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小田总是能抓住我想要跟许诺发展一下的时候出现。
好气啊。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汇报了一下工作的进展，石斌的老婆已经监视起来了。
天色显得非常的阴沉，不仅仅是因为天色渐晚，不知不觉得，天生已经覆盖了一层铅灰色的浓云，在不远处的天空翻滚嘶吼。
太阳离开以后，温度急速的下降，我和许诺都只是穿着单衣，一阵风吹来，许诺打了个寒颤。
“先回车上再说吧。”
许诺嗯了一声。
车里的空气不是很清新，弥漫着劣质的车载香水的味道，我稍稍的打开一点窗户，看着外面压抑的天色。
具体的工作都已经安排了，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等，等很多的东西，等火灾的报告，等石斌的妻子有所行动，等失踪人口的消息，等对石斌的寻找出现结果。
我兴致缺缺的说道：“真是无聊啊。”
“嗯？”
“你想，我们之前都是东奔西走的对吧？”
“嗯。”
“那个时候只是感觉时间很紧张，上头在等着我的消息，一眨眼，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现在让你休息你还不乐意了？”
“不是不乐意。”我顿了一下，努力的想把我自己的感觉表达出来：“只是感觉有些不适应？”
说完我觉得这样说也不能表达我的感受，只能叹了口气，许诺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道：“是不是一种迫切感？觉得自己必须要去做什么事情，但是现实里自己却只能等着。”
我一拍大腿，一声清脆的拍击的声音表达了我对许诺的说法的认同：“就是那样的，感觉很憋屈。”
说完我龇牙咧嘴的抚摸着我的大腿，刚才用力用大了，有点痛。
我的样子把许诺逗笑了，她说：“你现在是指挥者，你要觉得无聊可以自己去找点事儿啊。”
我看着她：“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去问问周围的居民，可以去监督一下他们的工作，对了你不是要了石斌的母亲的地址吗？想去她家看看吗？”
我啧啧两声，笑着说道：“颇有点想去哪就去哪儿的感觉？”
许诺也笑了，点了点头，看着我的眼睛：“你得适应一下这样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的。”
我看着许诺的眼睛。
从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的漂亮，第一眼就让你感觉春风十里，那双眼睛从不担心你的直视，大方自然地回应着你的情感，忽然想起红楼里的一句话。
虽怒时而似笑，即嗔视而有情。
许诺的脸在我的注视下变得红扑扑的，不好意思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马学长呢？”
我也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咳了一声，说道：“那个家伙自由散漫惯了，他说自己要四处去看看，我就让他去了。”
这个时候一道惊雷闪过，天空一亮，随后彻底的阴沉了下来，我看了看天气，说道：“要下雨了，你给小矮子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别被雨截了道。”
许诺点点头，车内黑黑的，许诺摸出手机的时候，我突然看见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后背一凉，紧张的注视着外面，可是天色不知不觉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我的手摸上了车的启动键，准备打开灯光。
可是突然一下车门就被拉开了。
许诺吓得一声尖叫，我一只手护着她，另一只手想去摸枪。
“是我。”
小矮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小矮子？”我有些不确定。
“嗯哼。”欠揍的语气。
我骂了一句：“你特么的吓死我们算了。”
小矮子很无辜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车里，也不打开车内灯，不吓到就有鬼了。”
我无语，竟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所以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看着漆黑的外面问道：“你着自己行动了一天查到什么了吗？”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还是有点线索的。”
“说来听听？”
“我发现了起火的地方并不在尸体灰烬被发现的地方。”
“这算是什么发现？”
“你想啊，假如是你杀了人要焚尸，那么你会特意选择别的地方放火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说道：“是啊，如果为了焚尸放火，那么应该是从尸体开始点燃吧，点在别的地方，不确定性太大了，万一消防队行动快一点，这个尸体就不会被火焰处理掉了。”
小矮子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砖瓦厂的建筑非常的老了，起火的地点就我看来应该在隔壁的厂房里，应该是角落管道起的火。”
“有易燃物吗？”
“有汽油的味道，但是奇怪的是，非常的淡。”
“这是什么意思？”
“凶手使用的汽油量非常的少。”
我和许诺面面相觑：“这不合理吧？”
“到目前为止我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这个案件的凶手智商不高，能借助一场火做到这么好的处理现场只是因为运气好。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么凶手很自信，对这个厂子非常的了解，对火势蔓延的路线控制的十分的好。”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案子其实最麻烦的是死者的身份没办法进行鉴定，导致我们对这起案子根本无从下手。”
许诺说道：“不行我们是不是可以先把石斌定成死者呢？”
我和小矮子看着她，她解释道：“你们看，咱们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有力的线索，我觉得把这个死者是石斌的消息放出去，也许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但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死者真的是石斌，那么凶手在得到消息之后完全有时间逃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变的很被动，就算以后确认了凶手，抓捕也是一件难事。
我说道：“先看看吧，不着急，等目前的线索都断了再说。”
这个时候雨滴开始从天上落下，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湿气和寒气，哈气的时候已经隐隐可以看见白雾了。
我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年的秋雨真的是多啊。”
许诺靠在座位上说道：“其实雨多挺好的。”
“你喜欢下雨？”
“嗯，大部分的时候吧。”
“什么时候会不喜欢呢？”
“嗯。。比如我没有带伞的时候？”
“嗯，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喜欢没有带伞的时候下的雨吧。”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八点多了，我问：“咱们现在怎么办？有饿的吗？”
许诺和我跟老张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吃过一顿，但是那个时候是半下午，到现在，我已经隐隐有点饿了，小矮子没有吃饭，就更不用说了。
这个时候回家吃顿饭其实挺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回家。
小矮子拿出一块巧克力，一边出一边说道：“你去买点泡面，随便吃点吧。”
我看了许诺一眼，许诺表示没有意见。
我开着车在路边的一间超市里买了几桶方便面，还给小矮子买了一盒德芙。
店家人挺好的，给我们烧了点热水，因为许诺在车里，所以我没有回车里去，蹲在超市的门口抽烟。
超市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边，和我一起默默的抽烟。
他看了我一眼，问道：“你们是警察吧？”
我礼貌地笑着回答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几天经常有警车过来过去的，你们虽然开的不是警车，但是你们的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是藏不住的。”
“哈哈，毕竟出了事儿嘛。”
“唉，谁说不是呢，你说这个石斌啊，怎么就失踪了呢？”
“你认识石斌？”
“嗨，咱们这个小地方，就这么大点，我这个超市门口没事了就支个小摊儿，不少人都来这里下棋，那个石斌经常来，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
“熟吗？”
“熟不熟的也就那样，最多算是个酒肉朋友，了解的不是很多，但是还是知道一点的。”
“能说说吗？”
“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
“他好像有债务上的纠纷。”
“老板你不是不说吗？”
“不必须说的时候才想说，被逼着反而不想说了，咱们这儿的人啊，都怕麻烦，你说谁愿意跟警察沾上关系。”
“那你怎么愿意跟我说呢？”
“这么冷的天，你也没回家，就吃个泡面，不容易啊，我儿子也二十来岁了，在外地过的很辛苦，看着你就想起了他，唉，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想他的话，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关系闹得不好，也怪我，脾气不好，每次他不在家，我就担心，可是他一回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
我想起了舅舅，看着雨吸了一口烟，安慰道：“都是这样的。”
老板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小伙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尽量配合你一下。”
“这个石斌，是个惹事儿的人吗？”
“是，这个人呢，七十年代生人，二十来岁的时候好像当过兵，可是后来犯了错误，提前复员了，当时还给分配工作，本来是不错的工作，可是那个时候他和当地的混混一起折腾，不学好，很快的就被开除了。”
“但是他长的不错，和咱们县里的一个富婆不清不楚的，当时闹得也是风风雨雨的，后来那个富婆的老公砍了他一刀。”
“他不干，自己又找了一堆兄弟，把人家那个男的打了一顿。”
“结果那个男的把石斌给告了，故意伤害，差点就判了。”
“结果石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律师，把之前的刀伤给验了，然后扭头把那个男的告了。”
“那个人不想进去，于是想和解，可是石斌不干，这种流氓发起狠来真的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势。”
“后来那个男的给了十万，匆匆的了事儿了。”
“这个厂子就是用那笔钱建起来的。”
我站起来，不知不觉的开始记录起来，笑着说道：“你这了解的挺多的呀，然后呢？”
老板笑了笑，说道：“这种风流事儿传得最快也最久，其他的我就真的不是很清楚了，只是知道这个厂子后来不行了，石斌好像是准备去做药品的。”
“药品？”
“是的，但是后来好像是不太顺利。”
“为什么？”
“咱们这的药品行业都被垄断了，不容新人，你们可以顺着这个查查，但是记得别说是我说的啊。”
面泡好了，升腾起热气，香气诱人，我把烟扔进雨里，笑着说道：“放心吧，不会说起你的。”
心里默默的记下了，药品，流氓。
这好像是一条可以查下去的线。
我看着满天的秋雨，这样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