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典型的下盘不稳

第十六章 典型的下盘不稳 下班后，叶倾城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寓收拾行李，成清恒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把箱子的拉链拉上。 “我十五分钟后到，行李箱放着，我上去帮你。” “好。” 叶倾城柔柔地应了一声，接下来十五分钟，她就站在穿衣镜前，琢磨着是把头发放下来好呢，还是扎成丸子头好。 最近微博上流行的那几款少女发型，她可是花了好几个晚上对着小视频很认真地学了，就怕扎不好看，造成反效果。 成清恒来的时候，叶倾城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到脚步声，她就立马站起来，笑嘻嘻地打招呼，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行李只有这两个箱子？”成清恒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丸子头，还有花了小心机别上的发卡，目光落在玄关处那两个箱子上，东西比想象中的要少。 叶倾城点头：“我刚搬来不久，东西也还没买，真的要住在你那里吗？可是我的房租要不回来了。” 成清恒弯着嘴角：“你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还问我这个问题？” 叶倾城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外面下雨，有些冷，把这件衣服披上。” 把臂弯挂着的外套递给叶倾城后，成清恒独自拉着两个行李箱往外走。抱着手里头还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叶倾城扬唇笑起来。 “成清恒，清恒，你等等我。” 公寓的电梯并不宽敞，两个行李箱一堵，叶倾城就只能挨在成清恒怀里，身上披着他的外套，鼻尖顶着他衣服柔软的布料，心头溢满热流。 在叶京涛把她困在房间几天几夜的时候，在她哭着拍打叶京涛卧室门的时候，在她身穿婚纱站在订婚宴高台上接受阮明淮戒指的时候…… 从未想过，还能有一天，像现在这样亲密地靠在成清恒怀里。 她以为这辈子，人山人海，已经没有资格去谈爱与孤独，没有他的人潮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背景。 电梯“叮”的一声，把叶倾城游移的思绪拉了回来，摁住电梯开门的键，直到成清恒走出去，她才小步跟在身后。 “晚饭去四风馆吃？还是想去过秦楼。” “你还没吃晚饭吗？”叶倾城反问了一句，事实上她最近在减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吃晚饭了。 成清恒点头，刚结束一个手术就赶过来，根本来不及吃饭。 “那……你做主，我都可以。” 等到了餐厅，成清恒才明白，叶倾城的都可以就是一份蔬菜水果沙拉。一份菜单上那么多她爱吃的食物，平日里肯定要犹豫很久，苦恼地问他该怎么选择，今天倒是干脆得很。 打开，合上，笑眯眯地说了蔬菜水果沙拉一份。 成清恒差点以为听错，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你已经吃过晚餐了？” 叶倾城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摇头。 她不敢撒谎，在成清恒面前，她一有什么小心思，分分钟就会被看破。再说了，以后都要住在一起，她一日三餐吃什么，什么时间吃，成清恒肯定是知道的。 “没有吃，为什么还只要了一盘水果沙拉？”小女生的心思，成清恒没能第一时间猜中，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想减肥？” 叶倾城正喝着水，差点被呛到，掩着唇咳嗽，涨红了脸。 长发遮住了她绯红的耳根，被说中后，叶倾城连抬起头来看成清恒都不敢。 “一日三餐有多重要，我觉得不用我跟你说你应该都懂。” 侍应生上菜后，成清恒展开面前折叠成花样的餐巾铺垫好，雪亮的刀叉摆放在小瓷架上，亮面映着他那双染了笑意的深眸。 “而且你不胖，为什么突然要减肥？” 都说了，四月不减肥，六月徒伤悲，眼看着如今都八月份了，叶倾城还在这条道路上迷茫无助地奔走着。 别人晚饭不吃一个星期下来就能减好几斤，又或者在健身房每天坚持一个小时的运动量，一个月下来也能发现体形明显变化。 然而叶倾城在拒绝了晚餐的诱惑后，一有时间就在家里练瑜伽，几个月下来，只瘦了四斤。 四斤是什么概念？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腰间有肉的地方照旧没出现马甲线，鹅蛋脸的小心愿依旧被双下巴现实打破。 那四斤肉，在时瑜鹰眼观察后断定出来，叶倾城那原本还能有C杯的胸，彻底变成了B…… 叶倾城抿了抿唇，望着成清恒面前那盘法式鹅肝，故作镇定：“我这不叫减肥，我这叫塑身。” “要那么瘦干什么？” 成清恒用温毛巾擦了擦手后，执起刀叉，很是优雅地切起鹅肝再送入嘴里。 那一脸享受的模样，看得叶倾城心痒得直跺脚。 “夏天都是显身材的季节，瘦下来才能穿衣服啊。” 面对叶倾城的解释，成清恒幽幽抬眼看她：“哦？你以前夏天不穿衣服？” “……” 话不是这样理解的！ 争辩无能，叶倾城到最后还是没能坚持住，在成清恒一口又一口的喂食下，到最后想起身都得扶着桌子。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鼓起的小肚子，心里想，这是又浪费了多少天的运动量。 吃完饭离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空气中的气息清新了不少。叶倾城挽着成清恒的手一步一步小跳地避开那些小水坑，走到停车场。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工作不是很忙的样子？” 前段时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成清恒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医院，可这两天，他有时间参加晚宴，还有时间带她来餐厅吃晚餐，眉眼间也没有先前经常看见的疲倦。 “工作上做了些调整，以后除非特殊期间，不然都很准时上下班。” 路上，叶倾城把车窗摇下来，微凉的风携着雨后花草树叶的清香扑面而来，闭上眼睛感受，说不出的舒服。 成清恒偶尔会侧过头来看她，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生命中有没有一个叶倾城，区别是真的很大。 到了斯水城，成清恒刚解开安全带，手机就响了，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不慌不忙地将钥匙递给叶倾城。 “你先进去，行李待会儿我帮你搬。” “我有钥匙啊……”叶倾城晃了晃自己的包。 成清恒点头：“那好，进去吧。” 等看着叶倾城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成清恒这才接通电话：“妈。” “你跟倾城在一起？” 黄施的嗓音听起来很平静，成清恒也并不意外她猜中，坦白地应了一声。 “清恒，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不容许退一步，但起码也要再等一阵子吧？怎么说她现在都是顶着阮明淮未婚妻的头衔，就不能等盛家把这个婚约解除了，你再把她带回到身边吗？” 成清恒的手搭在车盖上，指尖轻轻叩着，幽沉深邃的双眸时而浓郁，时而清晰，在月色下，藏匿着情绪的光。 “妈，您答应过我的。” 时间推回到一个多月前，黄施在知道叶倾城的身份之后，彻夜辗转难以入眠。 在她心里，有过太多遗憾跟未能舍去的情谊，很多曾经没能拥有的，都在她的脑海里刻下了印记。 其中就有跟叶京伟的那段感情，青涩的年华里，一点心动都在长久的岁月中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每每提及，百感交集。 在那个彼此都是最美好的青春里，黄施曾以为，她这辈子就会跟叶京伟在一起了。他们从小到大，青梅竹马无话不说，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命运在他们之间，留下了一个休止符。 那一夜，看见靳惠子从叶京伟的房间里出来，她就知道，这段美好，可能要结束了。 满心绝望的黄施听从了家里的安排，嫁给了成俊业，一年后，生下了成清恒。 而叶京伟，也远赴西北。 在那个年代，爱情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最初的心动逐渐被婚姻里的安稳平静所取代。 黄施是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大方得体，有着很好的修养。嫁给成俊业之后，也把这个家操持得很好，该上心的，从未有一丝一毫懈怠，不该惦记着的，她也不再过问。 时过境迁，当得知叶京伟的死讯，冷静如黄施，还是在手术台上出了点小差错，没有闹出人命，但还是给她的心理留下了一段阴影，足足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敢重新站到手术台上。 那一年，成清恒十岁，他在小区的院子里玩耍，遇见了叶京涛怀里抱着个小婴儿，步履匆匆。 那天，叶老爷子捏着他的小脸说，清恒啊，你芳姨生了个小妹妹，取名叫倾城，你觉得好不好听？ 清恒，倾城。 他一度误以为，那是同一个字。 命运投掷下来的棋子，在数年后居于棋局中最重要的位置。成家地位显赫，婚姻大事向来讲究门楣，成清恒的奶奶再怎么着急，对于叶倾城的身份也颇有微词。所以老太太出面，让黄施把成清恒叫来成家，势必要问清楚，这一次，他是不是认真的。 成家。 成清恒来的时候，家里刚吃完饭，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正在看书。 “奶奶。” “清恒来啦，小施，快出来吧。” 黄施洗完手走出来：“坐吧，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黄施在老太太身边坐下，示意阿姨离开后，这才开口：“清恒，叶家跟盛家要联姻的事，你听说了吗？” 成清恒看着她，轻描淡写道：“无中生有的事。” “怎么会是无中生有呢，我昨天遇见小茹，她可是亲口跟我说了。”老太太摘下老花镜，花白的眉毛因为生气的缘故往上扬。 一开始听说成清恒有了女朋友，可把老人家给乐坏了，逢人就说成家可能过阵子就要办喜事了。 结果一听说对方是叶家的二女儿，老太太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经黄施的提醒，这才记起来二十多年前，叶京涛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小女孩。只不过这些年都很低调，小姑娘也没有出入什么重要场合，也不怪她老人家一时记不起。 不是叶家大女儿叶汐念，而是那个二女儿叶倾城，老太太下意识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 黄施欲言又止，有些为难，到最后还是成俊业把叶倾城的身份说了出来，老太太当即就表示不太喜欢。 后来黄施说了对叶倾城的印象，还有几次偶遇的场景，多少让老太太有所改观，本想着松口让成清恒先把小姑娘带来家里看看，结果转身就听说跟盛家订了婚约。 这可把老太太给弄蒙了。 “清恒，上一次我们在明珠酒店遇见倾城的时候，就是叶盛两家见面商讨订婚事宜的。你是已经跟倾城分手了呢？还是她没有跟你说起这件事。” 黄施并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也不是一个苛刻的母亲，但在这件事情上，叶倾城的身份本身就有些为难，再加上还传出跟盛家订婚的事。 她就是想弄清楚，成清恒到底是知不知情的。 “我们的确吵架了。” 成清恒眼神漠然，清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叶家在项目上出现了些问题，资金周转困难，盛世主动提出合作，条件就是联姻。” “那你还说是无中生有的事，这不就是定下来了吗？” 老太太拍了一下膝盖上放置的书，音调都扬高了。 “奶奶，这是叶家的意思，不是倾城的意思。叶京涛现在是在强迫她，就算她答应了，那也不是她的本意。” 黄施摇头：“要真的是订婚，你难不成还打算去抢亲吗？清恒，你跟那孩子没有缘分。” “有没有缘分，您说得清楚？” 成清恒分明就坐在旁边，可那清冷的身影却无端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他的语气平稳冷淡：“二十年前她刚来费城，我就见到她，时隔多年后再遇见，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遇见的人失散在人海中的概率，虽远高过于相爱，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她在我的生活中淡去。”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从黄施心底里涌出来，在这一刻，她情愿相信是命运的安排，数十年前她不能跟叶京伟在一起，数十年后的现在，她的儿子爱上了叶京伟的女儿。 她忽然就想开了，如果孩子们彼此相爱，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只是现在…… “清恒，你是成家的继承人，从小做事沉稳有主见，即便是当年选择弃商从医，奶奶也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今天奶奶想要跟你说，只要那个女孩子跟盛家有婚约，你都不能够固执己见，我们成家，当不起破坏人家婚姻的骂名。” 老太太的立场如此坚定，然而成清恒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双眸深邃，语气浅淡：“那么，我会让盛家主动提出解除这桩婚事，到那时候，我希望奶奶您能够接纳她。倾城，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那天，成清恒很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也是在那天，黄施答应他，只要事情能够顺利解决，她就同意叶倾城进成家门。 不过就是想不到，他默默做了这么多，把叶倾城路上的绊脚石都清空了，她却转身，穿着婚纱站在了舞台上，接受了阮明淮的婚戒，彻底打破了他的节奏。 深夜的风将成清恒的思绪从过去拉了回来，眉宇间散不去的情绪令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了等待叶倾城长大的时光里。 所以这一切，他说什么也不愿意站在原地等。 “妈，不出一个星期，这场联姻就会不作数。” 黄施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格，做母亲的能不清楚吗？只得吩咐他，在婚约还没有解除之前，跟叶倾城不要太高调，以免落人口舌。 结束通话后，成清恒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屋，而是在庭院里抽了根烟，又待了许久，等到晚风把身上的烟味都吹散了，才转身进去。 叶倾城趴在窗台上看了有一会儿，手肘都撑红了，一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连忙蹦跶过去。 “我还在想，再过五分钟你要是还不进来，我就猫着腰偷偷去取行李。” 成清恒揉揉眉心，把行李箱推到她面前：“为什么要偷偷？” “怕打扰你打电话。”叶倾城吐了吐舌头，接过行李箱转身就跑，结果在楼梯口顿住脚步，呆滞地看着那长楼梯。她正准备咬牙把箱子拎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成清恒低沉的嗓音—— “我来，你去帮我倒杯水，端上来给我。” “哦，好。” 实际上，她也有些害怕箱子拎到中途，连人一起滚下来…… 成清恒把行李提上楼，叶倾城折回厨房去拿杯子，倒了杯水后偷喝了一小口，发觉有些烫，又跑去冰箱里取矿泉水来兑，试得温度刚刚好，这才端上楼去找成清恒。 路过客房却发现灯没开，下意识看了眼走廊尽头的主卧，大门打开，光线透亮，叶倾城内心嘀咕着“不会吧”这三个字，双脚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当看到自己那两个行李箱就摆放在房间角落，而成清恒正站在衣柜前换衣服时，叶倾城整个人都蒙了，手保持着端水的动作，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可以先把衣服整理出来放到衣柜里，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可以等明早再整理。”成清恒听脚步声就知道叶倾城来了，看都没看她，吩咐道。 “那个……你……我……住这儿？” 叶倾城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她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那如鼓点般的心跳，一下一下强有力地撞击着胸腔。 搬过来跟成清恒一起住，在她的理解里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不是同住一个房间啊…… 目光落在那张深色调的大床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个劲往上涌，下意识就要吞口水。 成清恒换好衣服走过来，接过叶倾城手里的杯子，仰头咕咚咕咚喝水，喉结上下滚动，直到杯子见底。 “客房没打扫，住不了人。” 这么拙劣的借口，叶倾城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了，乌溜溜的眼珠子来回滚动，手指交握在一起：“我上次住客房觉得很干净啊，难道后来有人住进来过？有点灰尘没关系的，我明天再收拾也行。” “衣柜给你腾出来半边，去收拾。” 刻意无视叶倾城的话，成清恒拿着杯子直接离开了卧室，留下她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给自己做了几分钟的思想工作后，叶倾城才鼓起勇气去收拾衣服，望着衣柜里那西装衬衫占据着的半壁江山，心头涌起一股莫名微妙的感觉。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每件衣服，指尖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才离开。 叶倾城的衣服五花八门，颜色以浅色调为主，但黑色系也不少，往衣柜里一挂，瞬间打破了原有的沉闷严肃的格局。 她的衣服跟成清恒的衣服碰撞在一起，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小夫妻。 这三个字毫无预兆地闯入叶倾城的脑海中，把她惊得脸色一白，在这一瞬间，她想起了跟阮明淮的婚约，还有叶家的项目。 成清恒回房的时候，就看到叶倾城倚在衣柜前发呆，脚边是摊开来的行李箱，空空的，显然衣服已经整理好都放进了柜子里。 他走上前来，先是扫了眼衣柜，而后看向叶倾城：“你在想什么？” 叶倾城猛地转过头，目光猝不及防地跟深眸撞上，愣了愣：“我、那个、没什么。” 躲闪着避开那双鹰隼般的双眸，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行李箱，一个不小心踩到，叶倾城整个人往成清恒怀里栽。 数不清是第几次栽在了成清恒那硬邦邦的胸膛上，清冽的男性气息窜入，叶倾城慌乱地想要站直来。 “你真是典型的下盘不稳。” 成清恒扶着叶倾城，嗓音淡淡。 抬起头来，深眸挺鼻，每一条棱线仿佛都带着嘲笑，叶倾城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你才下盘不稳。” “衣服如果收拾完了，就去洗澡，今晚早点睡，我去书房看会资料。” “那个，我忘了带沐浴露跟洗发水。” 这句话一说完，叶倾城又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脑袋，暗骂一句。 深棕色的眼睛就这样看过来，眸色深深：“你介意跟我用同一个味道的沐浴露？” “咳咳咳……” 叶倾城止不住地咳嗽，让成清恒轻抿的唇瓣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微凉的指尖落在叶倾城的额头，拨开她那有些凌乱的刘海。 “如果我没有记错，上一次有人进了浴室还在尖叫着说要跟我买同款沐浴露跟洗发水。” “……” 是我…… 指尖抽离时，额头上似乎还留有一圈余温，叶倾城忍不住抬手覆上，摸了摸：“那你晚上不要熬夜。” “嗯。” 等到成清恒离开，叶倾城原本僵直的肩膀才松垮下来，靠着衣柜，看着穿衣镜里那个满脸通红的人。 天啊…… 难怪刚才成清恒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敢情已经变成烤红薯了。 占领成清恒主卧的感觉远远不够占领浴室的感觉好，叶倾城来回巡视了一圈，把平台上摆放着的所有洗浴用品都拿起来看一遍。有些是法文，叶倾城根本看不懂，但是光闻味道，就不得不感叹成清恒是个懂得享受的资本家。 心情一好，洗澡就想要唱歌，叶倾城一边抹着泡泡，一边不着调地哼起小曲，而且越来越大声——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幺幺幺幺 带上浴帽唱唱跳跳 幺幺幺幺 美人鱼想逃跑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有空再来握握手 上冲冲下洗洗 左搓搓右揉揉 我家的浴缸好好坐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噜啦咧 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 噜啦噜啦噜啦咧 我爱洗澡乌龟跌到 幺幺幺幺 小心跳蚤好多泡泡 幺幺幺幺 潜水艇在祷告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 …… 成清恒记起来有一份资料落在了卧室，一推开门，就听见那比水声还要大的歌声，沉下心来仔细辨别歌词，等反应过来叶倾城唱的都是些什么的时候，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资料就放在书桌前，拿起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走到浴室门口，背靠着墙壁，低头翻看资料的同时，欣赏着叶倾城那越来越高的调子。 他下意识就想起上一次在KTV遇见她跟叶汐念的场景，印象里，叶汐念的歌声好像也是让人记忆深刻…… 姐妹一样，唱歌爱跑调。 直到水声减弱，原本还成歌词的曲子变成哼哼唧唧，成清恒猜，叶倾城可能洗完澡了，合上手头的资料，迈步离开房间，关门的动作很安静，就像从未回来过一样。 洗完澡后，叶倾城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微信群里时瑜正在跟陈景川斗图，她的出现，生生把这场战役扩大成三个人的。 “你怎么这么闲，晚上没有约会吗？” 得知叶倾城跟成清恒和好后，时瑜就开始放松地调侃她，然而陈景川却并不知情，还以为约会是跟阮明淮，很是吃惊地说了一句—— “阮明淮战斗力那么强，应付那个娇蛮小姐之后还有力气搭理你？” 一句话，如一枚石子投进了一片原本很平静的湖泊，溅开来的水花把叶倾城吓得一头蒙。时瑜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才编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问陈景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应付，什么娇蛮小姐。 事实上，陈景川也是跟明靖尧、靳北寒他们一块喝酒才听说的，阮明淮这段时间在上海出差，走得非常着急的缘故就是前女友出事了。 对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受过委屈。在美国留学的时候，主动追求阮明淮，后来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听说阮明淮毕业后选择回国发展，就跟大小姐提了分手。 可是大小姐没同意，闹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听说是怀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非说是阮明淮的。 这么大盆的狗血淋过来，时瑜觉得文字简直都无法表达她的情绪，直接一个电话过去，让陈景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说清楚。 剩下叶倾城一个人，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聊天记录发呆。 怪不得这些天阮明淮那么安分，既没有约她吃饭，也没有电话短信，她差点都忘了有这个人的存在。 现在还跑出来一个怀孕了的前女友，叶倾城想着，她应该不用上演一场正室斗小三的戏码吧？ 作为靠谱闺蜜，时瑜在陈景川交代完前因后果后连拜拜都懒得说，直接挂断然后打给叶倾城。长达十分钟左右的故事，时瑜用一句话简单明了地概括给叶倾城听—— 阮明淮跟前女友藕断丝连，之后又跟叶倾城订婚，无奈前女友怀孕找上门来直接让负责，那可是一条小生命，跟叶家解除婚约，恐怕就是早晚的事了。 叶倾城努了努嘴：“他不会翻脸不认账吧？” “那可不能，陈等等说了，女方家也是名门，出了这种事情当然第一时间就是商量着领证跟举办婚礼的时间。按我说，阮家现在肯定也是头疼，在不确定孩子是不是阮明淮的情况下，都还找不到借口如何跟你们叶家解释呢。” 时瑜连连摇头，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中间会杀出个大小姐。像是想起什么，时瑜继续说：“成清恒会不会事先就知道这件事了？所以主动联系你，知道你跟阮明淮的婚约早晚会解除。” 要真的是那样的话，成清恒也太腹黑了吧！ 叶倾城摸着脸，直抽气：“不会吧……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你想，陈等等的消息是在明靖尧他们那里知道的，而你家成清恒是他们圈子里的老大，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吗？有时间你一定要去探探他的口风，指不定在这个关口突然蹦出来的大小姐，还是他安排的呢。” 对于时瑜的脑洞，叶倾城觉得仅用“佩服”这两个字来形容太委屈了，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么成清恒的城府…… 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我好困，先去睡了。最近好忙，还有，过段时间我去米兰，工作室就拜托你了。” “好，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手信。” “知道啦，忘记谁也不会忘记你的份。” 结束通话，叶倾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屏着呼吸侧着耳朵听，门外走廊很是安静，根本就没有脚步声。 白天还说成清恒这段时间工作不是很忙，敢情晚上都在熬夜。叶倾城卷着被子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一点儿睡意都没有。把被子往上扯，搭在鼻尖，熟悉的木调香瞬间让她整个人安定下来。 这是专属于成清恒的气息，令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乐呵呵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