推测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吃惊。但是，越是深入研究，我们便越感觉到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在变大。”
“那时候的神魔，可谓是天地间的主宰，实力超群，即便是修仙者以及过去的强大武者，在神魔面前都如同蝼蚁一般。”
“但是，修仙者和武者，在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中以弱胜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过往强大的武神魔，尽数覆灭于一役！”
“琳儿，你想想看，那可是强大的神魔啊，会那么轻易地就彻底覆灭吗？要知道，当时的神魔之力，可是玄妙到超乎人类认知的，就算他们在大战中败北了，利用他们的神魔之力，保留下火种，应当不是难事吧？”
“院长，您是说……”苗琳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我们觉醒者，就是那些神魔留下的火种？”
沈天问点点头:“我们是这么推测的。而且，我们在调查与神魔有关的资料中，还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关于神魔的起源，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个值得研究探讨的话题。尤其是神魔尚在的时候，为了在神魔的威势下保护自己，无数人类学者前赴后继，在这个课题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
“根据我们查到的一部古代典籍记载，当时最被推崇的一种说法，便是神魔过去也是人类。在遥远的上古时代，既没有修仙者，也没有武者，但人类中存在一种特殊的存在，天生异能，是为人上之人，被上古时期的人类称之为‘火炬’。这些名为‘火炬’的超凡人类，很可能便是后世的神魔！”
“为此，我们特意去查阅更早的典籍，来勘察‘火炬’这一存在。而这‘火炬’，对于古人来说也知悉不多，但在极少数关于‘火炬’的记载中，我们发现，那些关于‘火炬’的记载，和我们觉醒者基本一致！”
“也就是说，如果‘火炬’真的是神魔的话，我们觉醒者，在能力开发到一定程度后，也有可能成为神魔！”
苗琳被沈天问的一番话，说得有些神智模糊，她摆摆手，仿徨地说道:“院长，你说的这些信息量太大，我得消化一下……”
沈天问淡笑了一下，拍了怕她的肩膀。
“当然，这些还只是我们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
“不过，这与那白色光柱有什么关系呢？”苗琳疑惑道。
“如果我们的说法成立的话，觉醒者就很可能是神魔遗留的种子。也许是为了复仇，也许是为了重塑往日的荣光。”
“刚好，罗贤就是一名觉醒者，他身上发生的迹象，有可能是某种能力发芽的结果。”
“同时，也可能是远古神魔的天启！”
“其正好在觉醒者的能力发展到一定阶段，开始出现不少二次觉醒的能力者之时发生，或许就是在提示我们觉醒者:是时候走向神魔复兴之路了。”
苗琳撇了撇嘴:“院长，这种说法，有些牵强吧？”
“哈哈，确实听上去很扯。”沈天问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道，“然而，事关神魔，兴许越是玄妙的说法，越符合真相。”
……
大燕皇宫，华安宫。
华安公主恬静地坐在一张床榻上，身前有两名长相颇为相似的侍女静候着。
“青儿，蓝儿，你们获得的消息，就是这些了吗？”
青姑娘恭谨地回道:“殿下，我们姐妹查到的就是这些。现在，恐怕整个燕京，不，整个大燕都在打听相应的情况。罗司首这次，又成为了大燕的中心。”
“不愧是公主殿下看中的人才！”蓝姑娘补充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华安公主摆动了一下玉手，“你们先去休息吧。”
片刻后，青姑娘和蓝姑娘一并离开了华安公主的房间。
确认她们两人都走远之后，华安公主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从榻上起身，对着空气淡淡地说道:“父皇是什么反应？”
房间内，一道虚幻的身影突然浮现。
他整个人都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面目模糊，如同是幽灵一般。
不一会儿，一道难辨雌雄的声音自他口中传出:“陛下刚才在与魏仁义谈话，他的态度似乎很犹豫。”
“犹豫……”华安公主玉手半掩住玉唇，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父皇还是没下定决心。”
“我们是不是要行动？”
“叫一些人去法部司附近候着吧，但不要靠太近，伺机而动。”
“是！”
“对了，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不知道。”虚幻身影摇了摇头，“不过，魏仁义深不可测，即使没有发现我，也可能有所感应。”
“无妨，即便被发现了也不要紧。”
“好，我去把你的吩咐传达下去了。”
“去吧。”
华安公主话音刚落，虚幻身影就如同出现时那般，凭空从原处消失了。
在他离去后，华安公主缓缓闭上眼睛，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
孔家。
孔宣德冷着脸在书房内徘徊，时不时翻开几本礼部典籍。
自从各大世家针对罗贤的计划破产后，他便一直很是焦虑。尤其是不久前燕武帝的诏令将罗贤擅杀袁家父子的事情揭过去，让他深感不安。
就在不久前，他又看到了法部司上空出现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宛如神迹一般。
越是与罗贤敌对，越是能感觉到他的不凡。
现在的孔宣德很清楚，罗贤毫无疑问便是当世圣人。
不仅有超前的思想，还有者大气魄、大气运。
九大世家倾尽底蕴的行动都失败了，现在还有人能阻挡罗贤吗？
那道白色光柱，大概是罗贤的新法产生的征兆吧？
新法初立便有如此征兆，未来被推行出去，必然影响深远。
孔宣德甚至都能够预料到，在不久的未来，法道将会崛起，甚至最终与礼道分庭抗礼乃至于超越之。
而他，只能无奈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因为他的缘故，礼部司已经损失了只能召唤一次礼圣的机会，将来还会因为罗贤的缘故，境遇更加不妙。
他是不是，也应当负起责任，主动请辞？
只是，若是他离去，现在的礼部司，还有人能肩负起司首重任吗？
袁飞虽然一直和他作对，也喜欢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但他的才干确实是值得肯定的。
除了袁飞外，其他礼部司的副司首，全都没有足够的谋略与才干，将礼部司交到他们手里，孔宣德着实放心不下。
冥思苦想中的孔宣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书房内的一幅画卷前。
这幅画卷内，汇集了过往在礼道上有突出成就的先人，其中最中央的位置，便是礼圣！
“礼道百贤图”，便是这幅画卷的名字。这画卷并非固定的，而是每当出现一位在礼道上颇有成就的先贤，便会由当代的旷世画匠将这位先贤补进画卷中。
孔宣德有一个梦想，便是等到他百年之后，这幅画卷内能够出现他的身影。
但现在看来，这个梦想怕是很难实现了。
孔宣德双眼中，隐约有泪光浮现，他伸出苍老的双手，摘下了礼道百贤图细细打量。
他的手指放在百贤图上，自一个个先贤的身影上拂过，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突然，他的脸上一变，迅速将画卷翻了过来。
画卷背面，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孔宣德回想起来了，这张纸条，是当年他自大儒学堂出师时，孟先生特意写给他的。
为了时刻能用纸条上的内容警示自己，他特意将这张纸条放在了代表自己梦想的礼道百贤图后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苦于心计，终是将它给忘却了。
“世事弄人，世事弄人啊……”
孔宣德苦笑着，眼角上泪水划过。
他缓缓摊开了纸条，静静凝视着纸条上的字。
“勿忘初心。”
“哈哈……哈哈哈……”孔宣德双脚跪在地上，似笑非笑，“勿忘初心，勿忘初心！我最终还是没做到啊……”
孔宣德又哭又笑了一阵后，终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平静地将礼道百贤图挂回了原来的位置，缓缓走出了书房。
一抹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