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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她走的倒是干脆

安弃对他道:“陛下,火都烧了半天了,娘娘怕是早就没了。” “救不出皇后,你们一整个宫的人,替她陪葬。” 他这番话的语气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般阴冷,听到了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刘璟来了之后,救火的人也都多了几分上心,但是无奈火势已经起的太大了,等到扑灭的时候,整栋阁楼都已经烧成了灰。 旁边的几座建筑受到了波及,但是烧的并没有阁楼那般严重。 一片灰烬的阁楼,但凡是个人在这般火势中估计都不会活下来。 刘璟踏进已经是一片狼藉的阁楼旧址,元宝在他身边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方才问到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奴才方才问过了,今日一早娘娘便将宫人全都赶到了其他地方,阁楼中只有娘娘和她的一个贴身侍女。” “朕知道了。”刘璟点了点头,他脚下踩到一个东西,缓缓地蹲下身子,将方才碰到的东西捡了起来,这才看清,是他当初送给江澜的凤簪。 凤簪早已一分为二,让江澜给扔了,若不是这场大火将阁楼外的东西都烧了个干净,估计这只凤簪这辈子也难见天日了。 刘璟被那凤簪刺痛了眼睛,阿澜她是,自杀的。 早早的支开了宫人,早早的准备好油料,甚至于,不惜派人给长公主取下了迷药。 这皇宫,就这般让你厌恶,让你不愿意待下去吗? 他紧紧地攥着那支凤簪,簪子尖锐,以至于都划破了他的手掌,刘璟却仿佛置若罔闻。 派进去的人已经进去搜查了一圈,回来向他禀报道:“陛下,臣等并未发现娘娘遗体。” 当然,这般大的火势下,怕是尸体也很难以留存了吧。 刘璟的手在微微颤抖,江澜还真是走的干脆,连个给他的念想都不曾愿意留下。 刘焘此刻已经得知了消息,匆匆赶到了宫中,看着那一片废墟和失神的刘璟,控制了良久才忍住自己上前揍他一顿的想法。 她红着眼,让人将江澜所有剩下的东西全都收拾了起来,整个宫中干干净净,彻底抹去了江澜曾经存在的痕迹,让人带着东西回府。 女儿死都不想再在皇宫中呆着了,她这个娘亲已经错过一次了,如今自然不会再错。 她知道,阿澜如今怕是已经厌恶死了这个地方,活着做不到的,便死了之后阿娘为她做到吧。 从今往后,宫中不会再有江澜这一个人。 刘璟见她打算将东西全都带走,才有了反应,连忙扣住刘焘的手腕,声音中有几分小心翼翼:“姑母想要做什么?” 刘焘冷声道:“本公主带自己女儿回家。” “不行。”刘璟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下意识的反驳。 “为何不行?”刘焘冷冷的反问:“陛下别忘了,澜儿已经不是皇后了,你凭什么阻拦我?你们不要她,本宫要她。” 刘璟听了这话,慢慢的松开了手,是啊,姑母说得对,他凭什么身份去阻挠呢? “朕是天子,朕说不行就是不行。” 刘焘气笑了,尚未说话,身边的一个宫女就已经先质问起了刘璟 “陛下,您知不知道娘娘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入宫,娘娘将奴婢支走之前,便曾经跟奴婢说过,她今日要亲手了解这一个错误,当时奴婢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错误?”朕在你心中,便是一个错误吗? 宫女是江澜早就安排好的,她将江澜让她转交给刘璟的盒子扔给刘璟,道:“这是娘娘让奴婢转交给陛下的。” 刘璟打开盒子,里面便是当初他送给江澜的那匹骏马的吊坠,指腹轻轻摩挲这玉坠温润的表面,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宫女道:“陛下,娘娘若是在天有灵,怕是也不愿再呆在这皇宫了,她累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陛下算计的了,陛下放过她吧。这玉坠,如今物归原主。” 刘璟拿着玉坠,原本有几分剑拔弩张氛围因为刘璟的心境的变化缓和了下来,他最终还是让了步。 刘焘将东西全都带了出去,半分江澜的痕迹也未曾给刘璟留下。 刘璟愣愣的在长离宫门口站到了天黑,从前他以为日后会有很多机会弥补,却不想江澜倒是决绝,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直到她死,她都觉得自己是在算计她。 算计过吗?也许是有的,可是这已经是身为帝王的他的本性了,他只知道,这是他唯一一个曾经付出过真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破例的人。 他望着长公主走时的背影,她也一定想不到,父皇临终前,交给他的指令便是铲除了江家吧。 他不忍心下手,却是交给了自己儿子下手。 这就是帝王,足够无情,足够冷血。 父皇临终前说过他可以有喜欢的人,但却不能偏爱,否则这个人则会成为他的致命的弱点。 如今,这唯一的弱点也被没了。他也成为了父皇所期许的模样,孤家寡人,在无能牵制住他的东西了。 可是父皇,为什么心中却是如此之痛呢? 另一边从密道中逃出来的江澜却是没有刘璟那么多的感触了,她唯一赶到愧疚一点的地方,便是觉得对不起阿娘。 她出来之后偷偷去公主府看了一眼,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进去。 心中默默的对刘焘说了一句对不起。 等她办完自己该办的事情之后,她会回来的。 江澜出来后,安弃也给她安排了人保护她的安全,江澜想了想,到底自己和采衣姑姑两个弱女子,守着这么一大堆金银财宝也不安全,是要有个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于是便接受了安弃的安排。 只不过,她并未让人紧跟在她们身边,江澜心中想着,路上安全了之后,便要甩掉这个尾巴。 “小姐,我们去那?” 江澜站在长安城城门口,眼睛看着手中的地图,圈出来了一个地方。 采衣凑过去,见江澜所圈画的,正是朔方二字。 江澜收起地图,淡淡的道:“阿爹的尸骨还在朔方城,我身为女儿,哪怕是死,也要去为阿爹收了尸。” 采衣知道她意已决,道:“不管小姐去哪,奴婢都会跟在小姐身边。” 江澜笑了笑,扬起的一张小脸上满是坚毅,哪怕前路在坎坷,她也要去。 朔方地处偏远,路并不好走,若是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烟,可是到了后来,便渐渐地都是些荒山野岭。 甚至于到最后,江澜都已经能够挽起袖子亲手生火做饭了。 采衣回来见到这一幕,心中满是心疼,连忙抢过江澜手中的树枝,道:“小姐,您怎么能做这种事?您去歇息,这点事奴婢做就好了。” 江澜笑了笑,她并非什么娇气的女孩子:“为什么做不得?既然姑姑做得了,那我也做得了。” “小姐,您是小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姑姑,从我出宫的那一日起,这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了,如今这个世上,那个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曾经的小郡主和皇后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和你一样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全由你照顾了。” 顿了顿,她道:“姑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既然是我选的,那我便不会叫苦叫累,而且您看,做饭也很有意思啊。” 江澜微微扬了扬手中的柴火,一张小脸上染上了些许灰尘,满是认真的烧着火,看着锅里的粥。 采衣也只好由着她,替她打起了下手。 虽然如此,但心中还是满是愧疚,是她无能,没有照顾好小姐。 长安城中,长离宫的那把大火动静不小,烧的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了。官员们也在观望着,陛下究竟会怎么办这废后的后事。 刘璟心中也在犹豫,他想让她葬在皇陵,未来葬在他的身侧,可是他又不忍心。江澜到最后,最大的愿望,便是跟他皇室撇清关系了吧,他怕百年之后,江澜怪罪于他。 更何况要怎么写?她已经被废了,哪怕是死了,也不能配享太庙,以妻子的身份同他在一起。 刘焘更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刘璟,刘璟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如了她的愿,以郡主的身份,葬在了江家祖坟中,葬在了父兄身边,此生到死也是干干净净的,和他刘璟没有半分关系。 江澜下葬的次日,刘璟亲自去了江澜的陵前,在那里站了一整天。 “陛下……”元宝在刘璟身边,踌躇的开口提醒道:“天色已晚,您该回宫了。” “你们都先退下。”刘璟不为所动,出口命令道:“都去陵园外等朕。” “……诺。”元宝是知道刘璟脾气的,虽然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也不利于刘璟安全。可是皇帝身边是有暗卫的,这一点元宝是知道的,纠结了一会,到底不敢忤逆龙颜,带着一众人退出去了。 等着元宝等人退远了,刘璟才淡淡的对空中的一个方向道:“你们也退下吧。” 四周的密林里窸窸窣窣的响了几声,最后,一个人影窜了出来,跪在刘璟身后,拱手行礼。 刘璟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对着江澜的墓碑,有些不悦的沉声问道:“怎么了?” 暗卫头领恭敬的道:“陛下,这不合规矩,若是……” 这荒山野岭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谁也担待不起。 “没有什么若是,退下!” “诺。” 等着暗卫也全都退下了,刘璟身边这才彻底没了人,他的目光流连在江澜的墓碑上,眼里满是悲伤。 四周无人,刘璟靠着江澜的墓碑坐在了地上,毫无平时的半分仪态可言。 他身着便服,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坠,是当初江澜让人特意还给他的玉坠,刘璟望着玉坠,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喉结微动,双眼先已经泛红了。 他口中喃喃的说着二人曾经的一些往事:“阿澜,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喝的酒,藏了好久的,本来打算给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却是等不到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回忆,拿出那瓶酒,有些颓废的坐在墓碑前,一手轻轻摩挲着这碑面,一手手腕翻转,半瓶酒就全都倒在了碑前。 刘璟拿起剩下的半瓶,对着自己灌了下去,从前喝着味道还不错的酒,如今喝着却是满口的苦涩。 “咳咳。”刘璟喝的太猛,呛了几口,停下来的时候,刘璟拿着酒瓶沉默好久,眼里两行清泪划下。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却是未到伤心处啊。 刘璟低声轻语,好似怕惊动什么似的,温柔的对着墓碑抱怨:“阿澜,你看,你不在,这酒都不好喝了呢。” 只是却注定无人回应。 刘璟对着寂静的空气,突然放声哭了起来,抱着江澜的墓碑,道:“阿澜,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还。” “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你不要不理我啊,你若是再不理我,我就把姑母给杀了。” 他低声对着墓碑威胁,心中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可笑。 哭了一会,天色已晚,刘璟也不得不回去了。 纵然身为帝王,可仍有千万般束缚在身,让他不能太放肆。 他将剩下的酒全部喝完,将白玉酒瓶随手一扔,半跪在墓碑前,从怀中掏出来自己的匕首,在石碑右下角郑重的刻下几个小字: 吾妻,江澜之位 他将玉坠埋到石碑旁:阿澜,我不可能对你放手的。玉坠给了,便不会再收回去。 朝堂后宫局势息息相关,几乎所有的人看他的诏书,都感叹一句帝王当真是无情,人都死了,都还要被皇帝给和皇家撇清关系,不肯承认。 只是,他若是说他是爱着江澜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相信吧。 或者说,除了他自己,谁信呢?恐怕连阿澜,也不会信他吧,他伤了她太多次了,现在,连赎罪的机会,阿澜也没有给他。 她走的倒是干脆。 刘璟有时候真的很想问问她,连自己阿娘都不在乎了吗?走的这么干脆,就不怕他迁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