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励勤出事之前,曾给文尚宇留下东西?
这怎么可能呢?
事发突然,马励勤留给父亲的纸条,都是匆忙写下来的,哪还有时间做别的事。
我皱着眉头,不明白文尚宇为什么会这么说。
莫非他要讹我?
“文兄,马励勤的重要遗物,基本上都被马叔带过来了,马叔死后,我曾经在里面翻找过,并没有什么是给你的。”
文尚宇轻轻摇头,道: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深夜的眠山,仿佛一堵厚重的墙。
它挡住了山外的是是非非。
让我们难得的有机会做回真正的自己。
趁着文尚宇敞开心扉,我抓紧机会问道:
“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在白狮会的地位不低,为何不知道有人要对付马励勤?”
文尚宇抬头望着天,眼眸里熠熠闪光。
“白狮会的复杂,超过你的想象。它就宛如这夜幕下的眠山,我只游走在附近两个山头,深处的地方,远远触碰不到。”
居然连文尚宇都不够资格触碰白狮会的核心?
白狮会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我紧跟着问道:
“若是如此,你又怎么替马励勤报仇?”
文尚宇脱口而出道:
“等。等到机会来临的那一天。”
从他的表情里,我看懂了一点,歪着头问他。
“马励勤……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吧?”
文尚宇没有回答,等于默认了。
其实我倒是该感谢马励勤的死。
如果不是他,一个对文尚宇而言真正重要的人,被人谋杀。
文尚宇寒冷如冰的心也不会出现波动。
我也不会在眠山里,得到这么些关于白狮会的机密。
天色破晓时。
山间起了晨雾。
很淡。
雾气沁到草木上,凝成露珠。
一路淌过去,裤腿都湿了。
重新回到马宏志和我被抓的那个山谷。
寂寥和睦的山景。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站在那天跪着的地方,沉声道:
“当时就在这,他们忽然从石头后面出现,把我们抓走的。”
文尚宇漠然地道:
“他们一直在暗中跟踪你们,只是你没有发现。”
言语之中,隐隐有些埋怨之意。
我无奈地耸耸肩,辩解道:
“这可不能怪我。你身为白狮会的,自然知道你们行事有多隐蔽。况且马叔他找上门的时候,我哪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端倪,只是看他可怜才答应下来的。差一点害得我也命丧黄泉。”
他不是埋怨我吗?
那我便反过来埋怨他。
文尚宇锁着眉头,道:
“你并没有死。”
虽然没死,但是活生生被他们折磨地掉了一层皮。
我懒得跟文尚宇细细解释,撵着他离开。
“我要开始起卦了。起卦时,外人不得在旁边,这是寻尸一脉的规矩。”
文尚宇离开后。
我跪在当初跪着的地方,心里颇有感慨。
马宏志已死。
这次陪我来的人,是文尚宇。
爷爷曾说过。
寻尸匠一生命运多舛。
不是碰到山林猛兽,就是遇到强盗凶手。
如今,我有了更深的体会。
摆好一座香炉。
点上三根香,冲着山里拜了三拜。
我脑子里想着马励勤的生辰八字,拿出我一直保存着的衣物,撕下一角衣料,点燃,念念有词地摇动铜钱。
“寻尸十分,三分靠寻,七分靠卦。今日以腰间布料为灯,以乾隆通宝为卦,假以余家之命,蒙以天地三清,山神为引,炽日为象,寻尸定骨!”
六枚铜钱,从我手中落下。
在地上转了几圈,没有任何阻碍地相继落下成象。
这说明马励勤的尸体,并没有用特别的方式藏起来。
很有可能只是简单的抛尸山中。
一阳,一阴,两阳,两阴。
上为离,下为艮。
火山旅卦。
这个卦象指向一处上为火,下为石头的地方。
方位在正西方,从卦象的铜钱分布来看,还有一个山头的距离。
距离并不远。
半天就可以走到。
而这并不是我所要的。
看来,我只能再使点小手段。
将东西收好,我走到文尚宇身边,一脸轻松地道:
“卦象非常清晰,我已经知道马励勤的尸体在哪了。”
话音一转,我为难地指着另一座毫不关联的山道:
“只是这段路特别难走,咱们只能从旁边绕过去。”
文尚宇并未怀疑,点点头道:
“那就出发吧。”
白天的文尚宇,比晚上的要理智、清醒很多。
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时刻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所以白天并不是跟他交心的好时机。
我不开口。
他就更不可能说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走着。
使得我隐隐有了一种错觉。
阳光里,我们就宛如对方不会说话的影子。
傍晚时候,我们赶到隔壁山的山腰,一处溪流旁,我停下来,道:
“走一天,也该休息休息了。这样,你去打猎,我来生火,顺便抓几条鱼,咱虽然在山里,但是也不能苦了肚子。”
文尚宇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摇头一笑。
马上就天黑了。
到时候,我还治不了你?
在溪水旁洗了把脸,顿时觉得整个人清醒很多。
抓鱼,生火,烤鱼。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白狮会的事情。
根据文尚宇的说辞,白狮会表面上是一个行侠仗义的组织。
如果只是这样,那白狮会断然不可能是谋害我余家的真凶。
但是马励勤的事,无疑证明白狮会还有更深层的秘密。
再加上杜天茂一直藏在白狮会里的原因。
就让事情产生了许多的变化。
白狮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文尚宇……他自己就不好奇吗?
夜幕降下,文尚宇才缓缓归来。
之所以走路缓慢。
是因为背着一只幼年野猪。
我实在没想到他会狩猎这么大的猎物。
他把野猪扔在我面前,不管不顾地坐下来,拿起我烤好的鱼咬了一口,眉头一皱,吐槽道:
“糊了。”
我挠挠头,略有不好意思地道:
“人有失手嘛。”
野猪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迹仍在往外渗。
看样子刚死不久。
碰上文尚宇,也算它倒霉。
当然,我也很倒霉。
因为野猪是我清洗加切肉的。
将野猪分成块,架在火上烤,我忍不住埋怨道:
“文兄,咱就俩人。你怎么想的,整个这么大的野猪,五天咱也吃不完。”
文尚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火上的肉,道:
“我饿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了两个猪大腿。
三条鱼,加两条野猪后腿。
我才明白他是真饿了。
这是一般人的饭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