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秦总的往事囫囵写出来,心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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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宋辞无言以对。
曾锦浩突然笑了笑,说:“其实也不能说是‘曾经’,我现在依旧很喜欢你。”
宋辞保持沉默,静待下文。
曾锦浩看着宋辞,说:“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并不打算追求你,就像《锦时》的mv,仅止于喜欢。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我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久,你是第一个。而且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我追你,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不如就保持现状,反而要美好得多。”
宋辞说:“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曾锦浩说:“其实我之所以会接《盛势》,就是因为知道乔姐要让你演男一号。虽然现实中不能和你谈恋爱,在戏里和你爱一场也不错。你不觉得萧文钦和苏为春之间的关系不似爱情却胜似爱情吗?苏为春为了萧文钦,不惜背叛自己的亲生父亲,堵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一次次死里求生,却从来没有背弃过萧文钦,这样坚定不移的深情难道不比爱情来得更动人吗?”
的确。
“我和你看法相同。”宋辞说:“萧文钦和苏为春之间的情谊的确是《盛势》的一大亮点。”
曾锦浩笑着说:“所以,我有信心能演好苏为春这个角『色』,就怕我到时候入戏太深。”
作为搭档,宋辞觉得自己有必要鼓励一下曾锦浩,于是说:“我相信你。”
曾锦浩笑了笑,说:“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宋辞问:“什么事?”
曾锦浩语气凝重:“离秦颂远一点。”
宋辞并不是第一次得到这样的忠告,他明知故问:“为什么?”
曾锦浩说:“因为他太危险,和他在一起绝不会有好下场,袁兆磊就是前车之鉴。”
宋辞微微一笑,说:“多谢你的忠告,我会的。”
曾锦浩伸出右手,“握个手吧,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宋辞伸手和他相握,谁知曾锦浩骤然发力把他扯进怀里,左手顺势缠上他的腰,在他耳边小声说:“一分钟,不,三十秒,就让我抱你三十秒。”
宋辞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作声,也没有挣扎,静静任他抱着。
三十秒转眼过去。
曾锦浩说:“宋辞,你要好好的。”
话音刚落,他在宋辞脖颈上印下一个薄如蝉翼的轻吻,然后放开他大踏步走了。
宋辞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去找郑直。
上了车,宋辞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被曾锦浩吻过的地方。
郑直一边开车一边问:“曾锦浩和你说什么了?”
“就是希望合作愉快之类的。”宋辞说:“郑哥,送我回学校吧。”
路上,宋辞翻看《盛势》的剧本。
台词虽然诘屈聱牙,但和语文课本上诸如《离『骚』》、《滕王阁序》、《过秦论》之类的古文相比也并不算特别难背,只不过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汽车停在弘德高中门口。
宋辞把厚重的剧本装进书包里,说:“郑哥,你能不能想办法再帮我接一部电影?”
郑直思索片刻,说:“乔亚敏对《盛势》的期待那么高,估计拍摄周期要比预计得长很多,起码也得半年吧。等《盛势》拍完,《瓶中闪电》和《骸骨与砂糖》也已经上映,而且这两部电影在上映之前会分别参加金像奖和圣丹斯国际电影节的评选,而且我还听说《瓶中闪电》上映之后会代表内地角逐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到时候你的知名度必定会随着电影水涨船高,各种片约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任你挑选,更主要的是你的身价将会是现在的几倍甚至几十倍,所以我的建议是你现在专心把《盛势》拍好,等过了八月之后再接新戏,到时候就不是戏挑你而是你挑戏了。”
宋辞觉得郑直说得很有道理。
他只是太想完成和秦颂的那个约定了,所以有点儿急躁。
“最晚十月份之前,我必须接一部片酬不低于一百五十万的电影。”宋辞说:“这对我很重要,郑哥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郑直疑『惑』,“为什么一定要是十月份之前?”
宋辞说:“因为在十月份之前,我必须为灿星赚够一千万,这是秦总给我定的目标。”
“放心,你绝对会超额完成目标。”郑直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美人堂口红广告拍摄的具体时间定下来了,情人节那天上午十点开始,棚内拍摄,没有外景,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宋辞心里十分高兴,面上却不『露』半分,调侃郑直说:“这样你就可以和女朋友过情人节了。”
郑直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是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情人节,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宋辞心思一动,状似随意地问:“你打算怎么庆祝?”
郑直脸上的笑意加深,说:“也没什么特别的,送花,送礼物,一起吃饭,全世界的情侣不都是这么过的嘛。”
宋辞问:“你期待从女朋友那儿收到什么礼物?”
郑直想了想,忽然脸红了,连耳朵尖都跟着红起来,嗫喏半晌,才小声说:“我希望她把自己送给我当礼物,我们还没那个过。”
宋辞也毫无预兆地脸红了。
他和李焲昨天晚上应该算是做过了吧?
郑直突然反应过来,看着宋辞问:“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也谈恋爱了?”
“我哪有时间谈恋爱。”宋辞拿起书包,开门下车,“郑哥再见。”
“再见。”郑直摇了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距离第三节课下课没几分钟了,宋辞在后门站了一会儿,等下课之后才走进教室,惊喜地发现钱志耕回来上课了。
“嗨。”钱志耕笑着同他打招呼,依旧阳光开朗,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宋辞问:“你身体好了吗?”
钱志耕拍拍胸脯,笑着说:“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宋辞说:“那就好。”
钱志耕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跟董百川聊过那件事吗?”
“嗯。”宋辞点头,“他没有否认。”
钱志耕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宋辞说:“他应该不会再犯那么愚蠢的错误了。”
钱志耕叹了口气,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辞微笑点头,“很有道理。”
第四节课下课后,宋辞问钱志耕:“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钱志耕有点儿受宠若惊,和宋辞同桌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吃饭,他连连点头,笑着说:“要要要!”
两个人一起去食堂,下楼的时候碰到任思凯,三个人一起走,到食堂排队打好饭,温婉早已占好桌子等着他们了。
落座之后,宋辞向温婉介绍:“温婉,这是我同桌,钱志耕。”
温婉便自发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温婉,宋辞的前同桌。”
钱志耕笑着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温婉开玩笑说:“这是现任和前任的历史『性』会晤。”
宋辞也跟着笑了笑,只有任思凯没什么反应。
三个人重又变成四个人。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宋辞问任思凯:“你这两天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没事。”任思凯顿了顿,说:“宋辞,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宋辞说:“当然。”
任思凯说:“那十分钟后篮球场见。”
宋辞点头,说:“好。”
*
宋辞回教室放了饭盒,直接去篮球场。
任思凯已经到了,站在三分线外投篮,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悠长的弧线,精准地砸进篮筐里,落到地上,弹跳着滚到宋辞脚边。
宋辞弯腰捡起来,运球走到任思凯身边,照着他曾教他的技巧投篮,篮球飞出去,“哐”的一声砸到篮板上,被弹飞出去。
任思凯跑过去把球捡回来,拉着宋辞走到球场边,坐在石阶上。
正午的阳光亮得有些晃眼,宋辞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任思凯,问:“你要和我说什么?”
任思凯低头凝视着地上的一小团影子,很久都没作声。
宋辞有些不安,“思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任思凯终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问:“宋辞,当初和我分手,是你自愿的吗?”
宋辞一愣,不答反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任思凯说:“回答我,你是不是自愿和我分手的?”
宋辞沉默片刻,说:“是。”
任思凯澄澈的眸子里浮起一抹痛苦的神『色』,“没有人『逼』你?”
宋辞说:“谁会『逼』我?”
“比如……”任思凯顿了顿,说:“我舅舅。”
任思凯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他不会突然问这些。
宋辞斟酌片刻,说:“他没有『逼』我。”
任思凯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纠结矛盾到了极点。
沉默许久,他再次问:“那你知不知道……我舅舅他……喜欢你?”
宋辞低声说:“知道。”
任思凯自虐般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辞说:“年前。”
任思凯看着他的脸,问:“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会。”宋辞短促而坚定地说。
任思凯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心依旧是沉的。
“我舅舅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凡是他看上的东西和人,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弄到手。他不关心别人愿不愿意,他只管自己开心快活。所以,迟早有一天,他会强迫你和他在一起。”任思凯突然转身握住他的肩膀,说:“宋辞,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宋辞听清了,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你说什么?”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任思凯重复一遍,说:“不是真正的交往,而是假装在一起。我舅舅最疼我,只要他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就什么都不会对你做的。”
宋辞承认,他心动了。
但他绝不能这么做。
他已经利用过任思凯一次,并狠狠地伤害了他,如果再利用任思凯,他就真的是个人渣了。
宋辞说:“不,我不能利用你。”
“没关系,是我自愿的,你可以利用我。”任思凯强自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即使是假的,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宋辞的心脏骤然一痛,“思凯……”
任思凯紧接着说:“我真的没关系,我也不会纠缠你,也不会做出任何让你困扰的事,我只是想帮你,真的。”
宋辞看着他,说:“思凯,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我真的不能那么做,那样对你太残忍了。而且,我相信秦总绝对不会强迫我的。”
最后一句自然是违心的话,只是为了让任思凯安心。
“不,宋辞,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陷在了多么可怕的境地。”任思凯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蓦地浮起一片决绝,说:“你要面对的,不止是我舅舅,还有……我外公。”
宋辞心中一凛,故作懵懂,问:“这和你外公有什么关系?”
任思凯没有正面回答,缓缓开口:“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我妈、我舅舅和外公之间的关系十分恶劣,我也从没有见过外公,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外公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等我再长大一点,才知道我妈之所以和外公断绝母女关系,是因为我爸的关系。那是一个很俗套的公主与贫民的爱情故事,公主深爱贫民,却遭到国王的强烈反对,国王把公主囚禁,甚至派人去取贫民的『性』命,贫民侥幸逃脱,公主也留下一封决绝的书信,逃出囚牢和贫民私奔了,从此过上了集平凡又幸福的生活。”
任思凯顿了顿,说:“可是我却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舅舅和外公的关系也如此恶劣,不管我怎么问都没人告诉我。直到去年,我舅舅的好朋友徐东卿,就是温婉做手术那回帮我们的那个医生,他被我磨得不耐烦了,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宋辞安静地倾听着,内心隐隐生出期待。
对秦颂了解的越多,他打败秦颂的可能就越大。
“我舅舅一开始是喜欢女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长到十七岁,突然就对女生没了兴趣,开始和男生谈恋爱。
他喜欢的第一个男生叫陈树,是他的同班同学。两个人谈恋爱谈得特别张扬,整个学校没人不知道他们的事,但没人敢管。
舅舅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开了一场特别盛大的生日派对,陈树作为他热恋中的男友,自然也参加了。
就是这场派对,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外公十八岁就结婚了,舅舅十八岁的时候,外公还不到四十岁,正是一个男人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候。
陈树在派对上见到外公,立即就被吸引了,从那之后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往家里去,还时常留宿。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陈树成功爬上了外公的床。
在外婆因为车祸去世之前,外公和外婆非常恩爱,车祸发生时,是外婆从副驾扑到外公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住了外公的『性』命,而外婆去世后,外公虽然正当壮年却没有再娶,人们都说外公对外婆用情极深,所以,谁都没想到外公会和陈树发生关系。
事情是被舅舅撞破的。
那天,陈树在家里留宿,和舅舅一起睡。
半夜的时候,舅舅起床上厕所,发现陈树不在,就四处找他,最后在外公卧室门外听到了陈树的声音。
舅舅气疯了。
但他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半个小时后,陈树回来了。
他躺到舅舅身边,等他睡着之后,舅舅起身,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然后去到外公房间,对着外公就捅下去。”
说到这里,任思凯停了下来。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吓呆了。
现在向宋辞复述,他依旧觉得不寒而栗。
宋辞心里也不平静。
他没想到秦颂、秦晟和陈树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此错综复杂,简直比八点档电视剧的剧情还要狗血离奇。
但故事显然还没有结束,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一个铺垫而已,宋辞静静等待着任思凯的下文。
片刻之后,任思凯继续说。
“外公当然没死,他在尖刀即将『插』-进心脏的前一刻骤然惊醒过来,急忙躲避,但水果刀依旧『插』-进了他的胸膛里,只是没有刺中心脏。
滚烫的鲜血喷了舅舅一脸。
他当时只是被极度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但他那时候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豪门少爷,并没有杀人的勇气,更何况杀的还是他的亲生父亲,看着浑身是血的外公,他吓坏了,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是外公自己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救了自己一命。
在外公养伤期间,舅舅消失了,陈树也消失了,当外公伤好之后,他立即派人把舅舅抓了回来。
外公让舅舅下跪认错,舅舅死活不肯,还大骂外公是畜生,外公一怒之下,就把舅舅送进了精神病院,一关就是两年。
舅舅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变得疯狂、凶狠、阴鸷,就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人,他酗酒、吸毒、滥-交,甚至还开车撞死了人,而被他撞死的那个人,就是消失了两年之久的陈树。除了舅舅自己,没有人知道那场事故是无心还是故意。
因为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在监狱呆了半个月之后,外公把舅舅弄了出来。
外公再次要求舅舅下跪认错,依旧被舅舅拒绝,两个的关系彻底决裂。
陈树死后,舅舅渐渐恢复正常。
他开始做事业,成立灿星娱乐,并一手做大,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
但外公和舅舅之间的争斗却没有就此结束,他们以一种病态的、违背道德伦理的方式进行着漫长的博弈。
外公开始掠夺舅舅交往的所有男人,一如当初他从舅舅身边夺走陈树,只要舅舅和某个人交往超过三个月,外公就会想方设法迫使那个人离开舅舅。
外公有钱有势,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更何况那些和舅舅交往的男人本就目的不纯,只要外公略施手腕,他们就会抛弃舅舅。
但外公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残忍,他从来没有伤害过那些弃舅舅而去的人,反而会满足他们的要求,那些恐怖的传言只是媒体以讹传讹罢了。”
宋辞忽然想起之前在洗手间里听到的吴天从和曾锦浩的那段对话。
他记得很清楚,他亲耳听到吴天从说是秦晟授意他杀掉袁兆磊并替他掩盖了罪行,甚至给他《旋转木马》的男一号作为奖赏。
如果任思凯说的是真的,那么吴天从就是在说谎,而他之所以要撒谎,就是为了迫使不明真相的曾锦浩和他在一起。所以,是吴天从杀了袁兆磊,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宋辞一直紧绷的某根神经骤然松下来。
至少,他不会因为和秦颂扯上关系而丧命了。
下一秒,宋辞心里对秦颂生出稀薄的同情。
秦颂的生活就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惨剧,宋辞不能想象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他所有的坏脾气在这一刻有了被原谅的理由。
任思凯并不知道宋辞心里这些曲折,他定定看着他,说:“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舅舅盯上你的同时,你也就成了外公的目标,我不想让你成为他们无聊争斗的牺牲品。和我在一起是最好的办法,我会成为你的保护,他们谁都不会再伤害你。”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放在一个月前,他极有可能会同意。
但现在,他不能,因为他有李焲。
即使是和任思凯假装谈恋爱,也是对李焲的背叛。
更重要的是,在得知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他对秦颂和秦晟的畏惧消弭许多,加上秦颂最近对他的态度好转不少,宋辞觉得一切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思凯,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但我真的不能那么做,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你的心也是血肉筑成的,你也会痛,在明知会伤害你的前提下,如果我还那么做的话,我会看不起我自己。更何况……”宋辞心下一横,直视着任思凯的眼睛,说:“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时候为他和任思凯之间那段感情画上一个句点了。
与其让任思凯一直想着他,还不如现在就断了他的念想,让他可以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任思凯心中惊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辞,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一个字来。
宋辞一鼓作气,说:“不要问我那个人是谁,你不认识,我也绝不会告诉你。思凯,我希望你能忘掉我,忘掉过去,只有在心里腾出位置,别人才有机会走进去,你才能开始新的感情和人生。还有,我不能兑现分手时的那个承诺了,真的很对不起。”
眼泪突然涌出来,大颗大颗的落在脸上。
任思凯急忙抬手去擦。
他不能像个懦夫似的在宋辞面前哭。
但眼泪却越擦越多,弄湿了一整张脸。
宋辞心疼极了,急忙倾身过去,把任思凯紧紧搂在怀里,叠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任思凯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他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世界末日毫无预兆地到来,令他不知所措。
心脏似乎被生生剜了出去,疼到极致反而不会觉得疼,只是茫然,仿佛身处雾障里,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下去——这是最恐怖的。
他终于还是失去宋辞了,彻底地失去了。
任思凯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抬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挣脱宋辞的怀抱,倏忽一笑,说:“我并不是因为你哭的,我只是突然觉得我舅舅活得太苦了,眼泪不知怎么就下来了。”
宋辞点头,“嗯。”
任思凯一直笑着,笑意爬到眼角就再不能前进半分。
“其实我心里也早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下好了,我不用再纠结。”
宋辞知道他在说谎,却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他才能不让他感到难堪,只能沉默。
“真的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吗?”任思凯继续笑着说:“我真的很好奇能让你喜欢上的人是什么样子。”
宋辞说:“现在还不能,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好,一言为定。”说着,任思凯站起来,“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困,得趁午休还没结束回教室睡一会儿。”
他连再见都没说,径自走了。
宋辞在阳光里坐着,看着任思凯快步走远的背影,心疼又无奈,还有一些恨,对自己的恨。
伤害了任思凯这么好的人,他一定会遭天谴的。
独自坐了很久,直到午休即将结束时,宋辞才抱着被任思凯落下的篮球向教学楼方向走。
*
放学后,宋辞背着比平时重了好几倍的书包骑车回家。
那摞剧本实在太沉了,估『摸』得有十斤。
顺路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家后洗手做饭。
李焲给他发过短信了,今天要工作到很晚,让他不用等他。
童卓下班得早,主动到厨房帮他,见他表情不好,于是问:“出什么事了?表情这么难看。”
“学习上的事。”宋辞不想让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默默整理一番,找了个话题:“后天就是情人节,你和林寻有什么计划吗?”
童卓一边熟练的削着土豆皮一边笑着说:“我们从网上找了一对拉拉,打算来个四人约会。”
宋辞问:“拉拉是什么?”
童卓答:“拉拉就是女同『性』恋。”
宋辞不解,“为什么要找一对陌生的女同『性』恋一起约会?”
童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说:“平时俩男的一起逛街吃饭倒没什么,别人可能会以为你们是兄弟或者朋友,可是情人节就不一样了,在成群结队的异『性』恋中间俩男的会显得特别扎眼,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同『性』恋。为了不招惹麻烦,所以我找了两个拉拉,她们也是一对,四人约会,互为掩护,去看电影、吃饭、开房都不会显得奇怪。我是不是很机智?”
宋辞十分诚恳地说:“真的很机智。”
他不禁发愁起他和李焲来。
童卓把削好的土豆递给他,问:“你情人节有约会吗?”
宋辞说:“没有。”
童卓洗完手靠在一边看他切土豆,“这话我可不信,凭你的长相,情人节想和你约会的人只怕得从市中心排到郊区了。——宋辞,我问你个事儿,没别的意思,就是纯好奇。”
宋辞说:“你问。”
童卓换了个站姿,说:“在我没来之前,林寻有没有追过你?”
宋辞头也不抬,说:“没有。”
童卓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儿什么,“真的?”
宋辞停下手中的刀,抬头和童卓对视,说:“千真万确。”
童卓笑起来,说:“我信你。”
宋辞忽然想起什么,说:“我也想问你件事。”
童卓说:“什么事?”
“就是……”宋辞有点儿难以启齿,重新低头切菜,动作却比之前慢了不少,“你和林寻,平时都怎么称呼对方?”
童卓说:“他叫我童童,我叫他胖子。”
“胖子?”宋辞笑起来,差点儿切到手。
童卓笑着说:“你别看他现在英俊潇洒,上初中之前可是又矮又胖,小伙伴们都管他叫胖子,虽然后来进化成了又高又瘦的帅哥,还评上了校草,可我叫胖子叫顺口了,怎么都改不过来,就一直叫了这么多年。”
宋辞莫名觉得十分美好。
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问:“你们没有什么肉麻的称呼吗?比如老……老公什么的。”
“有啊。”童卓说:“不过在床上叫得比较多。”
宋辞硬着头皮问:“你叫的出口吗?”
“怎么叫不出口,情趣嘛。”童卓凑过来,小声说:“我一叫老公,林寻就跟吃了金戈似的,特别兴奋,弄起来也卖力,特别爽。”
宋辞悄悄红了脸。
童卓后退一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说:“你问这些干嘛?”
宋辞打开煤气灶准备炒菜,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我不信。”童卓『逼』问:“是不是你男朋友让你叫他老公?”
宋辞撒谎:“是以前的男朋友,总让我那么叫他,可我总叫不出口,所以问问你。”
撒的谎多了,他现在真的是信口拈来。
童卓笑笑,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宋辞,在遇到真爱之前,不要轻易叫任何男人老公。”
宋辞点头,“嗯。”
做好晚饭,几个室友一起吃了,又一起收拾,顺便聊些身边的新鲜事,十分有意思。
饭后,宋辞先去洗了澡,然后做作业,作业完成之后又看了一会儿《盛势》的剧本,李焲才回来。
先是接了一个长长的吻,李焲才去洗澡。
时间已经不早,他洗完澡之后便搂着宋辞上床睡觉了。
又一个令人沉醉的深吻之后,宋辞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胸口,说:“如果我能早点儿遇到你就好了,最好是从两三岁刚记事起就认识,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参与彼此的全部人生,我就能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做过什么糗事,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绰号,一定会很有意思。”
李焲说:“你如果从小就认识我的话,很可能就不会喜欢我了。”
宋辞问:“为什么?”
李焲搂紧他,说:“因为我小时候为了生存做过很多坏事,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坏事,而是真正的坏事。”
宋辞说:“我会和你一起做坏事。”
李焲笑着说:“我可不想教坏你。”
宋辞说:“我真的很羡慕林寻和童卓,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就算等到了八十岁,两个人都变成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再回忆起来少年时的往事,也还是能会心一笑吧。”
李焲说:“不用羡慕别人,眼前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这就足够了。”
宋辞从他胸前抬起头来,双眼晶亮地望着他,说:“我爱你。”
李焲昂起头,轻柔地吻上他的唇,用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