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沐清歌朝这边走来，忙给瓷罐里的蛊虫盖上了盖子。
两步迎上来，“婧小姐，今日什么风将你吹到了这里？”
“欧阳公子，今日有人来求我为她说情，我便来瞧一眼。”
“哦？”欧阳卓如狐狸一般，眯起了眸子，眸光从一脸惊恐的长乐脸上一掠而过。
“听说解了情蛊需要付出性命？”
沐清歌微微敛眸，她关心的是这一点。
欧阳卓英朗的眼睛笑了起来，“婧小姐，你有所不知，有很多蛊一旦下了，若再想解蛊，下蛊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说着看向脸色微微发白的长乐，“所以有些人只能是自作孽，不可活。”
欧阳卓的语气里分明是浓浓的戏谑，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
长乐脸色越是惨白，欧阳卓嘴角的笑意就越大。
沐清歌微微蹙眉，看欧阳卓的样子，八成是在吓唬长乐的。
下一瞬，她的耳边就传来了欧阳卓的声音，“婧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欧阳卓眼底的意思很明显，摆明了是在坑长乐，她扫了眼脸色惨白惨白的长乐，忍住心中的笑意，缓缓点头。
“欧阳公子说的有道理，不过既然她求到了我这里，欧阳公子尽量留她一命。”
欧阳卓笑了，“婧小姐说的意思是只要留她一命，缺胳膊少腿也没关系了？”
沐清歌闻言，嘴角蓦地一抽，这个欧阳卓果然狠辣。
片刻她缓缓点头，然后回头看向长乐，“长乐，你这条命欧阳公子可以考虑留下，至于其他的，你就好自为之吧，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长乐闻言，眼底顿时灰败灰败的，紧紧的咬着唇。
这个沐清歌哪里帮她了，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若是让她缺胳膊少腿，她宁愿死！
沐清歌看着长乐一脸不甘的模样，叹了口气道：“长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是不是？”
“你——”
看着长乐惨白的脸，沐清歌心中一阵顺畅，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欧阳公子，我也该告辞了。”
沐清歌说着朝欧阳卓一拱手，不再看长乐，抬脚离开。
“沐清歌，你别走！”
长乐隐忍着怒意，她竟然耍她！
沐清歌直接将长乐的咆哮忽略，走到姬瑶身边的时候蓦地停下了脚步，眸光缓缓落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姬瑶，才是她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这位夫人，我看着你胎位有些不稳吧。”
姬瑶闻言，蓦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惊讶，沐清歌怎么好端端说她胎位不稳，难不成是她认出了她的身份？
就在她思忖间，沐清歌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你如今身怀六甲，脸色却黯淡无光，只怕是身体染了病，母体受损会对腹中的孩子极为不利，可否进一步看诊？”
“婧小姐，你还能够从她的脸色看出胎位不稳？”
这时，一旁的欧阳卓走了过来，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语气里却多了丝试探。
沐清歌点头，“欧阳公子蛊术惊人，只怕对医术并不怎么了解吧。”
姬瑶没有理睬欧阳卓，抬眸对上沐清歌清澈的眸子道：“如此就有劳婧小姐了，请。”
到了房间内，沐清歌坐在姬瑶对面，一般为她把脉一边道：“孩子没什么大碍，不过以后的月份大了，你最好还是要少奔波，多静养。”
“多谢婧小姐了。”
沐清歌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姬瑶，“你跟我还这么客气？”
她看着姬瑶有些惊讶的眸光开口，“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成了欧阳卓的夫人的？”
姬瑶略略敛眸，“果然骗不过你。”
“我并不是欧阳卓的夫人，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交易。”
“交易？难不成是因为百花蛊？”
姬瑶缓缓点头，“还有小珂身上的情蛊。”
“这么说，欧阳卓抓来长乐是为了你了？”
姬瑶淡淡点头，“算是吧。”
沐清歌无奈抿唇，“对于蛊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我无法解去你身上的百花蛊，但是欧阳卓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危险，你跟他在一起……”
沐清歌能够看得出来，欧阳卓对于姬瑶很明有很强的占有欲。
就算将来欧阳卓能够给姬瑶解去百花蛊，只怕想从他的手中脱身也不易。
“你说的我明白，我自己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似乎想起了什么，沐清歌看着姬瑶开口，“你们这是从南唐来？”
姬瑶听到南唐的字眼，眸光蓦地黯了黯，然后缓缓点头。
沐清歌看姬瑶的模样，显然是知道段祺陵选秀女入宫的事情了。
“他在那个位子上，不可能孜然一身，三宫六院很正常。”
沐清歌这句话像是说给姬瑶，但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
将来，夏侯璟登基为皇，他的身边也绝不会只有一个她。
历史上，后宫很大程度上，是皇帝联系前朝的纽带，所以后宫的女人必不可少。
想到这里沐清歌微微有些胸闷，以后，哪怕夏侯璟心里只有她，但是为了稳定前朝，或许也会像段祺陵这样进行选秀。
但是，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不会做那万花丛中的一个。
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于她想要的，她会去争取，但是如果得不到，她宁愿不要。
“他，还好么？”
就在她凝神之际，姬瑶淡淡的声音传来。
她蓦然抬眸，看着姬瑶眼底的萧瑟，抿唇道：“他现在如何，想必你也能够想象的到。”
姬瑶无奈敛眸，“他现在肯放下一切，专心朝事也算是件好事。”
“是啊，他总算是收去了小性子，不过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以前的段祺陵了。”
沐清歌想起上次在凤宫里看到的段祺陵，语气里有一丝无奈，那样沉默寡言的段祺陵不再有以前的明媚鲜活。
姬瑶缓缓勾去了嘴角，“我相信他以后会做一个好皇帝。”
她嘴角的笑，带着清冷，带着无奈，还有一抹欣慰。
“对了，欧阳卓给你解了百花蛊，那你是不是就可以……”
“没办法的，我这幅身体孕育了孩子，而且还养了百花蛊，就算解了蛊，也活不了了。”
姬瑶神情淡淡的，仿佛压根没有将生死放在心上。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随欧阳卓回蛊城？”
姬瑶缓缓点头，“应该是这样。”
沐清歌起了身，“好好养胎，不要想太多，我改日再来给你把脉。”
“好。”姬瑶将沐清歌送了出去。
然而沐清歌刚刚出了房间，下一瞬欧阳卓就直接挤了进来，“你被认出来了？”
姬瑶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理。
几缕墨发零碎的垂在姬瑶的额前，越发显得她的脸色苍白。
欧阳卓走进，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为她拢到耳后，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去，就直接被姬瑶伸手拦住。
“你想做什么？”
姬瑶依然是一脸警惕，一脸抗拒。
欧阳卓的手缩在袖中，摩挲着在南唐碎玉轩给她买的玉簪，迟迟没有拿出来。
有好几次，他都想送出手，可是看着姬瑶那双清冷的眸光，他都选择了放弃。
他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向来随性而为，竟然现在也会这么犹犹豫豫了。
当即，他直接从袖中将玉簪拿了出来，直接将玉簪擦在了姬瑶的发间。
姬瑶刚想拒绝，双腕蓦地被人抓住。
“别动。”
无可否认，这支玉簪很适合姬瑶，虽然只是莹白的玉，没有任何装饰，但是这种清冷的淡雅十分符合姬瑶。
姬瑶的美，从来就不是外物的装饰，而是由内而外的散发的清雅气质。
欧阳卓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远远看上去，姬瑶素衣玉簪，仿佛是一朵绽开的白芍。
清冷孤傲却又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然而他还没有好好欣赏姬瑶的美，下一瞬，他的大手蓦地被人掀开。
姬瑶一把将插在发间的玉簪取了下来，看也未看一眼，直接扔给了欧阳卓。
“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啪——”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玉簪从欧阳卓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成了两段。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满脸的无动于衷，最终将眸光落在了地上段成两截的玉簪上。
冷嘲一声，然后别开了眼。
这个女人的心，果真是比石头还应，怎么都捂不热。
但是，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就这么让人为她飞蛾扑火，也甘之如饴。
当初他还嘲笑段祺陵那小子太傻，如今似乎他自己也中了她的毒。
而且，这毒正慢慢的侵入骨髓，无药可救。
姬瑶微抿了唇，刚打算离开，手腕再次被人攫住，他的力道大得吓人。
“本公子告诉你，你既然惹上了本公子就别想离开，以后本公子送的东西你要收着，哪怕不用，也得给本公子收着！”
说到最后，欧阳卓说的咬牙切齿。
“欧阳卓，你疯了么！”姬瑶看着眼前几欲发疯的男人蹙眉。
“本公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欧阳卓说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薄唇，手下一用力，直接将姬瑶拉到了胸膛，抬手禁锢住她的肩膀，直接一低头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