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海岸边,乌云密布,惊雷乍现,海岸边躺着一条银龙。
泽兰尽量将自己的身子躺平,然后在一动不动。
因为每动一下,她便觉得有一股针扎的痛楚自身体里传来,大雨倾盆而落,砸在她逐渐麻木的庞大躯体上。
泽兰有一瞬间的错觉,她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在此羽化了,磅礴的雨雾使得她的眼前一片朦胧。
朦胧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了执伞的一男一女,男子着一身青色长衫,她记得这是天上的天君,那女子着了一身绯色罗裙,发间簪了一只木簪,两人低头说着什么?
片刻过后,那女子撑伞行到了她身前,女子素白的手抵在她的额头,轻声说着什么,然后她便觉得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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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山坳处,阳光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照进了房间里,房内的木床内,一女子满头大汗,低声呢喃着什么?
片刻后,一青衣男子手中端着一青瓷碗推门而入,他刚行到女子窗前,却见窗前原本双眸紧闭的女子,立时睁开了眸子。
男子似乎被她这突然惊醒的模样给吓着了,愣了片刻道“丫头,你总算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泽兰愣了片刻,这才从方才的噩梦中清醒了过来,她又做了这个梦,上一次做这个梦是在离开的时候,现在做这个梦又是预示了什么呢?
“丫头......丫头......”许是泽兰许久没回她,男子连着唤了她好几声。
泽兰呆愣了许久终于适应了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青衣男子将手中的青瓷碗递给她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昨夜烧了一整晚。”
“把这碗白粥喝了,我去给你热药,喝完以后在睡上一觉。”
泽兰伸手接过,轻点了点头道“多谢师傅。”
青衣男子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出了门,泽兰见他关好了房门,这才仰头快速将白粥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穿好了衣物,出了房门。
青岚热好汤药,回到她房间时却发现房间内没有泽兰的影子,透过透过微开的窗户,这次发现她端了把摇椅,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你怎么出来了?”泽兰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青岚正端着白瓷碗朝她而来。
泽兰浅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纸张道“师傅,打算瞒我几时呢?”
青岚面色一僵,将手中的瓷碗递了回去道“你若不愿,便不回去吧!”
泽兰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道“这几年羌国一番平顺,宫中也无甚大事,师傅,你说他们是真心想接我回去的吧!”
青岚望向她的眸子一暗,愣了片刻道“我瞧着那封书信写得情真意切,多年不见,想来他们也是极为想你的。”
“这些年多谢师傅照拂。”泽兰起身,扬起了一个极为爽朗的笑容,那个笑容一如青岚初见她时明媚阳光。
青岚看了她半晌,少女着了一身由云锦缎织成的罗裙,面色有些苍白,小脸粉黛未施,青丝如瀑,微风拂过,带起鬓边的发丝。
她自小不在宫中长大,身上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感。
“你既唤我一声师傅,那便不必提照拂二字。”
“若在那里过得不开心的话,便回来吧!”
“师傅虽云游四海,到底还是有茅草屋两间,足以容身。”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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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羌国边境,一女子头戴兜帽,手执一柄长剑,跨下马,一番动作,干净利落。
边境的茶肆落寞地立在那里,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条白色布帛。
一双不大的眸子,无神的望着前方。
泽兰走进茶肆时,店小二的哈欠正打了一半。
小二愣了片刻,立即麻溜的起身,取下肩上的布帛,快速走道了她面前,擦拭着有些破旧的四方桌。
同时出声道“姑娘喝些什么?”
“普通茶水即可。”泽兰说完以后,便未曾言语。
她已经到了边境,只需进得城里驿馆。
驿馆便会派人送她回宫,只是这一路行来,她听到的种种,让她心下迟疑。
现在走还来得及,一旦进了驿馆大门,便在无回头的余地。
小二上茶的速度很快,泽兰沉思片刻,他便已经上好了茶。
深绿色的茶叶在茶杯上面挣扎着漂浮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落了下去。
店小二本是想等面前的客人喝完茶便收摊。
却不曾想,这姑娘却是奇怪得很,点了一杯茶,却是一口也不喝。
眼睁睁瞥见那茶由热转凉,他好意想换,那女子却阻止了他。
茶肆只有她一个客人,店小二靠在半人高的案桌睡着了。
待得他醒来时,日暮已经西沉,茶肆空无一人。
他面前的案桌上,放着一点碎银,小二立即收了银子,走到四方桌前,却见那杯茶却是一口未动过。
杯中的茶叶尽数变了颜色,沉到杯底,小二倒掉茶沫,收好桌椅,锁好了门,径直往屋内走去。
他在此处待了数年,什么奇怪得客人都见过,但像今日遇见的这位,还是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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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羌国皇城,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去。
城门口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
马车内,泽兰着一身水蓝色流云裙,耳坠一飞鸟图形的银饰。
及腰的长发,取了一部分梳了一个她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发髻。
她微掀开车帘,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心里生出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马车缓缓再宫门口停了下来,一宫女掀开帘子将她扶了下来,然后领着她进了宫。
羌国御书房内,泽兰瞥见自己的母后,在她印象里,永远得体的母后,哭花了妆。
父王也是双眼通红,这样的他们令她心里的陌生更甚,也愈加想要反抗。
生平第一次她有了反抗的心思,她听得自己冷冷的声音传来道“为什么?”
羌皇与羌后似乎没想到向来和善的女儿会反抗,脸上皆是一片茫然。
泽兰瞥见片刻后他们又恢复如常轻声道“你姐姐身子弱,自小被我和你父皇宠着,心思跋扈又单纯。”
“南国皇室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适合她。”
泽兰听此不由得冷笑出声道“那我呢?你们想过没有,我在南国又要如何生存?”
泽兰瞥见她父王母后嘴唇一张一合,却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记得一句“你从小便嘴甜,如今又有武艺和医术傍身,你在南国,自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