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小院一大早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了来了,别再敲了!”
守门的家丁小跑着到门旁去,这么大的敲门声,怕是扰着主人家休息了。
昨日里专门有人来吩咐主人家睡得晚,怕是晚上休息的不好,让吓人们早起的都注意些,别弄出太大的声响来。
结果这就有人大早上的来敲门,守门的家丁脸上就带着些不快的神色了。
开了门,一位中年男子一身锦衣华服站在门外,身材略显单薄了些,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抱着一把佩剑,面无表情地立在那个男子身后。
门外领头的那男子一脸笑眯眯地模样,问道:“请问流宁流公子是住在这个府上么?”
那守门的家丁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也不好摆出一张臭脸来,只能压着声音道:“是,有什么事情么?
昨日我家公子睡得迟了些,这会儿正在补眠,怕是不好打扰的。你们这么一大早就这么吵闹,被主人家知道了,怕也要责罚与我。”
那人笑容一顿,又急忙遮掩了过去,赔笑道:“是咱……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我家主子昨日与流公子有约,说是今日邀请流公子吃饭。
本来昨日就该如此的,只是家中临时有事,我家主子不得不先回去了。
今日一早就派我来请流公子,却不想公子还在休息,是我唐突了。
不过,敢问流公子何时能醒过来?”
那家丁摇了摇头,心道恐怕也是主人家的贵客了,也不敢在有旁的心思,忙恭敬道:“要不您先在这等候片刻,我进去禀告主人家一声,在来回复您?
敢问您主子的名讳?我也好去禀告。”
“沐浩沐老爷,您进去说了想必流公子就知道了。”
那人笑着对家丁说道。
那家丁点了点头,又关了门,进去请示了。
“流肃公子,不知主子她可醒了?外面有位沐浩沐老爷派来的侍卫,想见主子赴他的邀约,您看……”
流肃此时正在后院里练剑,听到家丁的话,步伐一凝,当即收了剑势停了下来。
“你说是沐浩?”
那家丁确定的点了点头,流肃沉吟片刻,道:“你去将人请去前厅,好生招待着吧。我先去换身衣服,至于主子那里,我一会儿就去禀告。”
“是,公子。”
那家丁退了出去,流肃收了剑,快步朝房间走去。
昨日夏宁与司棋他们的对话他也听的一清二楚,那沐浩也就是闻人浩了,他与夏宁之前的渊源,以及闻人浩真正的身份他也是一清二楚,自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而司棋、司命他们昨日晚上就已经退回到另一个院子去了,生怕会遇到闻人浩的人,此时留在小院里守着的也只有他了,他得保护好主子。
不管司棋宫主所说的那闻人浩对主子的娘亲有多疼爱,在现在那人就是主子如今最大的威胁,他断不能小瞧了去,让他有伤害主子的机会。
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流肃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回到房里快速地洗漱了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往前厅赶去。
“是沐浩老爷派来的人么?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主子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好不容易睡个懒觉,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也不好扰了她,不知道沐老爷可是十分紧急?
若是不太急的话,能不能劳烦这位老爷您稍微等一会儿?”
那人想了想,朝着后面的那位大汉看了一眼,见他稍微点了点头,才回过头来对流肃道:“自然不急!我们多等会就罢了。
我叫安德,是我家主子身边的跑腿的,当不得您这声老爷,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流肃一身黑衣,虽没有太华丽的服装,但一身的气势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特别是他说话时直接注视着你的眼睛,让你总有无处可逃的压迫感,让安德不敢托大,直接将自己身上的傲气收了起来。
且看闻人浩可以因为一顿饭的事情,就狠狠罚了一直受宠的德妃,哦不,现在已经是德嫔了,就能看出这位流公子在闻人浩心目中的地位了,这可是万万得罪不得的人啊。
安德是闻人浩身边的掌事太监,地位也不低了,在后宫乃至前朝之间都有几分脸面,他能如此受宠,也都是因为看闻人浩的心思看的透彻,也从不逾越半分。
流肃依旧冷着一张脸,沉声说道:“我叫流肃,也就是粗人一个,是主子手下的侍卫。
主子本就是来看望亲戚,所有只带了我一个在身边伺候的。
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安先生海涵!”
安德笑了笑,客气道:“哪里哪里。”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纷纷落座,又有丫鬟上来茶与点心之类的。
安德看着流肃,一直未见他笑过,还以为他是对自己多有不满,现在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不爱笑的样子,但是对人却是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错来,还心生满意。
安德在心里暗暗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流宁流公子来头不小啊,仅仅身边的一个侍卫,就不比其他大家的管家差。
半个时辰左右,一个家丁就从前面过来,在流肃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流肃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安德看着流肃的神色,笑道:“若是流侍卫有事的话,尽管先去忙去,我们在厅里等一会儿就是了。”
流肃有些歉意地拱了拱手:“主子的贴身丫鬟从老家赶过来了,说是不放心主子身边没人照顾,这会儿正好在城门口。
我下去吩咐几声,这就回来。”
安德点了点头,表示无事。
流肃抬步就走了下去,脚步有几分着急。
等到没人的地方,那个上来禀告的家丁正在那里等着。
流肃这会儿脸色已经绷不住那张冰山脸,急忙道:“流茵受伤了?到底情况如何?”
那家丁道:“前面的人只是这样传过来的,但具体如何属下也不清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流茵姑娘没有伤到要害,而且已经到城门外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到达这里。”
“准备车马我过去接应……”刚说完,流肃就有些后悔,这里还有个安德,以及他身后不知道打着什么的主子,这会儿贸然离开好像不太好。
那家丁看出来流肃的迟疑,道:“属下知道公子与流茵姑娘的关系好,但是现在这里确实离不开人,您还是在主子身边守着吧。
至于流茵姑娘那边,属下过去接应,定让流茵姑娘安全回来。”
流肃无法,只能这样了:“你多带几个人去,安全第一,将人平安带回来。”
“是,公子!”
看着那名家丁离去,流肃叹了口气,这个院子里的家丁丫鬟们已经全都换成了日刃内部的人员,都是一顶一的好手,现在只能希望流茵能够平安回来。
“流肃,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幅表情?”
还没等流肃回过神,夏宁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脸打趣的看着他,毕竟夏宁她也好久没有在流肃脸上看到除了“冷”以外的其他表情了。
流肃连忙道:“主子,您什么时候醒的?什么时候过来的?”
夏宁笑道:“你就在我屋子没多远的地方,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就传到我屋子里了好不好?”
流肃忙抱拳低头道:“扰了主子休息,还请主子责罚。”
流肃一边请罪,一边自责,怎么就挑到了主子住的屋子旁边的地方说事,也不知道主子刚刚听到了多少。
夏宁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不怪你,我早就醒了,只是在屋里没有出来罢了。
听到你的声音,就出来看看,不过你们说了什么我倒是没有听清楚,怎么,出事了?”
流肃点头:“下面人来报流茵受伤了,也不知如何受的伤,我刚刚令日刃的人前去接应了。”
夏宁皱着眉:“流茵受伤?别让下面的人去了,我亲自去!”
流肃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
一早闻人……沐浩沐老爷派身边的人过来请您前去赴宴,这会儿人还在前厅等着。”
夏宁眉头皱的更深了,想了片刻,还是道:“算了,你去接应一下流茵吧。
旁的人我总是不太放心,你们自小跟着我一块儿长大,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
你去,将流茵给我完好的接回来。
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出去了会留人在小院里告诉你们我去了哪里,等你们回来了寻我去便去。”
流肃脸上带着几分意动,几分犹豫,夏宁直接道:“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去,不要耽搁。我的身手自保没有问题。”
听夏宁这么说,流肃才下定决心:“主子,您等着,我一会儿就带流茵就回来。”
夏宁哭笑不得:“再快能有多快啊?你总不能用飞的?行了,去吧去吧。”
夏宁等流肃走了之后,就去了前厅,果然看到昨日跟在闻人浩身边的人在厅内坐着等着。
“这位是安德先生吧?我府里的下人们自作主张没有叫我,让你们在这等着这么长时间,真是对不住了!”
安德见流肃一直没回来,再等来的就是正主的时候,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着几分恭敬,道:“流公子,本就是我来的太早了,还吵了您休息,是我的不是,哪里是您的错?
不知道流公子休息的怎么样?”
夏宁笑道:“这几日一直都在赶路,没怎么睡好,今日也算终于睡了个好觉,觉得很是轻松!”
安德道:“那就好那就好啊!那……不知流公子现在可有时间?我家主子在望山楼上等着流公子呢。”
“自然!我这就随安德先生前去。”
……我是地点的分界线……
望山楼是南历最好的酒楼,只接待达官贵人,皇室或重臣,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而闻人浩此时在望山楼里接待夏宁,莫不是不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夏宁带着不解,跟流肃他们留了张纸条,只随意带了一名侍卫,就跟着安德前去了!
“沐叔,让您久等了!”
进了望江楼一个包间里,闻人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夏宁心中腹诽:不是皇上么,不该政事多得处理不过来么?不用上早朝的么?不是还有称霸天下的野心,不该整日里与自己的谋臣心腹商谈一个个阴谋么?
不得不说,夏宁虽是想了一个晚上,无论她对闻人浩一开始的印象有多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对他有诸多偏见。
至少她以为若不是闻人浩,那东远先皇也不是死,西冉一役的悲剧也不会发生……
饶是如此想着,夏宁脸上还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闻人浩。
闻人浩让身边的人将自己旁边的凳子拉开,示意夏宁过去坐。
夏宁反正是想不清楚闻人浩为何对她这么好,索性什么也不想,按着心来,也不矫情什么,直接坐了过去。
“看你这副模样应该是才睡醒吧?还没用过早饭吧,这望江楼上的早点还不错,多吃些。”
闻人浩夹起一个包子放在夏宁面前的盘子上,着实让夏宁受宠若惊,实在想不通闻人浩为何对自己如此厚待。
夏宁道了声谢,轻轻咬了一口,赞叹道:“早就听说这望江楼的东西可谓一绝,可惜从没有机会能上来过。今日也算是借了沐叔的光,能让我吃到了。”
闻人浩笑的有些慈爱:“你若是喜欢,以后尽管过来,没人会拦着你。”
夏宁:“……”
不止夏宁感到惊讶,闻人浩身后的侍卫太监们都特别诧异,他们闻人浩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好过,就连太子闻人哲都没有这个待遇,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仿佛怕声音太大了吓到身边的人一样。
夏宁将包子放下:“看来沐叔的身份非凡呐?”
闻人浩只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吧。不过我就是觉得与你有缘,不想按身份论处。
你就不能只把我当做一个叔叔,就当做长辈与晚辈之间相处?”
夏宁深深地看了闻人浩一眼,笑道:“若是沐叔这么想,我自然没有意见,多了个长辈疼爱自己我还是巴不得的呢?”
闻人浩看着夏宁的笑脸,越发觉得与自己记忆中的脸更加相像,抬手想去摸一摸夏宁的发顶:“昭儿……”
夏宁躲闪了一下,并没有让闻人浩碰到:“对不起,沐叔,我不太喜欢与别人有接触。不过,沐叔,我与您的故人很是相像?”
闻人浩看着落空的手,垂了下来,强忍着心里的落寂,道:“是啊,你与我妹妹很像呢……
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刚睡醒去吃早餐的样子也像,还有……反正很多地方都简直一模一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