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白家,弟子里功夫没有能超过白银润的。而白银润在白衣道人手下,也走不下一招。
白衣道人早就算得清清楚楚,他脸上一副和善的样子,心里却早已经胜券在握。
“天色不早了。赶紧吧,你们这局输了,也好早点上路。对了,走之前,把雷阵的走法得告诉我。”说着,看着白老太太。“老夫人,当着这么多白家弟子,您不会说话不算吧?”
白老太太挣扎着要站起来,这样子根本吃不下白衣道人几招。白银润一咬牙,就要下场。
“这位道爷,又见面了啊!”
白衣道人回头一看,那个背着包的和自己同行的家伙跟了上来。只见他一脸亲切的笑容,把背包放在脚下,伸手拍在了道士的肩膀。
在山里摸爬滚打了好几天,李星野的手上跟挖煤的差不多,瞬间一个黑魆魆的大手印子就抹在了洁白的道袍上。白衣飘飘的出尘样子一下子降低了好几个档次。
“哎呀哎呀,您这衣服被我蹭脏了,我给您拍拍。”没等道人反应过来,这个干瘦的小子双手连拍,一通胡噜,把个白袍子彻底搞成了个黑灰迷彩的。
“你给我住手!”道人再也保持不了涵养深厚的高人样子,一甩袖子,大喊了一声。
李星野被他一甩,就势轱辘了出去。
那道人对这个小子印象不错。本来只打算拿他当个垫背的,过雷阵的时候用他抗一下闪电。结果这家伙大概是福泽深厚,上辈子积下了阴德,闪电竟然不劈他。
“道爷别发火啊,我也是好心帮您打扫衣服嘛。您留神别踩了我的背包,里面还有些好吃的呢。”却见那小子十分狼狈,连滚带爬地跑到道人脚下,把背包打开,翻找着什么。
被李星野这么一搅和,本来紧张的场面就缓和了一些。
那道士也不看这脚下忙活的小子,又恢复了一副高人的做派,昂首环视场上的白家弟子。
“哎,道爷大哥,我说,这白家的弟子都可以上场啊?”
道士一皱眉。
这小子蹬鼻子上脸套近乎,实在是惹人烦。
若是换了个场合,早一脚踏得他口喷鲜血。
但现在,还得维持着场面,他仰着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长白山干饭盆白家堂口出马弟子李星野,愿意领教前辈高招!”
一声大喝,从身下响起,吓了那白衣道士一跳。
只见李星野慢慢站起身来,面向白老太太和白银润的方向走了几步,他对着白老太太深施一礼。
“家主在上,弟子归家途中,路遇胡家染尘先生,耽搁了时间,还请家主原谅。”
东北五家仙人同气连枝,其中胡家行侠仗义,白家治病救人,两家一向关系不错。一看眼前的人提起胡家弟子,白老太太就点了点头。
李星野两步走到近前,拿出最后一颗松子,递上前去。
白银润从气息中感知到,就是这个东西刚才救了自己的性命。她赶忙道谢,双手接了过去,喂给了白老太太。
灰老太爷的本事,能帮助她养好伤势。但消耗掉的灵气,却一时补不过来。
李星野伸手拍拍胸脯,又冲白银润挤了一下眼。意思是说,这一切就交给我了。
“道爷老哥,小弟是个新人,没什么本事,不知道和您怎么个比法?”
那道长轻轻拂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无耻小人,骗我一路。难怪你进雷阵而安然无恙,原来你就是这白家的人。九窍人身,竟然拜披毛戴角之辈为师,哼!”
“老哥所言差矣!”李星野摇头晃脑道。“这人和畜生的区别,是有没有人性。人性者,即仁义之心。白家行走整个东北,治病救人无数,是为仁。那清风魂魄一家,留宿我一夜,是为义。反倒有的人,为一己私欲,毁人全家魂魄,夺人满门洞府,试问他是人,还是畜生?”
白衣道士大怒,抬脚奋力跺下!
他所在的门派,专修与土相关的术法。与其他门人不同,他只修习这一门法术,叫做“地坼术”。
地坼术虽然只能一次攻击一个目标,但威力强大,而且发动时只需要跺一下脚,无声无息,暗算起人来也无知无觉。
只要对方站在地上,技能威力就能隔着几步的距离,通过大地传导而至。中者全身剧震,如同被大锤击中。就算修行了千百年的白家家主,也在这招下重伤而败。
白银润惊呼一声“小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招再给她十次机会,她也接不住。
但李星野却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白衣道人的这只脚,竟然没有抬起来。
或者说,这脚根本抬不起来。
他不仅两只脚如同被钢钉钉在地上一般,而且四肢都活动不了。
进入白家洞府以来,他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泰然自若的神情。
冷汗也从脑门上沁了出来,顺着脸淌了下来。
在场的人,只有李星野知道这个横行全场的高手是怎么呆若木鸡的。
刚才白衣道人与白老太太决斗之时,李星野一直注意盯着他。这道人的绝招每次发动,都要跺脚。要治住他,一定要让他抬不起脚。
自从有了灵官印,李星野再也没有用过玉格门记载的法术。但眼下的场合,让他想起以前用过的一个法术。
“踏影邪术”。
刚才他先现在道人身后,然后故意把背包丢在脚下。借着在背包里翻东西的时机,他把事先在附近树上摘下来的几截柳树枝,逐一插进了道人身下的影子里。
白衣道人根本没把这个小虾米当回事,他在地上忙活的时候,根本没看上一眼。
现在,他知道了,这世上不乏阴险的小人,和阴险的招式。
可是已经晚了。
他身子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向自己快步走来。
李星野脸上笑着,手里却没有停下。
只见他右手摸出一张黄纸,俨然是一道符。
那符迎风燃起,化作一道纸灰。
他右手五指并拢,呈高高举起,对着白衣道人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