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烧烤摊上，魏斯语看着他面前摆了两瓶啤酒，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这是打算酒后吐真言了？
程智岩倒是规规矩矩地拿了个杯子倒上啤酒，喝了一口才看向她：“这件事，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你进战队这件事，从头到尾和叶蕊没关系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之前战队经理就盯着我了，因为我是我们区第一嘛，然后就想联系我，但是我完全不看游戏信息的，所以可能超超就没能通过这个方法联系到我。之后有一次超超和朋友吃饭，那个朋友听经理说最近看中了一个好苗子，然后就聊，正好那个朋友是叶蕊的表哥，他说可以帮忙留意一下。反正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叶蕊知道她表哥在找游戏里的一个玩家，然后就拿来问我了，因为她知道我是玩这个游戏的嘛，我说咋了那是我的ID啊，可能叶蕊立刻就告诉表哥了。然后超超才通过这样的方式拿到了我的手机号，就打电话给我了。”
“所以叶蕊和她亲戚在这件事里唯一参与的部分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了战队经理？”魏斯语眨巴眨巴眼睛。“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第一次拿世界冠军之后，经理在庆功宴上说的。因为我当时还很不敢相信，毕竟是我这辈子以来拿到的最高级别的荣誉，那个时候超超坐在我身边，也是希望我之后能够稳下心继续好好打职业，就把之前没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希望我不要有心理负担，因为他先看中我的。而且当时还说了，其实很多战队都在找我来着，但是……就蛮意外的，然后就抓住机会联系我了。他还跟我诉苦，说最开始联系我的时候真的很委屈，因为我总觉得他是骗钱的坏人。”
“那微博里面贴的那些聊天记录，叶蕊的那个微信好友是你吗？”
“是我没错，我没回消息是因为人已经在上海了，换了新手机号，所以注册了新的微信，基本上断开了和这边的联系。上次我去你学校本部见朋友，那两个朋友是我到现在还有联系的，其他的都不联系了。”
烧烤摊的老板在喊桌号，大概是程智岩乖乖随手抓的那些串都烤好了，魏斯语看他已经有点脸红，还是自己起身过去拿。
程智岩目送她走过去，无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等她端着餐盘回来，程智岩已经开第二瓶啤酒了。
魏斯语还是不想让他真的喝多，还是伸手拍他的手背，阻止他继续倒酒。小橘子倒是难得没理会她的意见，继续自顾自往杯子里倒，嘴里还咕哝着什么。
“你和叶蕊真的是前男女朋友吗？”
“是，但只能说我完全没认真过。我们是同班同学，但是我不会对班上的女孩子做什么，这个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之前我们学校办校庆活动，叶蕊有个节目是跳芭蕾，在最后定点动作的时候，舞台突然裂了，她就直接从那道口子掉下去，半身卡在下面，然后我是最快跑过去帮忙的那些人之一嘛，就最后好不容易把她抱到救护车那边，之后就交给医护人员了，然后我也上救护车陪着去医院了。”
魏斯语已经皱紧眉头，似乎在想象当时的场景：“她当时受伤很严重吗？”
“嗯，半块木板直接插在小腿腿肚上，当时是真的吓到我了。我在医院等手术，医生的意思是说以后可能没法再跳舞了，好像伤到了筋，你也知道的，跳舞的人都要拉筋嘛，但是伤了筋就没办法了。至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了。不过她在那件事之后就经常跟我联系，给我发消息什么的，现在是完全没联系过。”
她说不出话了。
现在一下子知道这么多，好像对那个女孩子突然开始同情了。
明明是个会跳芭蕾的女孩子，伤到腿，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继续跳舞，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肯定很难过吧？
是不是真的因为程智岩是她的救命恩人才对他好的呢？然后久而久之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依赖感，不管程智岩是不是喜欢她，她也义无反顾地朝他走过去？
而发微博的那个人，甚至还在微信里质问女朋友是不是真的跟程智岩在一起过，以那样居高临下的恶心语气，以那样不堪入目的文字。
甚至抢了女朋友的手机，翻出那些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消息记录，整理成所谓的证据，用毫无逻辑的语言，赚取这么高的热度，又成功给程智岩带来这么多舆论伤害。
真可恶啊。
程智岩安安静静地啃鸡翅，也没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才不想开口打破沉默，还是因为这会儿突然想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而全心沉浸在回忆里。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魏斯语似乎在犹豫。“就……关于你和叶蕊的，你可以不回答我。”
而他只是抬头看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你和叶蕊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没做过的？”
怎么说呢，问出这个问题，大概还是出自她的患得患失。
她想了解一点他过去的事情，可以说是作为现女友的吃飞醋，也可以说是纯粹的好奇和没有安全感。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很美好的回忆，是不是她现在也可以试图和他创造点更好的呢？
而程智岩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似乎在等她接下来的话。
“亲过她吗？”
“没有。”
“抱过她吗？”
“没有。”
“牵过她吗？”
“没有。”
这下是魏斯语不明白了。
难道真的一点点感情都没有过吗？只是叶蕊一个人的单箭头，跟他毫无关系的一场感情？
始于他在学校艺术节上的见义勇为，止于同样出自他的无动于衷？
程智岩把最后一个鸡翅啃完，擦了嘴巴，再次给自己倒满一杯啤酒，直接灌了一大口：“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包括我刚刚跟你说的我进战队开始打职业的整个过程，每个字都是实话，因为我对你绝对坦诚。”
“那……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和前女友没做过的？”
“我们每天做的事情，我和她们都没做过。”
小魏一下子没听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
而程智岩似乎已经喝酒上头，眼里泛着微红，看上去还有点小委屈，声音也低低的：“我每天都在爱你，说和做都是。”
飘了，这回是真的飘了。
管他是小狐狸还是小狼崽还是小橘子小橙子，她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所有坏心情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甚至还觉得是自己有点小心眼。
明明应该坚定地相信他才对，但是偏偏就被那条微博带了节奏。
她已经掩盖不住脸上的笑，伸手去拿他面前的杯子，把里面的酒全部倒进自己肚里，看了眼已经空掉的两个酒瓶子，起身，冲他伸出手：“回不回家？”
小狐狸乖乖点头，被她牵着站起来，嘴里还不停咕哝：“你不要去酒店好不好？就在我房间睡觉，我晚上假装打地铺，然后等我爸妈睡了，我就钻进被窝抱着你。我爸晚上睡觉会打呼噜，他们都不夜起的，肯定听不见。”
“做梦吧啊。”
“那我陪你去酒店睡，我要是自己回家还被我爸妈看见喝酒了，会挨骂的。”
“认清现实，放弃幻想，脚踏实地。”
“你舍得？”
“也不是不行。”
看他那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魏斯语乐得不行，拽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往前晃荡。
——她现在算是找到新乐子了，逗逗醉酒小狐狸好像还挺好玩。
“哎等等。”程智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就拽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笨蛋，你走错路了。”
“哦。”
——行吧，乐子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