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仙庄过去是飞鱼城青龙山脚下的一个小镇,千百年来因其靠近青龙山的独特地理优势,名人雅士、江湖人物络绎不绝纷至沓来,天下各种新鲜货物也都随之运到这里,从而造就了这里的一派繁荣昌盛,其人口绝不亚于一座繁华的县城。
最近,青龙宗一年一度的赏花折桂大会不日将要举行,这次大会不但江湖中许多成名已久的人物会出现。
听说这届大会那朝廷中的几位王爷也会来,最重要的是听说江南四大美人皆会到场并且展示绝妙风采,因此江湖和庙堂各路人马这两天纷纷赶来了落仙庄!
昨夜下了一阵疾风骤雨,早上西边的一片湛蓝,太阳缓缓从东方升起穿过高山密林折射出的光芒令人迷醉。
一名身穿灰色棉布道袍的中年道人,头顶青竹竖起的发髻,身后斜插一把轻钢法剑、右手执一柄桃木拂尘随着商旅缓缓步入了落仙镇,他在街上的商铺随意的看了看,然后便转入一个巷口进去了,巷子里虽然狭窄可是忽然一个简陋的招子挡住了行人的去路,道士抬头看了但见那招子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轻颜客栈”,道士用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径直来到客栈里面!
一名身穿灰布短衣的店小二正在收拾着桌椅卫生,门口的柜台后边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器,一名五十多岁的锦衣苏绣的富商正在盘点着账目,听到有人进店头也不抬嘴里喊了一声:“春生,来客人了,快招呼客人,好酒好肉伺候着,客房已经没有了!”说完继续馒头手里噼里啪啦不着珠盘上的珠子,好一番忙碌!
店小二急忙抬起头露出热情的笑容正准备招呼那道士,道士到先开口说话了,弄的春生只能站在那里!
“吴掌柜,恭喜发财啊!这看来忙的紧呢!老朋友来了,都不正眼看一下吗?”道士也不管那店小二,脚步轻移来到了柜台边上冲着那掌柜的笑眯眯的说道,手里则拿起柜台边掌柜的早上刚买的核桃剥了皮扔进了嘴里,冲着那店小二笑意慢慢的挥了挥手调笑道:“小哥儿你忙去吧,贫道和吴掌柜乃多年交情,不用麻烦你,是吧吴掌柜?”
“哎呦,恩人呢,你这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春生赶紧沏一壶上好的龙井,再弄几样咱客栈的拿手好菜送到二楼的有凤来仪!哦,还有把那后院我隔壁那一间房舍腾出来给我们的恩人,我要和恩人好好的叙叙旧!店里没有其他事不饿来烦我,你看着招呼就行了,对了从现在起客人来吃饭可以好酒好菜招待,住店则请另寻他家,记住了客房已经满了!”说着吴掌柜头里带路二人朝着二楼雅间去了!
后边来的客人真的就只能吃饭,若是要住店的话,就只能另寻他处,因此许多客人也都无奈的走了,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也不是这一家店这样,镇上其他的客栈也大多如此!
平日里落仙庄虽然来往客商也很多,可是这里的客栈大多都住不满。现在时日不同了,许多客栈都早已被豪门贵族和世家大派早早占据了位置,有的客栈连柴房都租出去了,这也是常有的事,谁让这一届大会比以往历届大会都隆重呢,听说这次龙虎山闭关已久的首席大弟子齐远玄、江南剑宗当代宗主易北行、武当山掌门七绝真人、华山云龙掌门、草原枯木派宗主慕容逢春都会到场,而天下修道门派最顶尖的那位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在江湖上出现的天下第一高手张真人听说也会来,这令许多江湖人物趋之若鹜,哪怕到时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可以回去吹好几辈子了!
客栈里,许多江湖人物纷纷聚在一起胡天海地的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一时间这里成了一座纷扰的江湖,店小二的腿都快跑断了,这一桌菜还没点完,那一桌上又大喊着要酒喝,一时间乱做了一团,可是那春生不愧是吴掌柜得力助手,虽然场面有点乱,可是他到时不乱,最终将所有客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里面出来一位扎着红布头巾的半老徐娘,手里拿着一把铁勺看了看店里的情况,眉梢上都带着喜色,她瞥了一眼柜台那边发现少了什么,忽然冲着春生大喊道:“春生,去吧那个死鬼给我喊来,店里这么忙,他倒好一眨眼的功夫又跑去赌博去了,若是他一刻钟没能出现在我眼前,小心他的狗腿!”说着哼了一声跺了跺脚去了厨房!
落仙镇西北有一小河,河边有一座浮桥,桥边常年有一算命的先生支一张桌子,也看不出他是哪家门派,也许只是一位江湖散修,据老一辈人说此人姓杜,梁州边远地农户人家来的,是一位落榜的书生,也有的说是一位逃难的贵族,反正时间长了谁也说不清楚了,十几年下来,也与镇上的人混熟了,大家也都忘了这件事!
卦摊前也没有特别大气的招子,就一个人,一张桌子,一个签筒再加笔墨纸砚,这就是卦摊的全部家当。
算命的自己开玩笑说这是信则灵,不信则无,而且凡是付了卦金的算不准保退,几年下来也没见谁来闹着要退!
算命的唯一的爱好就是与人对弈,因此找他算卦也有一规矩那就是每月只算四天,其余时日则摆一个棋局与人对弈,每局一两银子,美其名曰误工费。
如果谁想问什么事则必须先与他下几局,输的人则多掏几两银钱排个队,到日子再来问事情;倘若是赢了则恭喜你了,不但可以多问一些事情,还可以少付一半卦金!
此外,临时还会有一些奇葩的规矩,比如下雨天不算,长的丑不算,看不顺不算等等,可越是如此,前来算卦的反而越来越多,成为当地人口中的一桩怪事!
世间有许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生意经也一样!
算命的卦摊旁边摆着一书摊,售卖各种文人墨宝和孤本古籍,摊主则是一位与之年龄相仿的老秀才。
老秀才每天起早贪黑,遇到风雪天气照样穿着旧皮袄出去摆摊!姓杜的卦师则不一样,每天都是看心情,三天筛网两天打渔,只是好像每次来的时候,摊前的主顾到特别多!
可也奇怪的很,尽管老秀才刻苦经营,丝毫不该懈怠,可是他的生意老是不景气,这让老秀才很郁闷。
通常这种时候,算命的都会与老书生开几句玩笑,或者两人对弈,总的来说算命的输多赢少,就这样在这落仙镇风风雨雨几十年一起过来了。
今天风和日丽,浮桥边老秀才早早地摆好了推,此外特意做了新的招子,脸上充满了管奋地表情,一会儿功夫已经卖出五、六本涂山王朝的孤本书籍。
老书生笑意满面送走了那买书的人,将银钱装进了怀里,眼神中瞥了一样旁边那一身黑色锦缎的邻居,摇了摇头。
这会儿那算卦的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对于老书生的神色完全不知,今日来了好几人都被这算卦的挥手打发了。
这会儿老秀才心情愉悦,看了看远处的人群,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老秀才低头将刚才买主弄乱的书籍放回了原来的地方,这时候算卦的身前出现了一位黄衣女子!
那女子见那算卦的死猪般趴在桌子上,桌子上残留着些许嘴角的哈喇子,眉头微皱从袖子里掏出了白色方巾掩了嘴角,又看了一眼那旁边的老书生,忽然从腰间解下了长剑用剑鞘敲了敲那算卦的桌面!
那老秀才见那黄衣女子气质非凡,绰约俏丽,此刻他的邻居好像个了没有睡醒,于是便小心翼翼地说道:“姑娘,他一般睡觉不算卦的,您呆会儿再来吧!”
黄衣姑娘冷冷地“嗯”了一声,然后那剑鞘就拍在了那道士的头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吃痛疵牙裂两眼惺松的算命先生,口中淡淡地崩出了两个字“算卦!”
那算卦的今天心情还好,手摸着头抬头欲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一道明晃晃的剑光让他将话语吞回到肚子里去了!
一脸笑意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指了指桌上的签筒说道:“姑娘,不知您所问何事?随便抽一支签!”
黄衣女子随便摇了摇签筒然后拾起落在地上那支签递给了那卦士,白皙的脸泛起淡淡地紫气,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射出一道寒光,嘴里冷冷地说道:“测吉凶!”
卦士听了这话,斜眼瞧了那邻居一眼,但见那老秀才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姑娘,这签显示此次定能称心如意,马到功成,大吉!”
“嗯,很好,若是你这次预测的准,银子一份不会少,若是预测的不准,你就趁早收了卦摊远走高飞吧!”
黄衣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便架起飞剑飘然远去,天空一排青鹤向着南边而去!道士耳边传来一句冷冷的话语,顿时如被雷劈,呆若木鸡!
锦阳关东北某处密林里一片寂静,山谷中不时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叫声,昨夜一阵淅淅沥沥的雨,空气中浮起淡淡的水雾,林间枯枝败叶铺成的土地上还湿漉漉的。
天气突然放晴,秋日的阳光透过层层枯黄的树叶,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晕,树叶上的露珠犹如五彩的珍珠,璀璨夺目。
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枯枝断裂声发出“唦唦”的声响,随着这声音几道布满风霜的人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小河边!
“梦白,咱在这里歇会儿吧,咱们走了一天了,吃完饭再走吧,估计再走一两天就到地方了,那陆先生去哪儿了,怎么忽然不见了?”身穿天青色皮袍的军士眼睛抬头看着四周的密林,手掌轻轻拍了拍一棵直入云霄的云杉,气喘吁吁的说着!
李大哥,快来啊,这河里有好多鱼啊,哈哈,真好玩一名身穿红衣的十六七岁的姑娘赤脚站在河里,双手不停的在河里胡乱的抓着逆流而上的鱼群!
一袭黑色锦衣的瘦削男子正一边用一根粗壮的枯枝拍打着地上的枯叶层,不时抬头望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树林,忽然听到身后女子的叫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了那河边的女子,一抹阳光直愣愣的铺在他的脸上,显出一张白皙冷峻的面容来!
好吧,这里刚好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河里还有鱼,我们就吃烤鱼吧!刘蛮你去弄些干柴来,紫烟你住几只大些的鱼,我在这里生火!眼神瞅着那河里的鱼群竟然轻轻的走了过去,脚下的枯叶想起了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两人闻声愉快的答应了,李梦白轻轻地来到那宽的的巨石上,放下了手中的长剑,站起身眺望了远处飞速向上游逆流而上的鱼群若有所思!
很快几人比那生起了火,地上的树枝顿时香气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势瞬间暴涨忽而又变的温和,李梦白将那处理干净的鲫鱼架在了火上,不一会儿功夫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林间!
这一会儿功夫,刘蛮和慕容紫烟已然在哪河里围起了一个石头水坝,里面好几条硕大的鲫鱼在那坝里悠然自得的游来游去,一点儿也没有被围起来的觉悟!
“李大哥,快来啊,这有一条鲫鱼长出了长长的胡须,这样子真那看,就像刘蛮一样!”说着早已逃离了河里,向着李梦白身边跑了过来,空气中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顿时在不远处穿过了密林,惊起了近处的一只秋黄的海东青,扑棱棱飞向了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刘蛮直起身子,手里还抓着一只幼小的乌龟,看着跑向远处的那抹红衣,脸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神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从河里出来了,那水坝里此时围了不少的鱼儿!
“别傻站在那里啊,这鱼已经可以吃了。”说着也不等刘蛮回应便分给了旁边的红衣姑娘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瓷瓶,用手轻轻的撒了一些佐料,又从架子上给自己也同样做法,轻轻的咬了一口,顿时嘴角流出一抹金黄!
慕容紫烟冲着李梦白露出了久违的温和,用手轻轻撕下肚腹一块放入了嘴里,这才冲着急速而来的刘蛮,大喊了一声:“啊,真好吃,你不吃的话剩下的就归我了!哈哈”说着那半条鱼已经下肚了,下巴上和白皙的脸上全是佐料的痕迹。
刘蛮看着那一脸嬉笑的慕容紫烟,忽然嘿嘿一笑:小李子,寒宁姑娘怎么样了,当年咱们可是起义历经了生死,哎真快啊,你们俩现在到哪一步了啊!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脸上倒是一本正经的看向那李梦白,顺势坐在了两人对面的石头上,拿起了剩下的一条鱼,大口地吃了起来,嘴里不是吐出几根鱼刺!
“梦白,说实话,凭你现在的手艺,完全可以去当厨师了,凭这手艺完全可以让寒宁姑娘眉开眼笑!这样你以后的路一定会顺遂得多!”嘴边咬了一大口鱼尾,小心的吃着,不时的吐出鱼刺,笑着说道,眼神看了看旁边脸色不好的慕容紫烟,心里乐开了花!
“嗯,寒宁师妹自从这次下山以来也有长时间了,是有些想他,不过我想她在山里有哪些同门师兄师姐还有师傅他们照应,应该很开心吧!”李梦白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过突然咦了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个,梦白,这次下上来,寒宁……”刘蛮正低头吃着拿手里剩余不多的鱼肉,嘴里支支吾吾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声怒喝声,吓得手里的鱼肉和骨头一起掉在了地上,脸上一脸无辜的看着对面怒气冲冲的红衣女子!
“喂,我说你个矮冬瓜,这么好吃的鱼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巴,不知道吃饭不能说话吗?你的口水都溅到我脸上了!来看你那吃相,来这条鱼也归你了!”慕容紫烟双手叉腰一脸的掀起,冷哼了一声将手里一条只吃了一点的大鱼塞进了刘蛮的嘴里,顿时刘蛮冲着屋里哇啦的说着什么!
李梦白看着双眼圆睁的刘蛮,转过头恍若什么事也没发生缓缓说道:吃饭吵什么吵,好心情都没有了!紫烟,来,别理这家伙,他尿急就爱乱说话!喝点水,刚才的鱼有点儿咸了!我去周围看看,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哇哇的叫声,这声音有点吵,我去给赶走了!说着将手中的皮囊递给了一脸怒气的慕容紫烟,然后站了起来,一脸云淡风轻的向着小溪边走去,只留下刘蛮一脸震惊的眼神!
忽然,密林东边某处忽然想起了几声巨响,顷刻间密林上方生起了巨大的土尘,一缕淡紫色的剑气和一缕白色的光晕交织在了一起冲上了天空,忽然在密林上方的云层里发出了好几声巨大的响声,顿时卷起了一阵狂风,山间的雾气顿时被吹散了!
几人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玩闹,看向了东北方某处,由于距离太远,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根据刚才的巨响猜测出那出手的双方一定都是宗师级的高手,三人行中顿时紧张了起来!
过了一刻钟功夫,那巨响逐渐向东边远去,那两位高人的大都似乎决出了胜负,一人隐隐向东逃了,另一人不时的放出几剑,剑气穿透密云,百里之内都能看见那股浩然剑意!
这边几人才这时候才放下了吊着的心,不过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丝后怕,忽而相互对视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几人已经紧紧的靠在了一起,不由得愣了愣忽然同时笑出声来!
云雾重新笼罩了树林,三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坐在了那刚才的大石上,商量了一番准备今天暂时不想元出走了,就地生起了了火堆在这里过夜了!
密林深处东边大约两百里一处河边,一名身穿黑色儒衫的老者蹲在河边洗了把脸,看了看不远处发声的战斗,笑了笑脸上默然的严肃了起了,站起来双手在空中甩了甩水珠,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道:天凉好个秋,寒鸦栖复惊,高歌一樽酒,独摘满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