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处，知情的周航和赵小俞默契地同时朝后退了一步。
眼见着男人黑眸里的温度迅速散尽，连带着周围的气温也将至了冰点。
只有温宥不怵地对上他的眼睛。
陆慎霆压住内心翻涌的躁意，抿唇道：“温总，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先把字签了吧。”
温宥愣怔，她说那句话的原意就是想要激怒陆慎霆，让他撤回决定。
都已经感觉到他情绪在失控的边缘，怎么就又冷静回去了？
温宥还想张口挑衅他。
陆慎霆突然勾唇淡笑，一副将她心思看穿的模样，轻描淡写道：“签了吧。宥宥，你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不签，他们就没有办法下班。”
众人：“……”
温宥扫了圈陆慎霆带来的人，勾了勾唇。
他的人，关她p事。
陆慎霆很狗地补了句：“工商所也关不了门。”
所有人：“……”
虽然做坏事的人不是你，但决定权在你手上的时候，你的某个选择触及了大家的利益，选择错了，你就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
心理战是被陆慎霆玩得透透的了。
温宥咬紧牙关。
……
秦北乾快近中午的时候才回到华山汇。
王姨看见男主人愣了愣，才明白主人一晚上没回来过。
送上拖鞋，接过他脱下的西服，正准备送去洗衣房，就听秦北乾问她：“温宥她……早上有说些什么吗？”
秦北乾知道此刻她不会在家，筹办新公司有很多事要忙。
忙到他一晚上没回来，也不会给他发一条消息。
虽然这样温婉大方的伴侣，是各大豪门充当门面最喜欢的一款，但秦北乾心里总有种难言的失落感。
王姨停下手上的活，回答他：“昨晚温小姐让我今天晚些时候来上班，所以我来的时候，温小姐已经出门了。”
“嗯？”
秦北乾正扯领带的手顿住，疑惑看着她。
王姨也愣住了，小心问道：“温小姐什么都没和先生说吗？”
“说什么？”秦北乾眉心微折，心头隐隐不安起来。
“保险柜的事。”王姨刚提及保险柜三个字，就看见先生的脸迅速冷了下去，不等他问，结巴地补充道，
“您、您的保险柜门没锁，我告诉了温小姐，她说她会转达您的。”
“你和她说的时候，门还开着？”
男人的声音突然提高，吓了王姨一跳。
她还从未见过情绪不稳的先生，从为他服务的这两年，先生说话总是懒懒散散，不急不躁的模样。
她喏喏回道：“是……”
下一刻，她眼前人影一晃，腿长手长的男人汲着拖鞋冲进了书房。
顾不得脚下的拖鞋掉了一只，秦北乾跛脚走到书桌旁。
蹲下身，食指点住红外线键，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秦北乾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跟进书房的王姨，看男主人默不作声地蹲着，半天没有动静，局促不安起来：“先生，是少了什么东西吗？”
半晌。
从桌底下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什么都没少。”秦北乾站起身，“你先出去吧。”
王姨拍拍胸脯，离开书房前偷偷瞄了眼面色晦暗的男主人。
秦北乾走到落地窗前，昨晚温宥站着的同一个位置。
两人身影像是重叠般，眯眸望向远处。
就因为什么都没少。
而且以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陆慎霆的佛珠连位置都没有动过。
这才让秦北乾感到非常的不安。
温宥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远比其他人心思更加的深沉。
她知道了多少？
为什么不来质问他？
还是已经从陆慎霆那了解了全部？
捏在掌心的手机，因为穿透落地窗的阳光微微发烫，饶是这样依旧无法温暖他冰凉的指尖。
似下定决心般，点下温宥的手机号码。
漫长冰冷的通话音在偌大书房内回荡，直到机械化的AI声响起。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秦北乾琥珀色的瞳仁缩了缩。
正在签署文件的温宥，听见自己手机熟悉的情侣铃声，签字笔尖微顿。
没有接，任由它响着，继续将全部注意力用在核对协议上。
围着温宥溜达的陆慎霆，听柜台上手机唱起——
“……我闻到你的香味，Darling你快来救救我……”
唇角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森冷弧度。
伸长脖子，越过坐着的温宥的肩头，努力朝手机屏幕看去。
周航见状嘴角抽了抽。
要么年底合同就不续签了，总裁发育得越来越猥琐了。
手机铃声停了一分钟不到，再次响起。
温宥定定看着，红唇抿成一条直线，在接起前，对身旁的赵小俞吩咐：“小小，你再和陆氏律师核对一下信息。”
说完，拿起手机，推开椅子，没想撞到在她身后神出鬼没的陆慎霆。
她正看着哪个男人都不顺眼的时候，陆慎霆直接撞她枪口上。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却透着教训意味：“陆总，自重。”
陆慎霆尴尬地摸摸鼻子。
周航想笑，嘴角还没向上翘起，又冷又锋利的眼刀射向他。
他随即内八字，抠地。
此时已经是工商所午间休息的时间，因为陆氏集团是民族大企业，办理业务，政府部门会开启绿色通道，专人随时提供服务。
现在办证大厅就剩陆慎霆温宥的人和办事人员。
温宥斜倚在大厅立柱边，单手环胸接起电话，没有先开口。
但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等不及了，一接通，焦急的声音传来。
“宝宝你怎么不接电话？”
温宥一贯清冷的语气：“刚刚在忙工作。”
没听出她有什么异样，秦北乾想着还是要当面说清楚：“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晚上我就回来。”温宥想都没想回他。
就在这时，周航的声音乱入。
“温、温总，陆总说还有点文件需要您确认一下。”
周航捂着屁股上一个大脚印，垮着脸冲着温宥贴手机的耳朵直喊。
意图太明显。
一个“陆”字，就轻易能挑起秦北乾的情绪，他对着听筒嘶吼：“宝宝，是陆慎霆在你身边吗？
他有没有胁迫你，对你怎么样？你快告诉我的你在哪？”
对秦北乾突如其来的紧张，温宥的反应却很冷淡，甚至没有即刻回他。只是扭头，对上周航的眼睛，半眯的杏眸里尽是冷冷的寒意。
周航也顾不上屁股了，双手摆得和两只小风扇一样，顺带暗戳戳地指向不厚道的自家总裁。
原本矜贵斯文的男人，此时正仰头检查工商所的电灯泡。
见他幼稚的行为，温宥的眼眶蓦然一红。
她为女儿的事已经很烦了。
他是这样，秦北乾也是这样。
为什么不能让她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像是感应到小女人的异常，陆慎霆收起下颌。
一颗小珍珠缀在女人漂亮的眼尾睫毛上。
他的心颤了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温宥哑然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和陆总在工商所处理公司注册名的事。”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秦北乾也是察觉到温宥语气里的不对劲。
声音低低，试探问道：“昨晚……”
温宥出声打断：“北乾，回去再说。”
没等她继续说什么，持手机的那个手腕被一道强势的力量扣住。
温宥反应不及，便被高大英挺的男人半强迫地拎着往前走。
“……陆慎霆，你要带我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