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喊着，继续叫着，发泄着心里满满的不甘。
“哪个婆娘家家的、敢跟自家的男人提和离？！
你们是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
我就等，等她以为我听话了之后，等到那晚吃完晚饭、她带着三妮儿、在灶屋冲洗身子的时候，我就说要进灶屋拿东西。
趁着她开了门，我就冲进去给了她一棒。
看到她倒下，后脑勺往外流血，我就怕了。
忽然怕了，特别特别的害怕。
可这时，三妮儿叫了……”
徐峰叫着说着，从回忆到留恋、从迷茫到痛恨、从痛恨，到咬牙切齿。
他恨声再道：“我一听到那个、和她娘一个鼻孔出气的三妮儿在乱叫，就想起她会去那婆娘的娘家叫人。
便一把抓起了她，砸去了地上。
她不死，那死的就会是我！她要是去告诉她外祖、说我杀了她娘，她外祖那家人，就会活活打死我。
所以，她得死，她必须得死！
我就这样想着、就把她砸下去，再提起来、再砸下去……
直到确定她没气儿了，我才松开手。
那个时候，我忽然奇迹般的就不害怕了。
想起过往的一切、想起钱芳那臭婆娘给我生不出儿子、还敢耍横，我就忽然不害怕了。
我就关上了灶屋的门，想把她俩给剁碎了喂狗。
谁知道，才对着那臭婆娘的膝盖砍了一斧，她居然就活过来了。
你们敢信吗？明明死了的人居然活过来了。
当时就把我给吓坏了。
不过我反应快，她一下坐起来、大叫着的时候，我就一斧子砍去她的脖子上。
然后一下、一下，再一下。
她的脖子就断了，她就再也叫不出来了。
那血，喷出好多好多。
我不敢再把她俩剁碎了，我还试着先剁了一下三妮儿，见她不会叫，才放心地将她俩给剁成了几块。
然后塞到麻袋里，等到晚上大家都睡觉了之后，背出了小镇。
扔去了那条小溪里。
只是我也不笨，知道有头的、和没头的不一样。只要尸体没脑袋，那些尸块就算被人发现，也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何况山里还有狼、还有猛兽，那些尸块会很快就被它们给吃掉。
反正就是不能留头。
只要留下脑袋，如果让人发现，就会被人认出来、就会找到我。
我就把她俩的脑袋，留在麻袋里，再给麻袋里塞上了石头、好多的石头，再推进了河里。
这样，就再不会有人发现了。
之后，我就给镇上的人说：我的媳妇儿和三妮儿、跑丢了。
因为赵植那小子的媳妇儿和闺女、就才跑不见过，反正也没人找到，我就也学着这么说。
果然，没有人怀疑。
我还让大妮儿和二妮儿不准乱说话、也不准她俩出门。如果她俩敢说、我就宰了她俩。
她俩就很听话，我也放了心。我留着她们，因为她们快及笄了，能卖钱了。
可……这才过去了几天……
你、你们，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说完，徐峰垂下了脑袋，终于不再挣扎。
他认命了。
想着不就是偿命？他认了，他愿意抵命。
这些日子以来，他吃不下、睡不香，生怕被冤魂索命。
可冤魂没来、地府鬼差来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想着：那就死好了，死了就解脱了。
画棠听完，看着徐峰道：“挖吧，就用你的手指，在那儿给她母女俩挖个墓坑，挖不完，你想死都不能。”
徐峰愕然。
他大惊道：“这是山石，莫说是用手指、就是用铁凿，没个十日也凿不出来个墓坑啊。
我、小的已经认罪了、认罪了啊，小的愿意以命抵命了啊，为什么还要如此折磨小的？
小的到现在也没能找到、被那婆娘给藏起来的嫁妆银子啊，为什么还要折磨小的？
判官、判官大人，您、您这就拉小的去地府、去地府，不能这么折磨小的啊，真的不能啊。”
“呵，折磨？这叫阳间罪，你该受的。受完了，咱们再论阴间惩罚吧。”
画棠冷冷地说完，转身，抱着小虎，钻进了卫队们已经搭建起来的帐篷里。
她怕自己再看着这种畜牲，会忍不住出手先其给分解成五千片。
其他的人看着画棠走开，也是各自忍恨回帐篷里了。
只留下了卫一和卫二，盯着徐峰在黑暗中、用手指头挖石头。
次日，天色微亮之时，卫三、卫四和卫五，就去了小河与小溪分岔口的那边，下了河，去寻找徐峰沉下去的麻袋。
麻袋里的石头真的装了不少，也因此，还留在被徐峰给推下去的地方。
很快，里面藏着的两颗死者头颅，就被找到。
只是已经被石头砸得有些变了形，还被小鱼儿啥的、给啃食得只剩下了颅骨。
不过没关系，画棠带着楚迎月，根据颅骨的形态，做起了还原工作。
而季悠，则将那些已经高度腐败的尸块，堆去了徐峰的身边。让其一边挖、一边闻、一边看着。
徐峰的十指已经全破，甚至有的都能看见了骨头。
但他没法停、也不敢停。只要一停，就会被刀鞘或刀背拍打，打得他很痛。
此时再一看到那些尸块……
卫一再怎么拍打徐峰，徐峰也吐得站不起来了。
徐峰不仅是被熏吐的、更是被恐惧给吓吐的。
当时杀人分尸、不觉得有多怕，现在，怕得灵魂都在颤栗。
那是他曾经相依为命多年的媳妇、和年仅四岁的三妮儿啊。
他吐着祈求、跪着祈求。
“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小的挖、小的愿意挖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先把、先把她们安置一下吧，求求你们了。”
一边又想继续挖。
季悠抬脚，给徐峰踹过去一把石凿、再踢过去一把锤子。说道：“用这个挖。想要她们得到好好的安葬，你就卖力点儿挖。”
说完，季悠走远了。
他现在看着那些腐败的尸体、尸块，还是头颅啥的，已经不再觉得恶心。
就是闻着那些气味，也没有呕吐的感觉了。
他只觉得：那些生命，逝去的太令人痛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