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无可逃。
姚远猛的拉开窗户，对外面吼道: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棋子，没有资格抓捕我！”
他的喊声惊动了妻子和女儿，她们冲进房间，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把黑洞洞的手枪，对着窗外。
“爸！……”
“老姚！”
她们哭喊着扑了过来，姚远手里的枪已经打开保险，被姚曼扒了一下，枪口对着夜空扣动了扳机。
“啪！”
手枪的杀伤力不强，但一声清脆的枪响还是响彻夜空。
叶子明已经下车往这边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加快脚步，一路小跑来到门前，发现十几个特警已经围拢过来，正准备破门。
“等一下！”
叶子明喊道，门前的人全都停了下来，站在那里。
“把门撞开，你们都守在外面，让我进去跟他谈谈！”叶子明笃定地望了一眼院子里的小楼。
“不行！”施岚立刻拒绝道，“他手里有枪，您不能一个人进去！”
刘帅也跟着劝道，“是啊叶局，太危险了，还是让特警进去吧。”
叶子明盯着二楼那间卧室，眼神有些茫然，淡淡说了一句:
“他不会对我开枪的，服从命令！”
“是！”
几个特警手持破门器，几下就撞开了门锁，叶子明孤身一人走了进去，来到院内，停下来站在那里，抬头喊道:
“是我，小远！”
“你来干什么！都已经准备抓我了，还要假惺惺地跟我谈判吗？”姚远对着窗外喊道。
叶子明也毫无怯意，一边走一边说:“我现在就走进去，你小子有种就对我开枪！”
“不要逼我！”
随着姚远一声怒吼，门外警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特警狙击手已经爬到对面楼房，占据制高点，随时准备一枪毙命。
叶子明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紧不慢，正常的步伐。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直到他走进一楼客厅，枪也没响。
可叶子明心里清楚，姚远可以不择手段地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但绝对不会对他开枪的。
因为，他们之间有过约定——
许多年前，那会儿姚远刚入警，还是个愣头青，一有事就冲在前面。有一次，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女孩被绑架了，绑匪浑身挂满了炸药，躲在一处民房里，把小女孩挡在前面，扬言要同归于尽！
当时还没有特警狙击手，调武警过来需要半小时以后，双方僵持了不到十分钟，绑匪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叫嚷着要引爆炸药。
三四十个警察把现场团团围住，但是，谁也不敢上前一步，生怕绑匪临死前再拉个垫背的。
在场的人里，姚远最年轻，他丝毫没有犹豫，让叶子明在前面用大功率喇叭喊话，吸引绑匪的注意力，自己绕到后面的窗户，慢慢爬进去。
突然，就在他落地的一刹那，向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那个绑匪，死死地摁住那人的双手，但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另一个绑匪同伙，正举起一把自制手枪对准他。
再逃，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一脚踹开那个小女孩，吼道:“快跑！”
他瞬间骑在绑匪身上，自己双手像铁钳一样控制住他的双手，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不是害怕，而是在赌，赌另一个绑匪为了救自己的同伙，会开枪打他，而不是那个小女孩。
紧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砰！
然后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刑警冲进来，控制住姚远身下的那个绑匪。
姚远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睁开眼睛回头一看，叶子明正在前窗举着枪对他笑。
都说战友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多方的人，从那一刻，姚远充分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的叶子明也在赌，他在赌自己曾经的徒弟，即使在灯红酒绿中迷失了自己，也绝不会开枪要他的命。
“小远。”
叶子明站在卧室门前，声若洪钟。
姚远全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回头，仿佛穿越到了过去。
但他迅速回过神来，右手颤抖着握住手枪对着叶子明，“别过来！”
叶子明停住脚步，就站在门外，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又抱住双臂笑了笑:
“你不会对我开枪的。”
“你来干什么！”姚远歇斯底里地吼道。
“来帮你。”叶子明淡淡道。
“胡说！十年前你就跟我割袍绝交，就已经放弃我了！现在又装什么好人！”
姚远大声吼着，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泪突然流了出来，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擦。
“老规矩，先让女人出去，咱哥俩好好聊聊。”
叶子明的语气像是在商量，可话里话外透着威严。
“你们，滚出去！”姚远对着妻子女儿喊道。
他老婆早就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疯了，随时可能要了她的命，于是一句话没说，没有任何犹豫，赶紧拽着女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叶子明把门关上，信步走到书柜前，看都没看他一眼，盯着书柜里摆的两瓶茅台酒说:
“还举着那玩意干嘛？放下，把窗帘拉上，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冲进来。”
他语速缓慢，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踮着脚，伸手取下一瓶茅台酒，撕开包装，打开瓶盖，直接喝了一口，然后放在窗台上，自己后退几步，又站在靠近门的位置。
姚远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没有放下手枪，警惕地看着叶子明，自己慢慢走到窗台前，拿起酒瓶就往嘴里灌。
他像是酒蒙子许多年没见过酒一样，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这么好的酒，真被你糟蹋了。”
叶子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哎！你说你，根本就不懂酒，收那么多好酒干啥？收那么多钱又干啥？
以我对你的了解，那些钱是不敢存进银行的，怕是也没敢花吧。”
“那你要钱干啥啊！小远！”叶子明的嗓门突然大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喊道。
“师父！救我！”
姚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酒瓶摔得稀碎。
叶子明摇了摇头，不知何时也是老泪纵横，仰面抽泣着说:“你要是心里一直有我这个师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我没办法！”姚远突然抬头吼道，“你也知道，我要成为人上人，只能走这条路！只是我命不好，被自己的女婿给出卖了，要不然谁也查不到我！”
“糊涂！”
叶子明呵斥过后，慢慢平静下来，“你都敢对我下手，出事是早晚的，还不明白吗？”
“你都知道了？”姚远一脸惊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