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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言情 >>永和二年 >>第58章 中毒
“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她又转头吩咐,“海棠,你快点去请大夫。” “青芷姐姐已经派人去请了,现在人在太妃院子里。”浅荷赶着跟上去一边回话说。 沈嘉柔等不及软轿,抬腿就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看起来形势和自己判断的差不多,有人要掐断恒王府这条根,没了江东离,弄死江东默,这一脉就断了,剩下林太妃和自己这两个外姓寡妇,再闹也没用了。她心里乱糟糟的,急急地往前赶,可是江东离临走说的那句话又浮在耳边,走到哪里,你都是江沈氏。 切,她摇摇头。江沈氏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替江家男人继承王位?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又是哭声又是说话声,乱成一团,林太妃的声音最响,和平日里柔声细语的完全两样。 “阿默,你怎么样?你醒醒呀,不要吓唬我。太医呢?太医呢?他这是怎么了?”待有人通传后,沈嘉柔进去,看着林太妃满脸是泪,拉着刘太医慌得什么似的。刘太医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看到沈嘉柔进来,想要回避,却被扯住衣袖,动弹不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沈嘉柔走上去扶着林太妃坐下,刘太医趁机退后几步,她柔声说:“母亲,咱们先让太医给阿默请脉,您先坐下喘口气,仔细身子。” 刘太医趁机跪下施礼,低着头,沈嘉柔叫他起来,“事急从权,不用多礼,也不必回避了,太医先给阿默看看吧。” 刘太医点头称是,起身给江东默把脉。仔细品了脉,又扒开眼皮,撬开牙关看了看舌头,江东默面如金纸,呼吸微弱,牙关咬得死死的,刘太医颇费了点功夫才撬开。又拿剪刀剪开长裤看他腿上的伤口,似乎是刀剑刺伤,伤口并不深,可是周围的肌肤开始发黑,看着有点诡异。 诊治完了,他低头回禀:“回太妃、王妃,二王子这是中毒了,我看他腿上有刀伤,估计是兵刃上有毒。可是看不出是什么毒,不好下药。” “中毒?”婆媳两个同时叫出声。 “是的,老朽刚才拿银针试过,确实是中毒了。”刘太医肯定地点头。 林太妃哆嗦了一下,转脸看着一旁站着的沈嘉柔,“媳妇儿,你说这怎么办?” 沈嘉柔苦笑,咬牙心里骂,江东离,你这丢给我的是什么烂摊子哦。可是眼前这孤儿寡母的,自己也不能不管。 “太医可认得这是什么毒?怎么解?”她硬着头皮问。 刘太医摊摊手,面露难色:“这毒老朽之前从未见过,一时之间竟没有解毒的法子。” 林太妃身子一软,沈嘉柔早有准备,一把扶住她,一干丫头婆子见状也冲过来帮忙。 “那太医可知道城中谁擅长医治这种症候?”沈嘉柔还不死心。 刘太医为难的说:“老朽并不知道,若是不及时治疗只怕毒液扩散至全身,怕是——”他看了看一边要昏过去的林太妃,不敢再说下去了。 “怕是如何?” “只怕是要——要截掉这条左腿。”沈嘉柔一阵眩晕,阿默还这么小,岂不是终生残疾? “刘太医,如果让你拖一拖,你有没有办法拖几个时辰?我尽快找可以解毒的人。”沈嘉柔咬牙。 “如果老朽用金针阻断血脉流速可以试试,不过,也只能拖几个时辰而已。若是血脉不流通,这条腿也要坏死的。” 沈嘉柔点头,转头让青芷去请吴将军和蒋师爷。才说话,有人进来回吴将军求见。沈嘉柔安慰了林太妃几句,略整整衣服就往前头去了。她扶着青芷的手上软轿,临上轿前她问:“阿诚伤势怎么样?”青芷回:“背上和手臂上都有伤,大夫看过了,伤的很重,他是憋着最后一口气抱了阿默回来。”沈嘉柔点点头,坐进轿里,闭了眼睛想事情。到了前头下了轿,居然下雨了,天色也暗了下来,抬眼看看阴沉沉的天色,又看看廊檐下刚刚点起来的昏黄的灯,她一瞬间有点失神,感觉自己是在梦里。 吴蒋两位和她见了礼,她回了个礼,沉声说起江东默中毒的事,吴将军说,“我们正是听说这事才来的,蒋军师的师兄可巧在城里,也是一位名医,末将斗胆请他来看看,王妃可愿意?” 沈嘉柔点头,“自然求之不得。” 蒋军师转头派人去自己家请人,又说起行刺的那群人的事,吴硕沉声说:“都死了。”沈嘉柔惊讶的挑眉,“二王子总共才带了十来个人出门,刺客有二三十人,除了拼死抢回阿默的阿诚,雨墨、红珊战死,其余的人小厮和几个丫头都死了。”吴硕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她一时失神:“居然战死了?” 吴硕说:“看不出他们两个柔弱女子居然有那么干脆的手段,每一招都是杀招,饶是这样,只靠她们两个和阿诚,其余的人虽然也会武,但是只是一般的功夫。阿诚放了信号,我们的人才赶到,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各个死战,我们也损伤了几十个人才,最后几个活口居然自尽,想来早就有准备,临死还投了一把毒粉末,不提防吸入的几个军士,也倒地不行了。” 蒋军师接话,“我刚才请我师兄去看现场,他觉得那些人的毒很像云贵那边的人用的,而且很少见,等闲人弄不到那么诡异的毒药。” 沈嘉柔看着蒋军师的小眼睛,“军师的意思是——” “是,老朽觉得翼王府可能有参与。今天默王子出府是偶然还是有人设了圈套,也值得推敲。” 沈嘉柔想起后院的赵嫲嫲,谁知道远在千里外的皇帝和皇后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呢?难道是赵嫲嫲捣鬼?自己要拿她们怎么办?杀了她们?那沈府的上上下下怎么办?久留不便,她唤来管家梁福陪着,等蒋军师的师兄来了,就请进去,自己先回后院了。 赵嫲嫲在院子门口站着,见了她行礼,慢吞吞的说,“瞧着王爷最近不在府中,王妃辛劳,奴婢炖了燕窝给王妃。一边说一边举了举手里的炖盏。” 看她一边说话,一边望着自己神色的样子,沈嘉柔知道这是在试探,想想捏在王皇后手里的沈府,她堆了笑,轻声说:“嫲嫲有心了,青芷快接过来。” 赵嫲嫲见她神色平静,也不多纠缠,乖乖的回去了。 回来独坐,沈嘉柔想起林太妃前头还说要给墨雨改名字,因为犯了江东默的忌讳,“若是不在他那个院子里倒还罢了,放在他院子里可是一定要改的。” 沈嘉柔当时笑着应了,想着过几天就撤回来,哪里需要这么麻烦?雨墨肤色微黑,却是异常艳丽,真是好一个黑里俏,红珊肌肤温柔,体态微丰,说话轻声慢语。放这样两个丫头在江东默那里,外人看着以为是嫂子给小叔子安排通房丫头,只怕连林太妃心里都犯嘀咕,只有她在心里暗笑,江东离哪里找来这么多环肥燕瘦的美人儿,不知道有多少人中过美人计?如今,那么娇滴滴的两个小姑娘突然就惨死了,她突然觉得很歉疚,若不是自己安排她们照顾阿默,就不会出事,她们还好好的吹笛跳舞,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这时候有人报蒋军师的师兄到了二门了,梁福陪着呢,沈嘉柔叫人请太妃的示下看是把人请进去还是抬阿默出来?林太妃说阿默不适合挪动,也不必拘礼了,请神医内宅看病人吧。沈嘉柔听说,命人叫梁福陪着他们进去,自己另外坐了轿子进去。 和表情严肃的蒋军师截然不同,夏至望五十出头的样子,白白胖胖的倒像是个行商的财主,不说话也带着三分笑,看着到比站在一边的蒋军师年轻些。 分宾主见了礼,不待寒暄,夏先生就说先看病吧。几个时辰的功夫,江东默的脸色从金纸色变成了乌黑,在灯光里看着异常诡异,她忍不住扭头不敢看,林太妃若不是被李嫲嫲和丫头银柳扶着几乎要昏过去,夏至望从药箱里拿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在蜡烛心上烧了烧,说了声得罪了,拿起江东默的左手,在食指上轻轻地刺了一下,流出的血居然是黑绿色的,他皱皱眉,把银针递给带来的小徒弟收拾好,又诊了脉。他拿出几颗药丸,说了用法。 沈嘉柔看看林太妃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让人伺候江东默吃药,又轻声问:“夏先生,阿阿默情况怎么样?” “回王妃,服了药,熬过今晚就无碍了。”夏先生和气的说。 沈嘉柔咬咬嘴唇,心说,要是今晚有个闪失,就是要出大事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夏先生辛苦了,可是阿默今晚情况危急,我想请先生住在府上,不知道您可方便?” 林太妃赶着说,“我院子里房子多,就在我院子里住吧。若是有什么也方便进出。” 夏至望犹豫的看看身边的蒋继先,沈嘉柔当然知道他的顾虑,江东离不在,家里唯一的男人江东默病着,这一堆后院的女人,总归是不方便的。 沈嘉柔说:“蒋军师是王爷信得过的得力干将,现在情形,要劳烦蒋军师陪着夏先生住下,免得我们招呼不周怠慢了夏先生,管家就在您二位跟前伺候,若是今晚有吩咐,也好随时招呼。母亲看这样安排可好?” 林太妃看看她,点点头。虽然这种做法是很不成体统,可是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转头叫周嫲嫲带着丫头去收拾房间准备被褥。沈嘉柔又小声安排周师傅带着六个姑娘守着林太妃和阿默,林太妃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也不多问。 管家梁福陪着蒋夏二人准备先下去,沈嘉柔想起阿诚,又请夏先生去看了一回,她伺候着林太妃用了饭,看着林太妃靠着床休息,她本来还准备住在那里伺候,林太妃坚决不要,她才回自己院子,才坐下,陪着去的柳嫲嫲回来说,阿诚的情形很糟糕,几乎都没气了。沈嘉柔觉得眼内酸涩,可是也无计可施,只能嘱咐让夏先生帮着好生医治。说话间,青芷端着又热了一回的饭菜进来,沈嘉柔摆摆手让她拿走。柳嫲嫲不肯:“好小姐,你无论如何要吃一点。人是铁饭是钢,再是铁打的人也要吃饭。” 沈嘉柔叹气,“柳嫲嫲,你说我是不是做了坏事,若不是我让阿诚、雨墨和红珊照顾阿默,他们也不会伤的伤,死的死。”说到死字,她声音哽咽,眼泪掉了下来。 柳嫲嫲握着她的手,晃了晃,就好像小时候哄她,柔声说:,“傻孩子,就算你不安排,阿诚是他哥哥的死士,难道会让小主子出事?说句丧气的话,若是你出事,难道我们会袖手不管,你忘记当年你掉在荷塘里的时候,青芷丫头跳下去救你了?这都是命。” 沈嘉柔低着头不说话。 “小姐,你看现在默少爷人事不醒,太妃也很煎熬。你可要撑住啊。”多少吃一点。柳嫲嫲一边说,一边看着青芷把饭菜摆好。 沈嘉柔答应着吃饭,让她也下去休息,柳嫲嫲告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俯在她耳边小声说,“小姐,若是你想好了,咱们干脆回京城吧?如今侯爷复了候位,又发还了府邸,日子也不比这王府差,咱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也省得在这里担惊受怕。你嫁了王爷这些日子,如今他没了,你替他里外照应,也算对得起他了。” 沈嘉柔看了看她,柳嫲嫲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心,她轻轻摇了摇头,“太妃待我挺好的,假如我怀了身孕,可以有儿子送到京城做人质,王爷就不必涉险去京城见皇上求情,阿默也不会受伤,其实,这一切倒有大半是因我而起,从头到尾,太妃连句重话都没说过,这样的婆婆,我怎么能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呢?”柳嫲嫲叹了口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