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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番外·婚后日常·完

户部的采贡文书下来后,万清淼采买的所有京货也整装完毕,他和溪芷该启程了。 搬进鹿鸣小院过后没多久,胥姜和楼云春也把母子俩都接了进去。 小住这半月,胥姜大多都与溪芷同寝同食,而楼云春则被万清淼缠着,下了下半月的棋。 最后一局棋,楼云春让了万清淼一步,他终于赢了。 万清淼高兴之余,对楼云春说道:“姐夫,都说夫妻之间过日子,难免会有所争执。往后你与我阿姐若有相对之时,也请你像今日让我一步这般,让她一步。” 他能说出这番话,倒是让楼云春有些许惊讶,楼云春点头道:“我会的。” 莫说一步,万步都可。 万清淼伸出手掌。 楼云春抬手相击。 “我信你。”毕竟是大理寺少卿,总不会食言。 况且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这这般缠磨,楼云春都没有显露丝毫不耐烦,足见其心胸与耐心。 对他尚且如此,何况阿姐哉? “我和母亲明日便要启程,往后母亲应难有机会再来京城,若你与阿姐闲暇时,还望多回充州来住住,莫让母亲太挂念。”万清淼又道:“落月、停云两处院子,永远都为你和阿姐留着。” 做兄弟如此,已再无理可挑。 楼云春朝万清淼请了一盏茶,应道:“往后只要我和你阿姐空闲下来,一定会回充州去看你和母亲,还有万叔。” 万清淼高兴道:“就这么说定了!届时我请姐夫去扫霞山庄看日出云海,我和阿姐还有单伯都去看过了,十分壮美。” “日出云海?” “嗯,不仅有日出云海,还有满山红叶,碧波江流。啊对了,阿姐说你爱吃柿子,我庄园里还有好些柿子树,就是去年阿姐带回京那种,可比你们园里那棵甜……” 楼云春噙茶听他絮絮叨叨,心思却已经飘至了东厢那人身上。 东厢。 胥姜、茵茵还有溪芷的侍女,正在收拾行装,待收拾完毕,屋子堆得满满当当。 里头好些东西都是胥姜给置办的,除京城里的吃、穿和玩意儿,还有好些是她挑选出来的书。 她此时也明白了,为何母亲和贞吉爱给她买东西。 因为总觉得不够,总觉得欠缺,怕她不够。 侍女们将箱子一起抬到廊檐下,这才将屋子腾出来。 收拾完后众人都出了一身汗,茵茵擦擦额头,然后拉着两名侍女去厨房盛汤饮来解乏。 溪芷拉着胥姜坐下,“歇会儿吧。” 胥姜锤了捶腰,倒是有些疲累,随后便挤在溪芷身边,滚进她怀里。 溪芷摸了摸她的脸,叹道:“日子总是过得这般快,眨眼两个月便过去了。” 她二月里抵京,如今都四月了。 胥姜在她身上蹭,“舍不得母亲。” “我也舍不得你。”只是总要别离。 溪芷又道:“不过此次回去,我便安心多了,不用担忧你在这京中孤单,害怕你过得不好。” “那还是担心一点为好,就怕母亲回去就把阿姜抛在脑后了。” “傻话,你是娘身上掉下的心肝,又怎舍得抛?”分离那二十几年,全因不得已。 胥姜见惹她伤情了,忙道:“女儿说道不过是玩笑话,就想和母亲撒撒娇,让母亲疼疼女儿,母亲可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溪芷与她贴了贴脸,然后幽叹道:“只是偶尔想来,仍觉遗憾和不甘。” 她们母女都错过太多了。 “失而复得,已是上天恩赐。”胥姜抱住她,像是要将自己与她融为一体,“我们还有将来。” 过于耽溺往事,追怀故人,便会驻足不前。 就像林夫子曾说过,分离在最初,可终会同归一处。 他们挣扎在这世间,一生已经很短了,无需再回头重来。唯有往前看,往前行,惜取当下,才不会重复遗憾。 溪芷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还有将来。” 春夜如水,溪芷将女儿紧抱在怀里,挡住透纱而来的凉意。 茵茵端着汤饮进来,却见溪芷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茵茵往她怀里一看,胥姜已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放下汤饮,随后拦住后进屋的侍女,一起退出去了。 一夜酣眠。 清晨,万清淼指挥侍从将行李装上马车,然后去和商队汇合。 商队在醴泉坊,等自家少主人和主母一到便启程。 胥姜同溪芷一同上了马车,楼云春牵来马,夫妻二人还有汪掌柜一起送他们出城。 打点好行李,万清淼又命随从们检查所有马车、马匹。 确认无误后,才朝溪芷和胥姜招呼了一声,骑马跑到前头去领队。 很是干练。 他来京这一趟,成长了许多,也稳重不少。 一行人来到醴泉坊,商队见到他们,也纷纷赶马启程。 队伍如同来时那般,浩浩荡荡压街而过,穿城而出。 马车内,母女俩的手一直紧握,听到外头吆喝声,溪芷终于是红了眼,抱着胥姜哭了一场。 胥姜擦了擦眼泪,劝道:“母亲,别伤心,往后我每年都回充州看您。” 溪芷点头。 胥姜道:“这一路您要好好保重身子,若想我了,便看看沿路风光,我就在这重重山水中。” 溪芷咽下眼泪,“我知道的。” 随后也叮嘱道:“你也别太劳累,如果书肆忙不过来,那便再请一个人。得空便多给我和阿淼写信,正好每季汪掌柜排货回充州,你有什么想吃的、用的,就让商队带信告诉娘,娘给你备着。” “好。”胥姜依靠在她肩头。 如今她也是有娘记挂,有娘疼的人了。 马车窗户被敲了敲,外头传来楼云春的声音,“阿姜,城门到了。” 她该下车了。 马车停稳后,楼云春掀开车帘,扶胥姜落地。随后两名侍女转上马车,陪在溪芷左右。 溪芷擦干眼泪,朝马车外的女儿女婿说道:“往后你们都要好好的,得空记得回来看看。” “哎,您也要好好的,咱们都好好的。”胥姜又道:“替我给万叔带好。” 溪芷微微一笑,“好。” 前方,万清淼和汪掌柜也转回来了。 两人也是你放不开我,我放不开你,很是难舍。 万清淼来到胥姜和楼云春面前,朝他们一礼,辞道:“阿姐,姐夫,我和母亲这就走了。” 胥姜拍了拍他的肩膀,“此去一路顺风。”又嘱咐道:“万事多留心,要照顾好母亲。” 楼云春也叮嘱了几句,“你们货多,最好走官道、住官驿,才更加安全,有户部文书,应当会畅通无阻。” 万清淼都应了,“知道了阿姐,姐夫。” 汪掌柜道:“这次待的时日太短,有空跟商队再来京城,我带去没去过的地方看看。” “只要咱们这次买卖成了,往后多得是机会。”万清淼对汪掌柜拱手道:“这些日子麻烦兄长了,往后还请多关照。” 汪掌柜拱手回道:“好说,好说。” 两人拜来拜去,更加不舍了。 可最终要还是要启程。 “那我们这就走了。”万清淼对几人说道:“阿姐、姐夫,汪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三人纷纷回道:“后会有期。” 胥姜和楼云春转向车里的溪芷,一起朝她行礼。 胥姜道:“母亲,一路平安,多多保重。” 楼云春道:“母亲,您且安心,我会照顾好阿姜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溪芷目光在二人转了转,不舍道:“我们走了,愿你们往后喜乐安康。” 愿所有人都喜乐安康。 长长的商队,消失在道路尽头。 三人凝望良久,直到烟尘消散,才索然转身,准备回城。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 “前方可是胥掌柜和楼大人?” 三人回头,却见一队胡商,骑着骆驼正朝城门过来。 胥姜眯眼细瞧,走在最前方的,竟是伊拉勒! 重逢吹散离愁,胥姜振臂高呼,“伊拉勒!” 楼云春也抬手朝伊拉勒挥了挥。 汪掌柜一瞧,这不是他那胡人大兄弟嘛,尤擅烤肉那位。 伊拉勒望着那高耸的城门和城门后鳞次栉比的城楼,连声高呼:“我回来啦,我的朋友们!” “我回来啦,长安——!” 商队行至城门前,伊拉勒让伙伴们先行,跟在他身后的少年被眼前壮阔的景象所震慑,喃喃道:“原来这就是长安。” 这就是他父亲当年来过的地方,也是他赵秀大哥口中所说,中原最繁华的都城。 伊拉勒对傻愣愣地支通招呼道:“支通,过来。” 支通连忙上前,拱手朝楼云春行了一个中原的见面礼,“楼大哥好。” 楼云春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伊拉勒又替他介绍道:“这是斩春书肆的胥掌柜,也是我的朋友。” 支通又朝胥姜见礼。 胥姜笑道:“欢迎来中原,来我们京城。” “这位是胥掌柜的邻居,卖米的汪掌柜。” “汪掌柜好。” 汪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长得真俊。” 随着商队前行,一辆马车停在了几人面前。 伊拉勒脸上浮起笑容,对胥姜问道:“猜猜是谁来了?” 胥姜思索片刻,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难道是……”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胥姜移目望进去,对上了一双美丽的眼睛。 “乌洛兰,真的是你!” “胥娘子,好久不见。” 胥姜连忙上前,亲自将乌洛兰接了下来,随后便发觉乌洛兰有些不对。 “你这是……”胥姜道目光落在乌洛兰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乌洛兰看了一眼伊拉勒,微笑道:“我就要做母亲了。” 伊拉勒揽着乌洛兰,脸上是风尘也盖不住的红光,“我也要当父亲了。” 几人忙道恭喜。 伊拉勒对楼云春和胥姜道:“原本我们打算年后便回京,参加你们的婚仪,因为这个小家伙突然到来,大夫说要安养一段日子,才耽误了。” 胥姜道:“没关系,都是喜事。”随后又问到:“那你们此次回京后,还走吗?” “走,只是要等明年开春,商队再来京城之时,那时孩子也已出生。”伊拉勒胡子拉碴的脸上闪过一丝柔情和向往,“我们也该回家了。” 大多数胡人在京中地位低下,其所出后代,被称作胡奴。 两人回乡也好,在那广袤的草原和沙漠上,孩子才能自在生长。 胥姜又问:“那你们住哪儿?还是醴泉坊么?” 伊拉勒点头,“醴泉坊也有朋友,还有同乡,在那里我们会更自在。” 乌洛兰道:“我们还住原来的桑家瓦舍,等我们安顿好再来找你,或者你们再来找我们也可以。” “都好。”胥姜想起伊拉勒那烤肉手艺,不禁咽了咽口水,“我可是许久没吃过伊拉勒烤的鹿肉了。” 伊拉勒豪爽道:“这有什么难,如今我回来,你想吃烤鹿肉、烤羊肉都可以。正好,我给你带了不少好酒回来,改日我们亲自给你送上门来。” 提起酒肉,胥姜和汪掌柜就发馋。 胥姜应道:“也行,你替袁先生找书、寻人,他给的酬金还在我那儿,正好一起给你结清。” 一听有钱结,伊拉勒也很高兴,“那就三日后,我们来书肆找你。” “好,我就等着吃你烤的肉,喝你们带的好酒了。” 乌洛兰温柔道:“按你们中原的习俗,这也算我们的喜酒。” 胥姜惊喜道:“你们成亲啦?何时?” “年前,在我和乌洛兰重逢后,咱们就对月盟誓,结为夫妻了。”伊拉勒指着商队道:“同伴们做的见证。” 胥姜笑得合不拢嘴,“恭喜恭喜!” 楼云春道:“那应当好生庆贺一番,三日后我和阿姜做东,在新居鹿鸣小院,恭候二位。” 汪掌柜附和道:“近来好事都成串儿了,是该好好庆贺庆贺,届时邀上曾兄弟、胡兄弟一起,大伙儿欢聚一堂,那才热闹。” 众人皆笑应了。 一旁的支通忽然对楼云春问道:“楼大哥,赵秀大哥在哪儿?他说过等我来京城,要请我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喝最好的酒,我想去找他。” 楼云春微微惊讶,随后对他说道:“最好的酒楼他应当请你去不了,最好的监狱倒是可以。” 支通闻言,顿时呆住。 ————秀儿分界线———— 大理寺监牢。 赵秀正盖着书呼呼大睡,梦中一支箭忽然朝他射来。 他打了个突,猛地惊醒,然后摸了摸后腰那凸起的结痂,暗骂道:“死突厥蛮子,梦里还不放过老子。” 忽然,过道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狱卒号道:“赵秀,有人找。” 赵秀懒懒起身,走到牢门前,叉腰偏着脑袋瞧了两眼,“谁呀?” “赵大哥,是我!”支通快步奔到牢前,将衣衫不整、头发乱得似鸡窝的赵秀打量了一遍,悲戚道:“赵大哥,你怎么成这样了?” “支通?你来京城了?”赵秀吃惊过后,不免觉得有些没脸。 他在支通面前一向磊落伟岸,此刻这般模样,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不过他低估了支通对他的敬慕,不仅没将他看轻,反倒替他鼓劲儿,相信他出狱后一定会东山再起,重振辉煌。 两人在一堆乱稿中对饮。 赵秀捉酒闻了闻,惊道:“这不是新丰酒么?” “嗯。”支通点头,这可是他花了大半积蓄买的。 “虽然赵大哥请我喝不了,但我可以请赵大哥喝。”支通举起酒碗,对赵秀敬道:“若没有赵大哥,我也不会走到这里,这碗酒敬你,祝你早日脱困,祝你前程似锦。” 赵秀舌灿莲花,可此时却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也不知该如何言语,只捧起酒碗朝支通碰了碰,然后将酒一饮而尽。 一碗酒下肚,在赵秀胸膛里炸出一片火花。 好个新丰酒,好个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