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个年轻女孩。
失去血『色』变得苍白的脸颊似乎仍旧充满弹力，但是那双犹豫死鱼般失去活力的双眼已经证明她已经死了。
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怎么都是件令人无法愉悦的事。
而偏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结果的方熠和成陌当然更是沉重。
他们无法阻止。
而类似的鲜活生命忽然终止还会发生。
运气何时会来？
“疯子，这家伙就是一个疯子。”
房门口传来席韬略气喘吁吁的声音，面对这样花一般年龄的无辜女孩如此死去，他哪里还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
只有愤怒。
对凶手残酷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和他一起到达的童不恭虽然双手还是『插』在裤兜中，身躯也是习惯『性』懒洋洋倚在门框上，但是眼眸中的惫懒却『荡』然无存，嘴唇更是紧紧抿着。
谁也看不见他『插』在裤兜中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他可以对自己无所谓，但是绝对无法对丧生在邪恶下的生命无所谓。
无论这是一条怎样的生命。
季晴雪也到了。
还是冰冷的模样，不过不是生人勿进的冰冷，而是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寒。她已经将方熠对凶手的分析告诉众人，在重复阐述的过程中，对于凶手心理的体会也比其他人更为深刻。
因此对于凶手的痛恶也更甚。
按部就班搜集证据的警员们机械而麻木，每一个动作都像他们手中的那些仪器一般毫无活力。
气氛一时间沉闷到了极点。
方熠忽然觉得透不过气，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
转头扫视了一下，他举步走到阳台。
封闭的阳台窗户上有一个弹孔，透过弹孔他望见矗立在黑暗京都市中的一幢高楼。
高楼在黑夜中是沉默的。
沉默地述说着属于它的无奈和悲哀。
建造它的本意是想给人类一个温暖、安全的居所，但是疯狂、残酷的凶手却让它成为狙杀生命的场所。
“走。”方熠伸出手指指向那幢高楼，“那里应该就是狙杀点。”
谁也没有问为什么，就连席韬略的心中也丝毫泛不起一点质疑的念头，方熠早就用他多次准确的判断折服了他们。
因此立刻默默地跟随在方熠身后向那幢高楼走去。
这一刻，方熠就是这个小组的组长。
也是这个组合的中心。
……
天台上的风呼呼作响，既像是哀泣又像是咆哮，更似乎是想卷走黑暗中所有的尘埃。
众人还是沉默的。
哪怕方熠早已准确找到狙击点，他们也没有任何欣喜或是兴奋。这个狙击点和先前的几个没有什么差别，除了那个微小的“v”形标记，没有留下任何其他线索。
方熠已经走到另一边的女墙边。
黑暗中，闪亮在不远处一幢十一层小型商务楼上的led电子屏幕格外醒目。
屏幕上正在播放什么综艺节目，那些坐在环形座椅上的年轻男女正在欢呼雀跃，有的人更是高高举起双手，看上去应该是在庆祝。
画面很快转变。
几个驾驶舱式的游戏房中走出几个电子竞技选手，他们互相击掌庆祝，似乎刚刚拿下了一场竞技的胜利。
方熠心中寻找线索的那条堵塞道路忽然间似乎松动了。
通往凶手层层『迷』雾的前方正愈来愈亮。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但是很快又蹙紧了眉头。
“无聊，这家伙是不是以为在玩游戏。”
长久的沉默终于让席韬略无法忍受，在已经失去挑衅方熠的兴趣下，他将目标指向凶手，只是这个贬低就连他都觉得很无趣。
季晴雪和童不恭都听出他的本意，没有搭理。
沉默的成陌却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那双充满沉重的眼眸中忽然多了一抹诧异。
他看到背对他们的方熠忽然转身，那双眼眸在黑暗中陡然间迸『射』出锐利之极的光芒，犹如黑夜中两颗耀眼的星辰。
“你说什么？”方熠的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平静，死死盯着席韬略。
异样的神情让众人都感到不对劲。
季晴雪认为方熠终于要对始终说着冷嘲热讽话语的席韬略动手，立刻准备打圆场，毕竟她并不觉得这种时候是秋后算账的时刻。
一切还应以大局为重。
童不恭虽然还是懒洋洋的，但是他却感觉到席韬略的话有问题，细细琢磨中，那双眼眸逐渐亮了起来。
席韬略却有些惊恐。
不知不觉间，他已认可了方熠的组长位置，承认自身下级的身份，因此在意，特别是此刻的方熠，他更是从未见过，所以从根本上认为方熠对他的不满终于爆发。
偏偏他自己都觉得刚才说的话实在太无趣。
“没什么。”
“不，你再说一遍。”
方熠的穷追猛打反而让席韬略横下了心，大不了继续进行一场本不该继续的“战斗”，顶多到时候被调离这个小组。
“我说这个凶手很无聊，以为在玩一场游戏。”
说完话的席韬略摆出任凭怎样的神态，甚至微微扬起下巴表现他的无畏。
方熠却沉默下来，那双眼眸越来越亮。
季晴雪终于感觉到刚才的想法完全错了，重新开始细细琢磨席韬略说的那句话。
成陌仍旧没有作声，甚至低下了头。
童不恭撇了撇嘴，原本就足够惫懒的形态更是放松，就好像这件无比棘手的案件已经宣告侦破。
风还在呼呼作响。
天台上还是沉默的，然而却已经失去了令人窒息般的沉闷。
变化的气氛让席韬略慢慢张开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就连冷风灌进他的嘴中都毫不在意。
“不会吧，这也有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方熠淡淡地回道，声音重新平静的让人感觉不出一点喜怒哀乐。
五个人的目光就在此时汇合在一起，季晴雪的冰冷，童不恭的懒散，成陌的沉默，席韬略的飞扬在方熠的平静中竟然奇迹般融合。
说不出的和谐。
“查。”
五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字。
在短暂的沉寂后同时泛起各不相同的笑容。
席韬略终究还是不习惯如此融洽的氛围，夸张地摇头叹气。
“可惜了我这个天才，竟然会和你们这些疯子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