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是谁？”
余梁汗毛竖起，委实说，这太诡异了。
这样一个无边无际，到处黑暗的地方，大概率是某种意识空间。
而现在忽然有其他人在说话，那肯定是其他人的意志降临到了这里。
而且这个声音能够回荡在整个空间，这说明这股意识的庞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我回来了。”
震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面，丝毫没有停止。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而无数次地忽略余梁的问话。
终于，在经过了许久之后，那段声音停了下来。
“你是谁？”
余梁再一次问道，对方能够说话，说明肯定有意识存在，况且他在这里也没有事情干，能找到一个说话的伴也是好的。
没人回应他，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黑暗空间。
“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一次又一次的责问，陆离觉得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方式。
终于，他得到了回应。
“我早已经忘却了我的名字。”
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着不解与疑惑，同时也有些困顿地问道：“你又是谁？”
“我叫做余梁。”
余梁对着无人的空间喊道，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余梁是谁？”那声音问道。
“余梁就是我，我就是余梁，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那声音恍惚了一下，“我记起来了，他们曾经叫我神。”
“你是黑神？白神？不是哨兵统领？”
余梁震惊了，他还以为这可能是那个哨兵统领的意识。
毕竟他是这具躯体的主人，保存了意识，那使用了哨兵统领之血之后，这里可能也会留下哨兵统领的意识。
结果没曾想到，这竟然是洛古口中的神？
“黑神是我，白神也是我。”
声音很淡很淡，仿佛要消失，“你们把我比较强大的孩子叫做哨兵统领吗？”
“对的，如今我们把它称作哨兵统领。”余梁回答道。
但这一次，那个声音却完全没有回应他，只是在整个空间里产生了细小的翁鸣。
余梁很疑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无形的黑暗空间中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开始凝聚。
他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就要出现了。
铮——
仿佛是整个空间都震了一下。
接着，一个人形态的东西出现了，然后慢慢凝聚，无中生有，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余梁瞪大眼睛和嘴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也知道，想来这个人形就是黑神，难道他要复活了吗？
又过了许久，人形终于凝聚完毕。
余梁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大叔模样，仿佛放在人群中都会被淹没的那种。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
平平无奇，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回来了。”
中年人站在余梁面前，不知道是对他，还是在对谁说话。
“你回来了。”余梁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这一句话。
“你是我的哪一个孩子？”黑神微笑。
“什么意思？”
余梁不解的问道。
“我有两个孩子。”
黑神笑了笑，“一个叫做人类，一个叫做哨兵，不过，他们都是同宗同源的。”
“怎么可能。”
余梁惊呼，“人类和哨兵不共戴天，生死血战，他们怎么会是同宗同源呢？而且他们一个是自然进化的，一个是黑神你创造的，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黑神依旧微笑，仿佛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动怒一般。
“我拯救过人类，所以人类称呼我为神灵，我创造了哨兵，所以哨兵称呼我为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源头不都是我吗？”
你说是那就是……
余梁重新换了一个问题：“当年哨兵与人类发生战争，到最后，人类把哨兵屠戮殆尽，就连你这个哨兵之王，他们口中的黑神也直接陨落，难道你就不心痛吗？自己的两个儿子互相残杀。”
“我心痛过，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到头来一切成空，就连我都化身白骨，那又有什么用呢？”
黑神长叹一声，“当年，我为了促进人类团结，制造哨兵，故意身陨，人类的所作所为都在我的引导之中。”
“我本以为我这样会很激动，因为我终于达成了我的夙愿，但是，我在死前的那一刻，后悔了。”
“我本来觉得哨兵只是工具，仅仅是用来促进人类和谐，但最后我错了，它们同样是我的孩子，他们不该就这么死去。”
两滴眼泪从黑神的眼眶落下，像他这样堪比神明的人，就连情绪的起伏都很难见，更别说落泪了。
“但是，这并不是离别，我早就猜到人类会拿我的身体做什么了，研究，试验，将我的血肉化作圣核，来建造无与伦比的城市。”
余梁凛然，“不对，这不可能，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将你的圣核化作血肉，建造无与伦比的城市？”
“孩子。”
黑神再次微笑，不带一丝感情，“这并没有什么难以猜测的，我在壁画上留下了圣核的制造方法，并绘制了伟大的图景，只要利用圣核，就可以制造出繁荣的城市。”
“而生物，不管是人类，还是哨兵，只要当它们掌握绝对的权力，没有任何天敌之后，都会存在着扩张的欲望。”
“所以我为他们留下了各自的敌人，人类繁衍速度极快，善于用计谋，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我制造了哨兵，他们身上的曼钢，几乎克制所有的元素魔法，但与此同时，他们繁衍速度极慢，不会威胁到人类的发展，但人类也永远不可能将哨兵毁灭。”
“因为哨兵是由人类变化而来的，只要人类还存在着一天，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
余梁觉得，这个说法不对，里面存在着错误，他问道：
“为什么要将那些得了软无病的人类改造成哨兵，他们也想作为人类活下去。”
“你以为是我害了他们吗？损毁了他们的未来？不，你错了。”
黑神感慨道：“那种病症还是被称为软无病吗？那么多年了，还真是从未改变。”
他继续说道：“那你可知道，在我没有创造哨兵之前，这种病症，是绝症。”
“什么？”余梁不敢相信。
“得了软无病的人类，无法吸收能量，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寸的空气，每一寸的土地，都含有这不同浓度的能量。”
“而这些，就是对软无症之人最大的伤害，这些能量如同硫酸一般终日灼烧着他们的皮肤，制造有一天会将他们的一切给烧毁。”
“是我救了它们，让他们在承受不住时，变成哨兵，如果有机会进化成哨兵统领，他们还可以重新拥有自己过往的一切记忆和意识。”
余梁难以置信，他并不知道这些，他喃喃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余梁觉得很是荒谬，这么冲击性的事实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
他曾经也是患上了软无病的人，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黑神，他将直接死去，甚至连变强最后变成哨兵的机会都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这个人救了他。
可又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个人创造了哨兵，而他的家乡，就是被哨兵所毁灭。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余梁摇摇头，将自己从这些情绪中抽出来，这是个上千上万年前的古人，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怪不到对方的身上。
两人就这么在黑的空间里沉默了许久，直到黑神再次问道：“你，应该也是患上软无病的人类吧。”
余梁点了点头。
“看来你做的不错，你的身体竟然成为了复活我的躯壳。”黑神笑了笑。
“不对吧。”
余梁摇摇头，“他现在重新铸造了身体，还利用其他人的神魂占据这具身体，再往后，那个人肯定会夺取这具身体，然后取代你，成为新的神。”
“不，他做不到的。”
黑神笑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哨兵甘愿赴死，还是哨兵统领甘愿赴死？”
“哨兵统领跟人类一样，拥有无比的智慧，他知道这是那些人的阴谋，想要夺取神的躯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从未死去，也从不需要复活，而哨兵统领想要做的，无非是想把我从沉眠中唤醒。”
“他们的血液跟我密切相关，当它们流入这具装载了我的骸骨的身体，我的意识就会苏醒。”
“这是绝对不可逆转的，人类不了解哨兵，更不了解我，他们自以为掌控一切。”
“所以他们最终会受到反噬的。”
听到这些话，余梁疑惑地问道：“那你现在要重新占据这座身体，然后复活，然后想做什么？”
黑神愣了一下：“我并不知道要干嘛，我已经睡了很久，所有的一切在我沉睡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后来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是被别人唤醒的，并不知道要干什么。”
老咸鱼……
余梁忽然有了想法，问道：“那你可不可以帮我，重新让我掌握这具躯体。”
黑神疑惑一下：“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个理由。”
余梁一窒，他猜不透这个所谓神明的想法，从沉睡中醒来，一切都不关心。
“难道他们利用你的骸骨，想将你取而代之，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哦，是这样吗？”
黑神仰躺在地上，表情淡然，甚至还打了个哈欠：“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会出手，但是我现在还很困，等出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在让你去吧。”
余梁一脸无语，他寻思着，这人还能这样？
而且在他一愣神的时候，这人竟然睡着了。
在这个毫无边际的空间里睡得香沉沉，还打起了呼噜。
“这还算是人类的白神，哨兵的黑神吗？”
余梁摇摇头，他的确没想到这人是这么个形象，看着这个酣睡如猪的神，他忽然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既然这人不帮他，那他也不让这人睡觉。
想到这，他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他走过去，在一旁大声怪叫。
躺在地上的黑神皱起了眉头。
果然有用……余梁继续加大音量，继续大喊大叫。
难听刺耳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够了。”
那人坐起来，“孩子，你打扰一个老年人休息室不对的，我只想睡觉。”
“您是神，当然可以睡觉，但是。”
余梁笑了笑，“除非你帮我，不然你就别想睡了。”
黑神脸上表情一僵：“你在威胁我？我可是神，你敢威胁一个神？”
“呵呵。”余梁冷哼一声，“除非你答应帮我，不然，你可别指望睡觉了，反正我也出不去，也无聊，就这么玩玩也挺好的。”
“年轻人，你这样做是不对的，难道你不怕我故意答应你，然后再关键时刻再毁掉你？”黑神又恢复了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如此，我也认了。”
余梁看着黑神，目光坚定，“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也不做。”
黑神愣了一下，忽然鼓起掌来。
“好，我喜欢你这句话。”
接着，他又说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帮你掌控这具身体？代替刚刚被用来当试验品的人？”
余梁瞪大眼睛：“你竟然知道？”
“我知道一些，在哨兵统领融入这具身体后，我就已经开始苏醒，当然感知到了那一切。”黑神的微笑深不可测，“如果我帮你代替那个刚刚用来当试验品的人，你最终也会死去。”
“那个妄想取代我的人，会将你的意识吃干抹净后，成为这具身体除我之外的真正主人，到时候，就连我，也无法轻易将他赶跑。”
“可如果不是取代那个试验品之人，等到那个妄想取代我之人降临后，我也几乎没有办法赶跑他，到时候，你对这具身体还是无能为力。”
“那么，现在你要让我怎么帮你呢？”
黑神一如既往地微笑，给了余梁两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