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不愉快的交谈。
他败。
但最后赢的人，是谁还不一定。
佟清看着手心从脖子里抹下的血，眼底一片阴郁。
基地深处手术室。
一片白色里，满是消毒水味道。
四周架子上摆满了特制玻璃罐，都放在通电的底座上，里边福尔马林浸泡着各种器官，在电子设备和药物的作用下，跳动着。
平放着三个手术台。
两边手术台上都有人，被白布遮盖着看不到真实模样，而中间的手术台空着，上边有五个银环，是用来锁脖子和手还有双脚的，两边摆满了各种设备，还有小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手术用具。
靠后墙位置还有个孵化舱，复杂交织的线中，其中一根最粗的红色线穿墙而过，不知道连在哪个地方。
江之遥等人也都穿上了防护服，只有胸口胸章可以辨出谁是谁。
唯有陆柏臻，趿着拖鞋穿着白色病服就来了。
扫了一圈屋里，和身后除开江之遥三人之外的七八个重量级博士医生，陆柏臻在台子上拿了把手术刀把玩着，轻笑：“还真是看的起我。”
江之遥没接他的话，看了看桌角沙漏：“准备好了吗。”他把中间手术台上的银环打开：“先要注射氧化药剂和第五号血清，等待六个小时观察你身体反应，这其中可能会很疼，会发狂，所以我必须锁着你。”
陆柏臻扒手术刀扔下，也没什么态度，踢掉鞋子翻身躺在手术台上，动作飘逸洒脱，面上也没任何多余表情。
江之遥不去看他的眼睛：“你要知道，一但趟在这上边，你就可能再也不是你了，等于死。”
“我知道。”陆柏臻淡淡一笑，自动把手伸进银环里：“开始吧。”
江之遥没摁开关。
他皱着眉，回头看了眼佟清和孟知安。
太不对劲了。
陆柏臻从这次进来开始，就特别的逆来顺受服从安排，连半点挣扎和反抗都没有，始终一副看淡生死自动捐躯的态度，让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包括闯入基地的神秘人。
若真的是黎楚，他们现在目标应该是寻找解除陆柏臻体内病毒的办法，可现在陆柏臻躺在手术台上，黎楚都没出现。
他想起当时陆柏臻说他只猜中了一半的话来…
那么另一半是什么？
到底还有什么？
江之遥心底蓦然觉得不安，从未这样强烈过的不安。
看着手术台旁边他面色隐晦不明，陆柏臻眼底划过一抹光，白皙如瓷的脚腕自动探进那边电动锁环位置，淡淡笑道：“怎么不动手？”
江之遥捏着开关的手紧了紧，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笑脸，一字一句：“你真的会死。”
“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陆柏臻有些不耐烦了：“这么大阵仗，你们到底还做不做啊？”
孟知安和佟清看向江之遥，被遮住的眸低有疑惑不解，却什么都没在这问。
江之遥遮下眼睑，终是摁下机关。
“咔嚓…”
细微声响传出，切割不开的特制银环把陆柏臻整个锁在手术台上，连翻身转脖子都不能。
江之遥喊人：“准备注射。”
手术室里开始有条不紊的做术前准备，记录陆柏臻现在身体对药剂的反应。
孟知安把江之遥叫了出去：“你不会也心软了吧？”他淡淡笑着：“你好像没什么理由值得心软的，除非你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许红妆，或者不舍跟陆柏臻这段友谊。”
江之遥跟他也非朋友，不过是有共同目的和研究，他音色清冷：“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冷血无情的。”
毕竟孟知安是一个为了接近，不择手段骗无知少女，杀人，把普通百姓都能变成自己手中利刃，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任何感情的人。
孟知安也部介意他这样说：“你在担心这一切太顺利了对吗？”
“一但药剂注入陆柏臻就会彻底成为试验品。”江之遥抿唇：“但黎楚没出现。”
孟知安没那么多心忧：“只要她在这，一定会出现的，她…”
“叮——”
就在这时，江之遥身上通讯设备突然响起。
他拿出来，就听里边声音：“我们抓到了一个女的。”
孟知安眯了眯眼：“看吧，我就说她一定会出现的。”
让诸位博士盯着陆柏臻的反应，江之遥换了衣服去上面见抓到的人，佟清听到后，眸光皱缩，也跟着去了。
就在他们三个都离开后，跟在几个博士身后的其中一个助手，动了动脚步。
“教授，注射这事我来吧。”他声音低沉暗哑，拿过消过毒的针管开始给陆柏臻进行注射。
在他走到身边的时候，陆柏臻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下，感受着手心被轻轻磨挲，他微微一笑，在针管找到血管插进肉里的时候，又闭上眼睛，俊美面容上一派安详。
注射完后，助手直接把针管扔进角落里的销毁机里，退到后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离开这个实验室。
这地下很大，甚至还有楼上楼下之分，来到尽头处，她掰动墙上阀门，旁边石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她闪身进去。
石门后的空间一片漆黑，唯有中间亮着一点红光。
她打开微型手电，朝那红点处看去。
“正在扫描——”
“锁定可疑物——”
“锁定核源石——”
腕间手环开始发烫闪烁，细微的机械声格外空灵。
基地表面。
今晚下了小雨，天无星月。
南边的基地房外围着五六个手持重武器的人，江之遥、佟清和孟知安三人疾步而来。
在门口时，佟清抢先一步推门进去。
屋里有个昏睡的女子被捆绑在椅子上。
佟清冲上去把她垂着的头给杨起来，那一瞬，眉头紧皱，不是黎楚，他松开手站在那里，心底一片复杂，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佟清和孟知安不认识她。
但江之遥认识，看着那张虚白小脸，他也跟着拧紧眉头：“青烟…”他问其他人：“在哪抓到的？”
属下汇报：“是在第三实验室通风管道发现的。”
他们只是正常的巡逻清扫通风管道，不想里边竟然藏着个人。
江之遥还没那么残忍：“把她弄醒，给她送点吃的喝的。”青烟是暗盟的人，她在这肯定是为了陆柏臻，那黎楚…绝对也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