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莫初白想动手,却又按捺下来。屋内的那位真的睡着还好,若是醒着闹出了动静就不好收场了。
这三位都在身旁,却按照三个方位站着,就算她有飞雨索命镯,却也无法同时攻击三个方位,只要有一个人还有反应的机会,她都会处于极度的危险中。她若动手,势必要影子一般在院墙上跟着的奇三相助。偏偏这会儿她也摸不准奇三在哪了,先前进来的时候她还能看到他的身影,这功夫视线被挡严实,三个人形成一个夹角,将她夹在当中。
“呵,我是奉命前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听娘娘的口谕?”莫初白一幅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嚣张样,伸手就去推门内的男子。
男子嫌恶地往旁边躲闪,莫初白收不住劲道,险些摔到屋内去。她一把按住门扉,鼻翼微动深深地嗅了一下,闻到屋内有一股清奇熟悉的味道,这时候却也来不及想太多,她愤而抬头怒道,“好啊你们,吃娘娘的喝娘娘的就这么对她的人。这屋子跪着求我我也不进了,你们且等着吧,哼。”
莫初白一甩袖子就要走,这下连有点憨只能守门的汉子都伸手来拦她,“你别走啊。”又咕哝道,“你家娘娘见了我们主子都客气地紧,你一个奴才倒是张狂。”
“你这意思是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咯?”莫初白奸恶地说。
门内那人低咳一声,先前多嘴的汉子噤若寒蝉地退到一边,嘴上像是被人缝住,再不敢胡乱说一句话。倒是一同陪着进来的另一个又开始来打圆场,“公公别气,气坏了身子咱这里头也愧疚,你看,真的是主子已经睡下了,若不然,娘娘派了人来,他怎么也得见见。”
“若是有要紧事,公公不如先告诉我们挺哥。”
突然外面的宫道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短而急促,只一声,便没了声音。
“不碍事。”说话的人打着哈哈,见莫初白俊俏的面容隐隐有害怕之意,陪笑着说,“咱们主子最讨厌猫,所以在附近放了不少扑兽夹,都好几天没见着猫落网了,今儿这只许是远处跑来的。”
莫初白不自然地笑了笑,抚了抚胸口,“真吓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喜欢让人赶走便是。”
“公公不愧是娘娘身边的人,这善心仁德让我等自愧不如。”
莫初白呵呵一笑,人却已经走到院子当中,负手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有道是望月思故乡,你们如何看?”
“公公也不是平国人?”门内的人木桩似的站着,神情高傲,先前那人便一直说话想哄着莫初白回转。
“自然是平国人。”莫初白不耐地说,“问东问西作甚?既然见不到你们主子,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让别人来传娘娘的话吧。”
“这……”那人死死拽着莫初白的袖子不让走,一张薄薄的票子递到莫初白手中,他的声音里满是谄媚,“公公,行个方便,这两千两便是公公的了。”
“你们千拦万阻,莫非你家主子不在?”
那人陡然间变了脸色,竟有些仓惶,回过头去看门内那人,那人的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抖,依然沉默着,于是莫初白身边的人知道怎么办了,“公公可别乱说,我家主子晚上喝了点酒,确实睡熟了。”
“哦?”莫初白心中有了谱,知道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便道,“难怪都说来你们这的差事是最好的,今儿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行吧,我收下了。传娘娘口谕,三日内,你们必须离开平国。”
三个人一起舒了口气,“多谢娘娘关照,谢谢公公,辛苦你跑一趟。”
依旧是先前的两个人,一左一右送莫初白出去,路上,一直说话的那位问莫初白,“娘娘可有交代,怎么个离开法?”
莫初白心中冷笑,如果你们够乖,跟着我这就能离开了,可惜你们居然玩空城计。
“娘娘自由安排,你们安心等着吧。”见那人还想细问,便不耐烦地说,“娘娘的安排一向妥帖,你担心什么?”
“有公公这话我就放心了。”
莫初白走出院子,才惊觉后背一阵凉意,那是刚刚浸出的汗,此时被风一吹冷飕飕的。她飞快地走过长长的宫道,往栖凤宫的方向赶去。路上迎着了奇三扮的小太监,两人便相伴着往前走。
“怎么搞的,消息都没查清,那人根本不在院子里。”
“是,主人拖住他们的时候,我偷偷进屋查看过,的确是没有人。”奇三低声道,“主人别急,我已经转告谢东峰,他将人手分成两拨,一拨守株待兔,一拨找去了。”
“这偌大的皇宫里找个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莫初白突然眼睛一亮,“走,咱们快回去。”
“主人想到什么?”
“回去再说。”
在僻静的拐角处,奇三确定没有跟梢的,四下也没有旁人,再次带着莫初白飞檐走壁,这可比走路快多了,很快回到了净室。苏静璃已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到莫初白险些哭出来,却还知道帮着她换衣裳,将发髻重梳过,插上钗环,戴上首饰。
“你再不回来,娘娘就让要太医直接进来了。”
苏静璃哭丧着脸,“这下满宫上下都知道我贪吃,吃坏肚子在净室里出不去。”
“太医?”莫初白从腰间刚挂上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来,倒出几丸包着一层纸的药,选了一颗,满脸愧疚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喂进苏静璃的嘴里。
“放心,这个药只是让你的气息脉搏有些变动,不会伤害你。”这可是刚从白牙那拿的装病神药啊,吃上一丸就能有气无力气喘吁吁,“等会让太医给你瞧瞧。”
静璃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莫初白,“姐姐,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然后夺了莫初白的荷包,嘻嘻笑着说,“姐姐我装一回病,好些天不能放开吃东西,你可得补偿我。”
“行,行,都给你。”莫初白刮了刮苏静璃的鼻子,“外面的纸写着药名,可别乱吃,也别让旁人瞧见,毕竟是宫里,有嘴也说不清。”
“我知道。”
姐妹俩回到园子里时,已经在演第四出灯影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