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夏天。
夏天看着我。
阳光带着微微的清爽味道，和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像是夏天，特别的一下子就能记得住。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的。”我看着她，像是心疼妹妹一样的心疼着她。
“不。”夏天固执的摇了摇头，眼神格外悲伤的说道：”我没有时间了，大概还有几个月我就会死，我只要你。“
我没有来得及回答，她便指着自己的胸口，有些癫狂的笑着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我经常痛的一夜一夜睡不着，就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它在繁衍生长，可是我什么办法都没有，我好害怕。”
我叹了口气，心里明白，现在任何的安慰对于她都是徒劳的。
“可以的话。”夏天的眼神变得冷静，凄切的说道：“不要去见王颖，陪我一段时间好吗？我就要死了啊大叔。”
“案子办完。”我承诺道：“只要案子办完，我会陪你到你死，给你抬棺送终。”
“嗯。”夏天笑了，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的她，却更加让人感觉到了悲伤，眼角划过的晶莹的液体是眼泪吗？
“你赶紧去办案啊。”夏天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鼻音浓重的说道：”真是的，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不要拖沓了好不好。“
“我会很快回来的。”我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走到她的身前，一把抱住了她，趁机夺过了她的烟，低声的说道：“我的烟没有了，先给我抽吧，你好好的或者，多等等。”
“嗯。”夏天很用力的抱紧了我，发出了小兽一般软糯的鼻音。
楼下的许诺还在睡，但是小矮子已经醒了，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小矮子狐疑的看着我，用力的在空气中嗅了嗅，问道：“你刚才在楼上干嘛了？”
“抱了抱那个姑娘。”我叹了口气，说道：“肺癌三期，哭的很惨，安慰了一下。”
“你可得把持住。”小矮子罕见的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要被这种可怜攻势冲破了防线。”
“放心吧。”我有些低落的看着窗外，说道：“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对谁负责。”
“你这话说的是好听。”小矮子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惜许诺学妹睡着了，她也听不见。”
我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有些头痛的说道：“我又不是为了让她听见才说的。”
“也是。”小矮子摊手笑了笑。
许诺被我们两个的对话吵醒，有些迷茫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我说道：“前辈你回来了啊，怎么样了？”
“有新的线索了。”我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递给了许诺，在本子上找到了王颖的名字，指着说道：“这个是重要的嫌疑人，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这个学校的暗娼其实是有组织的事情吗？”
许诺点了点头，问道：“这就是那个组织的头目吗？”
“嗯。”我点了点头，说道：“据说这个女人是校长的情.人，而且业务十分的广泛，不仅仅给校内的暗娼揽活，据说还会帮自己学校的姑娘找鸭子。”
许诺的脸红红的，啐了一口，说道：“怎么现在的小女孩这么的不知廉耻？”
“时代不一样了。”小矮子摇了摇头，说道：“咱们上学那会儿的好风气是没有了。”
”总之。“我有些着急地说道：”校长和王颖，是我们目前需要找到的两个重要的线索人物，现在去看看吧，许诺你给学校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校长的行踪。“
“好。”许诺点了点头，我发动了车，一溜烟向着学校的方向开去。
校长有事，据说是和另外的一下校长去谈事情了，要到下午才能回来，但是王颖是在学校的。
我们找到了这个王颖，把她带回了警局。期间她试图抵抗，说什么这是学校，不能随便抓人，要见校长。
被我们戳穿了她和消长的关系之后，才心灰意冷的跟着我们上了车。
老张在看卷宗，看着我们带了一个姑娘回来，问道：“这是谁啊？”
“王颖。”我小声地说道：“这个案子的重要的线索人物。”
老张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王颖，撇了撇嘴说道：“你要不说这是个学生我还真不知道她在读书，你说现在的姑娘，打扮得怎么都这么花里胡哨的？”
我看了一眼王颖，有些浓的妆容，配合她一身性.感的衣服，的确不像是个学生，我无奈地说道：“谁知道呢，走，去审问了，你来做个笔录吧。”
“好嘞。”
我看着王颖，问道：“你是不是学校里暗娼组织的组织者？”
“不是。”王颖有些紧张的四处打量着，想必也是第一次进警察局，有些紧张。
“不是？”我有些严肃的说道，声音提高了一些，说道：“有好几个人跟我们举报，说你就是呢！”
“是谁！”王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恶相，狠狠的问道。
“怎么？”我看着她，厌恶地说道：“你还想去找人报仇？”
“嚼舌头的都该弄死。”王颖恶狠狠的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乱说话的人是要下地狱的。”
“哟。”我气极反笑，看着她，说道：“你还知道下地狱呢？那我问你，你把那么多清白的小姑娘骗到了这条路上，毁了多少人的人生？你该下几层地狱？”
“她们都是自愿的！”王颖急切的辩解道。
话一出口，她也意识到了不对，惊恐的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现在这个年代了，要不是自愿的，谁愿意干这个事儿啊，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警官。”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编，继续编。什么时候你编够了，咱们再继续聊。”
“你有什么证据吗？”王颖梗着脖子，看着我，突然有了底气，大声的质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吗？”
“证据啊。”我看着色厉内荏的她，笑着说道：“我们当然有，首先呢，我们至少有两名举报人，大家的证词都是一致的，看来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不太好，是因为校长是你的情.人所以你有恃无恐？我要是想找人证，想必应该会有不少的人举报你吧？”
王颖的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我说道：“物证呢？你也知道，我这个职业，纪律管理，平时得罪很多人，我敢肯定，后有很多的人诬陷我！”
“也对。”我冷静地说道：“人证说服力的确不够，但是据我所知，你手里的暗娼应该是有不少还活着的，我去问她们的话，你觉得她们有几个能扛得住？”
王颖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被她攥的发白。
我和老张对视了一眼，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我开始变换思路，诱导道：“你如果现在肯坦白的话，是可以从宽处理的，说真的，你觉得这种事儿，就算大家平时可以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有谁会包庇你吗？”
她的表情还是有些犹豫，我看着她，靠着意思，似笑非笑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向校长求援是吗？我奉劝你打消这个念头，我们的同事已经在去抓他的路上了，估计不一会儿就能到警局了，到时候他要是坦白了，你就没有从轻处罚的机会了，你想清楚啊要。“
王颖被我说的吓到了，说到底是个年轻的女人，就算是装得再老道，心智上总会有很多的漏洞，她看着我，哭着说道：“我说，我都说，警察同志，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我拿了两张纸递给她，说道：“先把眼泪擦一擦，先说说你这个组织是怎么回事吧。”
“好的。”王颖擦了擦眼泪，脸上的妆花了，看着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怜：“其实我不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我只是个继承者。”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组织早就存在，而且是有继承的说法的？”
“是的。”王颖点了点头。
“你是从谁的手里继承的？”
“上一任的学生会的会长。”
我和老张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不可思议的意思，我说道：“这个组织这样存在，就不会有学生举报吗？”
“有的。”王颖有些轻蔑的说道：“但是她们的举报是到校长信箱里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蛇鼠一窝啊。”我叹了口气，说道：“除了校长，学校里还有知道这件事的高层吗？”
“有。”王颖一口咬出了好多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吧。”
“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管管？”我有些愤怒地问道。
“他们有病啊？”王颖看着我像是看这个白痴，说道：“有不关他们的事儿，得罪校长，这不是有病吗？”
“可以向教育局举报的吧？”
“然后呢？”
“然后？”
“我说警官。”王颖看着我说道：“你纠结的地方错了吧？事实就是，这个组织据我所知已经存在了很久了，它既然存在了，那么就没有发生你说的那些举报之类的事情。”
“有的时候我们不需要知道过程。”王颖说了一大串的话，恢复了一些冷静，说道：“我们只要看到，这个组织就这么存在了，就好了。”
我沉默着，愤怒在我的心里不断地翻滚，我看着她，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曾经举报过吗？”
“有一个。”王颖有些害怕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记得是叫夏天的吧？”
我一愣，没有想到从这里听到了夏天的名字，我看着王颖问道：“夏天举报过？”
“你认识夏天？”王颖有些意外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她举报的，她给教育局里写过信，这件事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知道，这封信没有翻起什么波澜就被摁下去了。”
“然后呢？”我心里隐隐作痛的问道：“夏天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惩罚？”
“没有。”王颖有些不解的说道：“这件事我也想不清楚，校长没有惩罚她，就当做没有发生这件事情一样。”
我想继续问什么，许诺突然打开门走了进来，在我耳边低声说道：“校长已经来了。”
我点了点头，对老张说：“你先审着，我去那边看看。”
打开门，是一个熟悉的秃子，看着我，风轻云淡的说道：“王警官，又见面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