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的导师什么时候去世的？”方铎问。
“应该是……”叶晓静想了一会儿，“2019年吧，对，就是2019年，我想起来了，赵维民老师的名望很高，当时很多同学都去参加他的追悼会了。”
2019年？呵呵！不会这么巧吧？
方铎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笑，很多事情都赶在那一年，最关键的是，徐雅清也是那一年“自杀”的。
*
海天庄园。
一轮圆月挂在当空，银辉撒在空荡荡的大院里。
整个院子里没有一辆车，只有一个保安坐在门卫室里抽着烟，玩着手机。
会所的隔音很好，整栋楼的窗帘紧闭，远远望去，乌漆嘛黑的，像没有人一样。
曹旭推开二楼的一个包间的门，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传来，五颜六色的激光灯来回扫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雪茄味。
蔡诚搂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生，正在跟着舞曲的节奏扭动着腰肢。
女生看上去年龄不大，披肩发，脸上还挂着涉世不深的清纯，然而清纯之外，又散发着一股风尘气息。
蔡诚换了个动作，把女生转过去，让她的屁股对着自己，双手紧抱着她，又扭动起来。
包间里还有两三个男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女生，跳着自以为很嗨的舞蹈。
曹旭走过去，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蔡诚的脸微微变色，立刻放开了那个女生，跟着曹旭走了出去。
蔡诚一路跟着他，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把凌乱的衬衫塞到西裤里去，好在曹旭推开一间房门的那一刻，他总算整理好了。
“大老板。”
蔡诚微微低头，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曹旭立刻转身走出去，带上房门。
一个身穿深蓝色休闲服的中年男人，虽然岁数不小了，但五官俊朗，整个人自带一种威严气势，一看就是上位者长期养成的自信。
男人转身，看不出来他有任何波澜，只是淡淡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二老板，别总跟他们混在一起。”
“是，我知道了。”蔡诚不敢有任何解释，更不敢有丝毫反驳。
男人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蔡诚才慌忙走过去坐了下来，腰杆却挺得笔直。
男人的手在空中一挥，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最近的事情简要说一下。”
他的笑容虽然不易察觉，但落在蔡诚眼里却犹如一汪清泉，让他的心可以安定下来。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华兵调离了情报处，而且把房丽推了上去。另外，那个姓宋的丫头跟方铎见面了，方铎请人画了一幅画，不知道画的是谁，这次方铎和华兵偷偷见面，应该也跟那幅画有关。”
蔡诚不敢说得太繁琐，只能简要汇报了最近的情况。
最后，他还不失时机地拍了个马屁：
“这次多亏了您派人打探到方铎跟华兵见面的消息，要不然我们就被动了。”
男人冷笑一声，脸上突然出现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波澜不惊地说道：
“你以为现在就不被动了？最近省里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派出了几个工作组，全省各个地市的跑，所以你们也低调点，都给我收敛一点。”
“那……”蔡诚一边揣测着男人的心思，一边试探性地问：
“就任由方铎他们这么查下去？您应该知道，这小子带着几个人，天天盯着我跟博海，还有事没事的在庄园附近瞎转悠，我担心这样下去早晚得出事。
要我说，这小子就是个杠精，想拉拢他是不可能的，不如……”
蔡诚用手掌做了个切菜的动作。
男人看着他，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看了快一分钟，才张口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这整个临江市都是我们的天下？蔡书记？”
“蔡书记”三个字一喊出来，蔡诚立刻吓得站了起来，在这位大老板面前，他蔡诚还算个官儿吗？
现在大老板喊他书记，明显是动了怒了。
“大哥，我……我错了。”
“也没完全错。”男人看了一眼那边的关公像，淡淡说道：
“男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一个男人被欺负了，还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欺负他的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大哥，您的意思是？”
大老板转了转脖子，又捏了捏颈椎，站了起来，脸上突然露出很有亲和力的笑容，撂下一句话：
“都说杀鸡给猴看，那是因为现阶段猴还不能杀，但是连鸡都不杀，猴又怎么会害怕呢？”
“我懂了。”蔡诚弯下腰，目送着大老板离开房间。
*
既然两人的关系不是秘密了，方铎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跟华兵通了电话之后，直接开车去了开发区分局。
结果车开到半路，华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还是别去分局见面了，开发区有一家咖啡厅不错，他在那里等着方铎。
方铎挂断电话，不禁想笑：这家伙还真是职业病，都不在情报部门干了，还是那么谨小慎微。
按照华兵发的定位，方铎开车很快赶到那家咖啡厅。
刚停好车，就发现华兵骑着一辆电瓶车慢悠悠地开过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说你一个堂堂的分局政委，怎么还骑电驴？”方铎笑着打招呼问道。
“哎，没办法，习惯了，坐小车腰疼，就骑这个舒服。”华兵把车停好，摘下头盔，和方铎一起走进咖啡厅。
两人相对而坐，方铎点了两杯美式，说：
“今天我请你，管够。”
华兵笑了笑，“第一次听说请人喝咖啡管够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咖啡上来之后，方铎喝了一口，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看了华兵一眼，说：
“华处长，虽然跟你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打心里很敬佩你，一直把你当成老师和兄长……”
“哎哎哎，干嘛？大老爷们可不许这么煽情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华兵立刻笑着打断了他。
“我想跟你道个歉，这一次，是我太不小心了，连累你暴露，都怪我。”方铎低着头，在华兵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些话我也可以不说，但在心里憋着难受，所以……”
方铎今天约华兵见面的原因，一是要给他道歉，上次自己粗心大意，被宋晴跟踪，才导致华兵暴露，这事的主要原因在于自己，这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
他也不想推卸。
二是，他不相信华兵就这么从情报处走了，什么也不交代。
如果方铎预料得没错的话，即使他不找华兵，华兵也会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