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正阳前面带路，方永宁二人跟在后面，与赵爷做了道别，三人直奔衙门去了。
路上，方永宁向步正阳提了个要求：“步捕头，我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步正阳目视前方，侃侃而谈。
“麻烦您回玛瑙坑之后，和我的伙伴说一声我没事，叫她不要担心。”
“你的伙伴？你指的是你的妻子？”步正阳有些诧异的看着方永宁。
都知道刘倩比较黏方永宁，在那个年代少有谈恋爱的现象，大多都是双方大人定亲，有的甚至都没见过几次，就要拜堂成亲了。
俩人要是比较腻歪的话，旁人都会潜意识里认为他们是两口子，只不过那个封建的年代，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两口子，几乎没有，叫外人看起来也是嗤之以鼻的。
方永宁有些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没错，那边就全靠步捕头了，记住一定要说的委婉些，她比较胆小，我怕吓着她。”
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方永宁更怕吓着步正阳，毕竟刘倩真的不是胆小的人，反而还咋咋呼呼的。
步捕头回道：“没问题，这事就交给我吧。”
街上过来三两行人，步捕头便假戏真做的吼了二人一句：“走快点儿，待会儿到了衙门不好好交代的话，有你二人好受的。”
行人一看这架势，心说步捕头英明神武，这是抓到坏人了，纷纷朝他作揖，片刻便引来大量闲人跟着。
而步捕头也比较享受这个过程，一路昂首挺胸把俩人押进了衙门，大堂里，主薄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起先方永宁有些不解，总觉得步捕头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后来才知道，原来就是为了吸引人来观看他俩被审判的过程。
想必就是做给漕帮看的。
大堂内依法办事，方永宁与金戈跪在地上，不多时知县从后门进来，端坐在案桌后方。
手持惊堂木，举起拍于桌上，门外顿时肃静一片。
两旁皂班衙役齐声喊出威武二字，这便算是开审了。
审讯流程与他在电视上看到的几乎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俩人并没有挨板子，最主要的还是方永宁这人应变能力强。
根据知县大人的问话，方永宁会编出相应的认罪话来应对，门外看戏的人群一见犯人这么配合，顿时觉得无趣，顷刻间散去大半。
方永宁知道人群里一定有漕帮的人，审判期间还故意表现出一副被屈打成招的模样，虽然没有真的打他。
审判结束，俩人被衙役带走，一进后院，主薄马上给二人松绑，拱手道：“二位好汉，辛苦了，为了宣城的百姓，衙门不得不与漕帮做此周旋。”
对此金戈一脸漠然，方永宁到是赔了个假笑，心说你这哪儿是为了百姓，还不都是为了那南山的玛瑙啊。
想归想，但话可不能这么说，就听他严肃道：“我与漕帮势不两立！”
主薄大人为俩人准备了两套上品丝绸长衫，又差民间异人来为二人做了易容，若不仔细看，当真发现不了端倪。
方永宁对着铜镜端详了半天，硬是把一个正义青年给改造成了络腮胡大叔，金戈也一样。
之后俩人信步出门，步伐生风，主薄还给方永宁配了个鸟笼子，里面有一只金丝雀，乍一看当真像个文雅闲人。
临行前，步正阳特意嘱咐道：“二位可以到阳春巷第一户大红门院落歇脚，那是主薄为你二人准备的屋子。”
对于这个贴心的安排，俩人是感激不尽。
但要务在身，还是与主薄和步正阳做了告别，朝着市场走去。
路上，金戈有些别扭的捏了捏脸蛋，说道：“这里实在是没法用武器，不然我的易容术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提到易容术，方永宁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呢，笑道：“这个武器可真鸡肋，还不如扔回收站吃灰呢。”
金戈却持不同态度：“兴许以后会有用呢。”
“但愿吧。”
俩人简单的整理了一些近期发生的剧情，线索掌握了一大堆，但其实没什么卵用，对于那两个凶手，也只掌握了左手使刀、眼角有痣这两项。
茫茫人海中，去哪儿找啊！
正谈话呢，方永宁已经率先跨进了市场，里面也叫鸟市，除了玩鸟的各位爷，剩下就是倒腾古玩的人了。
在二人易容上妆前，步正阳就把未加工的玛瑙摆在他俩面前，又把其中细节讲了个透彻。
方永宁手里提着鸟笼子，眼睛却往各个文玩摊位上瞅，老远有个挺着肚子的富家公子哥迎面走来，俩人一照面，公子哥就把视线落在了方永宁的鸟笼子上。
那公子哥身体肥胖，一脸奸相，就见他挡着方永宁去路，问道：“这位爷一身华贵气息，这是打什么圣地来的？我咋没见过啊。”
方永宁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很快便笑道：“在下从小地方来的，不足挂齿。”
说罢就要欠身绕过他，却被那胖子一侧身又挡了下来：“诶，别走啊，既然大家都是玩鸟的，互相交流一下也是应该嘛。”
方永宁不解，心说我跟你有什么说的，你玩你的鸟，我找我的玛瑙，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笑道：“我还有要事在身，改天在与公子畅谈，借过一下。”
胖子却一把手揽在方永宁肩膀上：“这么好的金丝雀，怎么就关在这种烂笼子里？”
“那您说应该关在什么笼子里？”俩人近距离对视着。
胖子嘿嘿一笑：“怎么着也得是个金丝楠木吧！”
在这片土地上，虽说大家都对外称是玩鸟的，但暗中比的却是鸟笼，当地人能玩、会玩，而且玩的也挺讲究，方永宁曾在评书里也有所耳闻。
胖子似乎有意为难，方永宁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初来乍到，玩鸟也是新入门，您得多多包涵了。”
眼看方永宁认了怂，胖子这才满脸欢喜的点了点头，侧着身子放二人过去。
方永宁也没有墨迹，抓紧带着金戈就往前走，可刚迈一步，就听身后有个小厮与那胖子低声说道：“洪哥，听说衙门里随便抓了俩人给定了罪，我寻思他们是怕把这事给捅上去，所以才摸了鱼。”
胖子“哦？”了一声，转而又嘿嘿奸笑道：“那实在太好了，吩咐摊主们多运作一下，玛瑙管够，往后跟着洪哥吃香的喝辣的都没问题。”
小厮也满脸堆着假笑，频频点头。
方永宁佯装看一旁的文玩，其实注意力全在这俩人的对话上。
见胖子走远，他与金戈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悄悄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得多打听几天，现在看来，正主却是撞在自己手里了，方永宁一扫方才的坏心情，大步朝着市场里面走去。
对于步正阳给自己看的玛瑙特征，很快就在一个摊位上找到了相近的几块。
摊主一看方永宁穿衣打扮就不像个穷酸人，马上站起来笑道：“这位爷是想看看玛瑙吗？咱这儿是南山正宗玛瑙，都是新到的货，您瞅瞅。”
方永宁一手端着鸟笼子，一手指着玛瑙，沉声道：“拿来我瞧瞧。”
摊主攥着袖子，上前殷勤的擦了擦桌子，又用布将玛瑙包起来，放了上去。
这是文玩界的规矩，贵重物品要先放在桌上，再由客人拿起来瞧，不然直接递到对方手上，拿不稳掉地上，这算谁的？
平常的瓷器是如此，久而久之所有文玩都成了这规矩，长期混迹于文玩界的人，都懂！
方永宁掀开红布，仔细瞧了瞧，和步正阳为他讲解的细节如出一辙，便问道：“多少银子出手？”
一看方永宁就是个敞亮人，摊主也不含糊，笑呵呵的说道：“咱这未加工的玛瑙和成品的不一样，价格自然要低很多，但玛瑙毕竟是玛瑙，地摊水货是没法比的，这么的吧……您挑的这块玛瑙一口价三十两银子，您看怎么样？”
三十两，方永宁虽然不太清楚这里的物价，但也知道价格绝对是不菲了，听步正阳说过，摊主们收货价格都压得低，再加上它是未加工的玛瑙，兴许也就七八两收的。
这一捣手赚二十多两，果真心黑啊！
就这还是未加工的玛瑙，如果换做是成品货色，那不赚飞了。
难怪各大势力都眼巴巴的盯着玛瑙坑馋呢。
而他们这种就属于一个月不开张，开张吃两个月的，见方永宁在想事情，摊主以为价格定高了。
他又陪着笑脸问道：“怎么着？这位爷，你要是觉得价格贵了，咱可以还价，瞧您也是个达官贵人，想必也知道咱文玩界不成文的规矩吧！”
方永宁故作沉思的点了点头，其实赵爷是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的，目的就是调查的时候好打开与摊主的话匣子，但方永宁先前看到了对漂亮镯子，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银子，想着留点儿给刘倩买一对儿。
他便试着还了个价：“五两？”
“五……”摊主一脸黑线，也在这一瞬间，对面前的大官人重新审视了一番。
方永宁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大喇喇的笑了声：“嗨，跟你开玩笑呢。”
一听这话，摊主虽然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还是谨慎的把双手护在了那颗玛瑙上：“您可真幽默啊，啊呵呵！”
方永宁不置可否，他觉得应该先和这摊主熟络一下，之后再套话，不然硬生生的问谁出手给你的，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嘛！
顿了顿又问道：“我这人一向喜欢钻研历史古迹，对于这年代悠久的玛瑙甚是喜欢，若是能知道关于它的一些由来，那就更好了。”
对于方永宁这人，这个摊主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了，便提前说道：“您要是真喜欢的话，我这儿肯定给您说道说道，但您要是不打算买，那不是耽误咱俩人的时间嘛。”
方永宁很认同的点点头：“说的对，不过这玩意要真是有收藏价值的话，我可就不止买三颗五颗这么少了。”
俩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渴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