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灵魂正在从身体中一点点逃离。
假如有灵魂的话。
决定做卧底的那时起，他就幻想过身份暴『露』面临生死一线的情景，不过绝对没想到过竟会遭受到如此残酷的折磨。
他很想抬起头看一眼那个身材矮小瘦弱的男子。
看清楚到底有个怎样的恶魔藏在那人身体里。
不过他真的抬不起头。
现在全身的精力和体力都已经被一遍遍折磨光，真的用不出丝毫气力做一下平时轻而易举就能做出的动作。
很难。
很痛苦。
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他已经忍不住想呻『吟』。
他用尽气力咬紧牙关。
但是他又一点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已经咬紧牙关。
真的很累、很倦、很麻木，很想闭上眼。
但是他知道不行。
那是放弃。
绝对不能放弃！
放弃就是对当初决定的否定。
他没错！
总有人要去做这件事，哪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决定生还的希望很小，所以这件事必须他来做。
他是孤儿。
不知道父亲母亲是谁。
所以更不知道这个世上，这个国家，这个城市里谁是他的亲戚。
他也没有妻子，连那个她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也无法确认。
对了，她会想他吗？
他死了的话，她会不会给他的坟墓上送上一束鲜花？
他忽然想笑。
真是痴心妄想！假如他就这样死了，那么名字永远不可能载入那本代表荣耀的名册中，只会成为一个孤魂野鬼。
就连坟墓都没有，她又怎么送上一束花？
真可怜！
生是孤儿，死也是孤魂。
难道这就是他的人生？
不！
他不要这样的人生。
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只要鲜血还没有流尽，他就不该放弃希望！
他想活！
和所有正常人一样活在阳光下！
他一定要活！
绝不放弃！
……
屋子里沉寂的可怕。
脾气火爆的狄显龙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打扰了。”
方熠平静而客气的告辞后慢慢转身。
席韬略和季晴雪也感到已经足够，随之站起身，跟随在方熠身后向外走，刚刚走到门口，狄显龙终于抬起头，一脸懊丧和疲惫。
“等等。”
方熠依言停下脚步，不过没有转身。
“能不能告诉我狄诚究竟犯了什么事？假如他犯罪了，我可以叫他投案自首，我的话他一定会听。”
短短的这段时间，他好像苍老了十余岁，脸上的皱纹变得深刻而僵硬。
席韬略和季晴雪都是又惊又喜。
他们很清楚假如此刻狄显龙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很麻烦的后果，不过假如狄诚真的像狄显龙说的那样，那是不是很值得一试？
方熠霍然转身，目光炯炯注视着狄显龙。
“大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算是警方的恳求。”
狄诚一怔，眼眸中的懊丧和担忧更甚。
“你说。”
“狄诚牵涉进了一件大案，为了这件案子我们警方已经牺牲了好几个精英，还有警员此刻命在旦夕，同时间我们已经投入了许多精力和财力，所以此刻你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做……”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整个计划的安全。”
“啊！”狄诚母亲惊叫一声，“狄诚有事，老头子，狄诚出事了，你一定要救救他。”
更深的痛苦瞬时爬上狄显龙的皱纹中，不过他却猛一回头冲着狄诚母亲一声大吼。
“闭嘴！”
狄诚母亲怎肯住嘴，双手紧紧抓住狄显龙的一条胳膊。
“显龙，你可不能放任不管，我们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狄诚假如进了大牢，那他下半辈子可就全毁了，你一定要救他。”
狄显龙沉默着。
挣扎和纠结将每一条皱纹爬满。
方熠轻轻叹了口气，一把将门拉开。
门口站着的是犹如一块大石头般的成陌，脸『色』凝重。
“看住他们，你和席韬略。”
成陌沉默地点了一下头，慢慢走进屋中，来到狄显龙夫妻身边一站，一声不响。
按照往常，狄显龙一定会暴跳如雷。
但是现在，他忽然明白过来狄诚所犯的事不小，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狄诚母亲慢慢松开狄显龙的那条胳膊，无力瘫在沙发中，泪水就像失控的水龙头一般不断掉落，不过也是无声的。
席韬略很难得一点也泛不起任何去怼一下这对老夫妻的念头。
沉默的留在屋中。
……
“下一步该做什么？”
来到楼下还没上车，季晴雪就问道。
方熠停下脚步，沉『吟』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等和行动。”
季晴雪一怔。
她能听懂等的意思，一定是指等待朱喜调查的结果，但是行动是指什么？直接冲到光益集团抓捕狄诚？
从狄显龙夫妻处得到的消息可不是什么证据。
只是对狄诚行为分析的一种辅助。
那么行动到底指的是什么？
……
童不恭满足的放下筷子，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汪行山一点也不小气，带童不恭来到的可是烟新市最有名、最好吃的早点茶楼，而且点了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点。
现在一大半早点都进了童不恭的肚子，他怎会不满足。
汪行山却很郁闷。
花的这些钱倒是无所谓，问题是从头至尾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童不恭比局里最油的油子都要老到的多，一句话可以让你心痒半天，但是怎么都问不出后半句。
“汪局，我知道你最想知道什么。”童不恭耸了一下肩膀说道。
汪行山哼了一声，“你会说？”
“当然。”童不恭笑嘻嘻地说道，“下一步行动就需要你汪局帮忙，我怎么会不告诉你。”
汪行山一怔，随即明白方熠早就准备好一切，自己完全就是“自投罗网”，还白费了一番功夫。
“说吧，要我怎么做。”
“只要做一件事。”童不恭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请你的小舅子帮一个忙。”
“我的小舅子？”汪行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华星公司执行总经理方古维。”
汪行山一惊，陡然想到一个可能。
“方古维也和光益集团那些人有关联？他犯法了？”
童不恭轻轻摇头。
“汪局，你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