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化身为克里斯的经历下来，林纳德的消耗实际上极为巨大。
杀戮变形这个技能既展现了它的价值，同样也展露了其中的弊端。
第一，林纳德选择变形之后，每时每刻都需要消耗生命力来维持变化后的形态稳定。
要不是在仓库中帮助特纳森与科南觉醒时乘机吸纳了他们体内大量暴走的生命力，林纳德还真的无法一口气维持整整三天的变形时间。
按照他的预估，假若在完全得不到补充的情况下，他最多能够维持一整天的变形时间。
第二，变形体型相近的人时尚且还好，但变成体型与自己本身相差较大的人时，就会产生衣物不符的情况。
这意味着他无法在潜入时随意使用这项技能，起码需要保证能够完整剥下敌人的衣物才行。
当初在蛇人小镇时，由于他变形的对象是丑陋的半蛇人。
那些家伙实际上没什么衣服的概念，每个蛇人都是脏不拉几的一身，以及外貌与人类存在差异，这个情况还不明显。
而在人类社会中，衣物是重要的一种辨别方式。
因此，林纳德为了方便之后顶着克里斯的脸行事，就连身上现在穿的衣服都得好好保存着，免得到时候露了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林纳德悄无声息的从二楼后墙的窗户攀爬进侦探社，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以后塞进主卧的暗柜之中。
在完成了‘脱衣’这个动作之后，他的上身凭空浮现一件柔软的淡灰色马甲。
这是克里斯的珍藏‘避弹岩甲’，能够自由融入任何外套之中，隐藏起来。
不过在他没有穿着外套的情况，就会自然展现出来。
这种‘灵力装备’倒是大多拥有着随意改换大小的能力，有些像是绿巨人身上的短裤永远不会碎裂，并且还能够贴合穿戴者的身材自动变换。
林纳德将这件事记录进脑子里，准备收集齐全一套由灵力装备做成的衣物，来配合杀戮变形使用。
“喀……”
他将抽屉合上，刚刚起身时，脑子里顿时一股热流上涌，血脉迅速扩张！
“污染度产生的侵蚀！”
林纳德内心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眼前的世界便如同播放慢动作一样静止了下来。
“咚……”
他的反射神经与思考速度被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无数的杂念像是雪花般冒起。
人类的脑子每时每刻都在运转，接收外界的信号将其转化成为能够理解的知识，解析出含义、并分析、理解。
从这些无数的信号中，人类将无法抑制的通过其中某些令人感兴趣的部分进行延展思考，从而闪过一个个念头。
平日里，大多数人能够压抑，或者说不去在意这种无意义的念头。
不过在这一刻，林纳德无法控制脑子里纷杂到癫狂的思想！
过快的思考速度让他一瞬间仿佛从一粒灰尘之中‘看见’或者‘悟出’了宇宙真理。
就像是在‘1KB’的字节里，填塞了满满‘1000T’的内容。
那一刹那的思考量，令他大脑直接宕机。
“嗬，嗬，嗬。”
他嘴巴无意识张开，流出透明的诞水。
四周的空间在极速变幻，家具、床、桌凳！
没了，都没了！
眼前是幽暗的洞窟，像是由粘稠的肉块组成，通往巨兽的食道。
林纳德的自我意识在一微秒的时间里被彻底吞没，他丧失了‘我’这个念头，像是一根死板僵硬的木头般呆呆矗立。
他‘看到’了一间无比宏大的宫殿，它由难以描述的材料构建而成，穷尽人类想象的极限也无法述说这间宫殿的瑰丽与美景。
然而这样一栋可叹的建筑，此刻却在熊熊燃烧。
高墙与横梁在鲜活的火焰里光辉灿烂。
它们一直延伸，直到在那无限地高处的穹顶边分化出来，化作万花筒旋转起来。
接着，从穹顶之外的亘古黑暗之中，猛地冲出一个庞大怪物。
它巨大无比，面目丑陋得令人作呕。
它直直地俯冲过来，张开巨大的长着鳞片的翅膀，弓起脖子，发出了几声巨响。
林纳德在见到这巨兽的第一眼，停滞的思维恢复了运转。
就像是陷入沉眠上千年之后，他的目光显得十分呆板。
他觉得这可怖的巨兽十分眼熟，像是就在无数个万古之前就已经见过它一般。
他恍然一惊，回过神来，在看看自己。
与那个巨兽赫然一模一样！
他，就是那只巨兽！
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小故事，不知是从哪儿听来，却记忆深刻。
某个早已死亡的怨魂游荡在世间，因为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因此还保持着身前的习惯。
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一切照旧，直到某一天他的身躯腐烂发臭，周围人都惊骇地逃离了他。
只有他自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他路过一面镜子，被里面恐怖的人脸吓得屁滚尿流。
当他想要逃离的时候却发现，原来镜子里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早就死了！
顿时当场毙命！
“原来，我就是祂……”
林纳德心下恍然，觉悟过来。
他的灵魂再也维持不了人型，颤抖着想要崩解，适应新的身躯。
“I%_)$%^”
无数人祈祷的杂音，像是从远方飘扬过来，钻入他的耳膜里，像是一首难听到极致的歌曲在千百人的合唱之下变得如同鬼嚎。
林纳德受到刺激，顿时清醒过来。
他的视线由模糊转而清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团白光。
光球之中，数十个面容各异的信徒正向他虔诚祈求着，面容安详。
原本难听的杂音也被一一理顺，各种愿力向他涌来。
“我，差点失控了？”
他将视野从脑海空间中转出，再次凝神望向前方。
熟悉的家具布置，显示他依旧在侦探社内，手里甚至还保持着开关柜门的动作。
唯有窗外亮起的昏暗灯光显示，时间已经过了许久。
“要不是因为受到信仰之力的刺激，我就已经彻底泯灭了自我意识，与触手完全融为一体了！”
他回忆着方才的遭遇，心下明悟过来。
“消除污染度的进程不可拖延了，立刻去教堂，询问欧文修士处理方法！”
林纳德狠狠地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情绪复苏的速度远比他预估得要快。
与此同时，污染度的侵袭也将越发频繁，直到他彻底失控的那天！
他必须马上解决体内爆表的污染，至少要降低百分之一的污染才能够借用剧本空间的功能来继续消除污染。
不仅仅是为了力量，更是为了生存！
他的食指敲击着太阳穴，评估着体内翻滚不停的‘旧日气息’，暗道：
“看来我最多，还能撑一个月。”
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他认为自己至少还有三个月时间，至少到下次剧本之后才有失控的危险。
“一切的布置都得打乱重来了，不解决体内的污染的话，我会死的。”
林纳德更换了一身暗色的服装，顶着皎洁的月光朝教堂而去。
（第二卷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