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诺奴没有查找到利用永恒之焰驱逐死气的方法。
看着她失望又失落的模样，我直接怀疑，她的程序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类似的方法，或者，当年的那个设计者并不知道这一功能，所以在这方面原本就是个空白。
“对不起，恐怕这个忙我帮不上你了……”
我没有理睬诺奴，——我们五个，两个鬼，两个人，一架机器，中了死气的就有我、阿依达和鬼王Devil，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仿佛梦境一般停在了某个点上。
天都湖上，这时又卷起了高达五六米的浪头。
漆黑厚重的天空，奔腾咆哮的波浪，饥饿逡巡的野兽，以及从噩梦里醒来的旅人，都在这一刻汇聚到我的视野里，组成了一幅可怕的图画。
天空下着黑雨，野兽撕扯着旅人，波浪打翻了前进的船。
那个叫血蝙蝠的家伙，又把脑袋探出了黑暗，似乎正在寻找属于他的那个时代。
他的那个时代？
青铜与火？
不是吧？那个时代，早已成为了遥远的过去，怎么又可能回到眼前呢？
大地在撕裂，河流在哭泣，荒野在哀嚎，苍天在怒吼……原本眼睛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在记忆的噩梦里化着最后的苍凉，最后那一滴血。
最血那一滴血？
是谁的血？
是鬼血还是人血？
是兽血还是禽血？
梦没有醒来，谁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血。
大家都只知道，它就是血。
红得跟夜一样黑的血。
黑血？
碎花裙子，细瘦的腰身，两只小白兔在血红的胸衣里蠢蠢欲动……修长的玉腿，娇俏的容颜……她，不正是阿依达么？
阿依达？
那血，原来是阿依达的？
我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阿依达，神志苍凉而悲哀。
而她，就那么脸色苍白地躺在Devil的跨下，就像一个等着奸污的盛装女尸。
盛装女尸？
当这个短语蹦进我的记忆，我害怕极了。
我为阿依害感到害怕。
她又一次变得虚幻起来。
曾经的记忆，就像一坨冰堵在我的胸口，并不断融化……我无法相信，我的内心也无法接受！
原来，我一直都在逃避现实？
是的，我一直都在逃避现实，不愿意面对现实。
尽管我曾怀疑，但我不想去证实，我一直都在逃避……看着她的脸，她依然是那个娇若桃花、静若处子的女人……她一面和我调笑，一面驾驶车子高速飞奔……
这一切，最后疑固在她的笑容里，你可以看清她眼里的神情，而她坚毅的眼眸深处，却又分明书写着一个女人绝望的挣扎。
对，就是绝望的挣扎。
“当然可以，我可以凭借它来生活，我只想让你明白，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
话声轻如透明的冰块脆裂，一下又一下地敲着击我的心脏和耳鼓。
一个平素不嚼别人舌头的女人，就这么躺在一个男人的跨下，形象一点都不雅观。
但就这是现实。
一个妓女！
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整个身心都忍不住荡动了一下。
“但是，阿依达。”我温和地对她说，“你知道，人们不一定总能做他想做的事。”
“不能吗？这个我不知道。”阿依达的回答让我吃惊，“我觉得人们应该做他们想做的事，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似乎和我说话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声音，一个遥远到不可捉摸的声音，这个声音对我毫不意义，对我们任何人都毫无意义。
阿依达似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神或是怪物……她就那么躺在鬼王Devil的跨下，龌龊而又不知廉耻，让人觉得讨厌或放荡，但她的脸却似乎独自笼罩在一片云雾，一团火或是某种荒诞的梦幻里，外人根本无法接近她。
我也不能。
鬼王Devil能。
但是他也变成了她的附庸。
刚才听她说话，让我一时想起毒品在血管里随着血液畅快地奔流的感觉，温暖而又凉丝丝的，让你觉得有些缥缈，而又把握十足……有时候，人就需要那种感觉，那种有把握的感觉。
事实上，美女如同毒品一样，给人慰藉，让人暂时忘掉痛苦。
有时，当我远离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反而觉得生活在其中，和她真正在一起。
我可以活着，但我又不是非活着不可。
因为世界就在那里，从我心底流淌出来，像喷涌的泉。
我尝试着接近阿依达，但我失败了。
活着，不在苦海里挣扎，就要努力浮在海的上面。
这是一种生存法则。
这些年，我一直在为这一法则而努力，但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浮到海面上。
但我并没有放弃努力。
我也不会放弃努力。
我必须努力。
我一定会努力。
因为只有努力，我才能闯进我一直羡慕的上流社会，豪华跑车、顶级酒店、衣香鬓影的上流社会，邀上最最顶级的美女环游全世界……
看着昏迷不醒的阿依达，我觉得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我觉得自己像是躺在大红棺材里，透过厚厚的棺材板和亲人告别。
真是个不能醒来的噩梦啊！
真是太讨厌了！
梦里的时间是不流动的，凝固的时间令人窒息，我害怕地想蜷缩起来，但是我无力蜷缩，我觉得我正在飘向一个无知的世界。
我这是要死了么？
我绝望了，——原来死亡就这么简单？
一切忽然被撕裂！
黑气，暗光，近乎死亡的空间，一切的一切，都被利爪撕开，好像是苍穹开裂，额上露出一张巨大的脸，脸上，一对光如白昼的血瞳！
血瞳？
那张扭曲而狰狞的婴儿脸……
一张在永恒之焰的中心燃烧的婴儿脸。
脸上充满了神秘的奥义，读不懂，也读不透，只觉得他就是个神秘的存在……
“阿依达！”
“苗夫！”
当这两个声音交替出现的时候，一滴冰凉的水，落到了我的脸上……我从迷惘中惊醒过来，看到诺奴正瞪着双大眼焦躁不安地看着我。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刚才你昏过去了……”
“是吗？”
“是的，你突然就昏过去了，一点预兆也没有，要不是泰坦?琼掐你的人中，只怕现在你都还在昏迷中啊！”
看着眼前的诺奴，忽然觉得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过去的她，可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她的任务便是将身边的人或物介给新聘任到地狱公寓的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