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酒会的重量级大佬们已经陆续离开。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再次响起,金主持手持话筒不厌其烦的重复着一句话。
“乐师,乐师请继续,乐师,乐师......。”金话筒刻意的不断重复,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
一旁的主事开始鄙视这位金话筒——“明明是他刚刚将那三位乐师支开,现在又需要乐师。分明是有意在陷害,有意施以难堪”。
众人的关注点被金话筒刻意集中在乐师替补席的陈怀仁和小鱼身上。
陈怀仁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不见了三位主力乐师。这位主持人应该是在招呼自己上台,一时面露为难之色。
金话筒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向着陈怀仁招手一边走向两人近前,内心却充满了成功复仇后的狂喜。
“这不是复丰小学的数学陈老师吗?今天是来跑兼职吗?数学和音乐并存的全才可不多见。赶紧着,大家都等着伴乐呢,演奏完毕就可以敞开的用餐了。”
附近的很多精英人士已经能够从金话筒的言语暗讽中悟出这两人“前来蹭吃”的存在了,纷纷将鄙夷的眼光投给两人。
偏远角落的沈彦倾和林以沫均被“复丰小学陈老师”的语句所敏感,不约而同的望向演奏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距离不远的罗城南感知到了金话筒的有意刁难。本有心看戏惩罚一下这种无赖散人,实又不忍于出现难堪场面。心里斗争了一番终于向演奏区走去,前去解围。忽然见得陈怀仁自信的上场,遂又停下了脚步。
陈怀仁虽不清楚这位主持人是如何认识的自己,哪里结的仇家。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来者不善充满挑衅的贬损、羞辱之意。便淡定的起身,稍加整理了礼服,很是自信的边走边压指、弹腕、疏肩,向着在场的观众浅施一礼。从容的坐到钢琴前,右手轻举,手指pose出专业级的亮相。
陈怀仁的一系列专业骚操作,甚是吓坏了一旁的金主持——“难不成这小子真的会钢琴?别再造糗不成反被这小子露了脸。那可是打了我的脸,在圈子内留人笑柄”。
附近的一众精英和成功人士们也都吃瓜态的拆盲盒般期待好戏,不知金话筒和那位替补乐师谁会出糗。
只见得陈怀仁右手轻轻的落在琴键上,一阵疯狂的十秒乱弹结束了本次演奏。居然还起身谢场,迎来了几片薄薄的掌声和众人更加鄙夷又拘于场合不敢过于造次的内心狂喜级的嘲笑。对比着这个“无耻之徒”,瞬间感觉他为自己抬高了一些高贵。
金主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满面春风的给陈怀仁送去了鄙视到极致的微笑和热烈似打脸的掌声。
此情此景下,对比大家的获得的高贵,罗城南却收获着自卑,表情变得凝重。有个陌生的自己正在强制熟悉的自己重新审视这位老同学的修为。他傲视一切的低调豪横,第一次遇到100%的“伤害忽略属性”。一向以沙巴克城主自居的自己难不成只是传奇里的传说?自己行会老大般的事业心爆了个寂寞吗?一直被自己所刍狗的那个老同学,虽无装备,你却无法伤他分毫。能够在不纷争、不入局的域外笑看风云、撰你传奇,NPC角色般的存在。那个陌生的自己再一次强迫熟悉的自己不得不佩服的送上薄薄的掌声。
沈彦倾则是场内为数不多为陈怀仁所揪心之人。她有些埋怨西汐、魏公子、罗城南为何不前去解围。
扫视整个大厅却不见西汐和魏公子身影,许是应付重要的场合去了吧。待到短暂的十秒结束,身边响起的薄薄掌声使得沈彦倾很是反感,侧头看去却是林以沫。她正微笑的鼓着掌,时不时的轻轻摇头,满是钦佩不敢置信之意。以沈彦倾对林以沫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是那种喝倒彩之人,不免疑惑的看着林以沫。
林以沫感觉到了一旁沈彦倾的疑惑,面带骄傲的转身相问。
“你没有嘲笑于他吧?”
“怎么会?他是那种......最水仙的野百合。”沈彦倾一时想不出如何向林以沫去定位自己理解的陈怀仁,便引用了魏公子的那句评价。
林以沫惊奇的等着沈彦倾进一步的详解。
“就是最野性的高贵,这是魏公子对他的评价。”沈彦倾在详解完毕后再次疑惑的看向林以沫那鼓掌后的尾声。
林以沫看出了她对于自己掌声的疑惑,满带敬佩的看向演奏区。
“好一个‘最水仙的野百合,最野性的高贵’,真是太到位了。短短的十秒,他鄙视了这里所有鄙视他的高贵,嘲笑了这里所有嘲笑他的野性。为这里所有的衣冠楚楚定制了皇帝的泳衣,在这金碧辉煌的泳池中裸泳。此情此景下的‘丢人与否’完全取决于欣赏者的三观格局和精神维度。”
沈彦倾看着林以沫那不吝赞美的表情,配上她的说辞更是一头雾水,急切的等待着她进一步解释。
“短短的十秒,他潇洒胡乱的弹奏,没有任何旋律、艺术可言。看似败笔实则经典,看似疑问实则反问。真正的能为是用来与同道共赏的,而不是用来炫耀的。”林以沫说得兴起之际,停顿了下来看着沈彦倾,等待着她领会精神后,同享钦佩状态。
沈彦倾不理解一向精致干练的林以沫这会儿怎么会变得如此的啰嗦,不但一点正题未点,还降了一脑子迷雾。
林以沫突然意识到沈彦倾钢琴小白的身份,继续解释。
“这短短的十秒,只有专业人士才能领略得到那一串音符技法连接的高水准。真没想到这个家伙会有如此的钢琴功底,真是又让我刮目相看了。”
沈彦倾这才恍然大悟,对照他不羁的人生态度(自己的人生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能有此杀招却也在情理之中了。向着林以沫补充到:“他母亲是位音乐老师。”
“这就难怪了,不知他会不会作曲?”林以沫正在为难寻的《沫凡》作者犯愁,胡乱打听向沈彦倾。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卢老师那首定制配乐,《晓月》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不是西汐拜托他罗总的吗?”
此时,演奏区域再次传来了金主持得意的声音。
“有一句话叫‘美好总是短暂的’。我们感谢这位陈老师,哦,不对,应该是陈乐师,给大家带来的精彩、短暂的美好,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去用餐了。我们有请下一位乐师。”说话间将右手引向小鱼方向。
小鱼在看到陈怀仁演奏后得到了用餐的机会,又看到金主持在召唤自己,很是兴奋的跑到他近前。
陈怀仁见状,马上拉了小鱼的手腕想要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被小鱼用力一甩挣脱开来,快步走到钢琴处迅速坐了下去。
此时,在好吃的糕点面前陈怀仁在他心中的威望已退居次位。陈怀仁也自知此时地位已失不好挽回,索性随他高兴吧,只是难免会心疼一下金主持。随后便去到餐台处肆无忌惮的豪吃起来,再次助得一众精英们的高贵指数攀升,索性就让鄙视来得更猛烈些吧。
与此同时,金主持顺势跟到小鱼身旁补强。
“演奏完了就可吃好吃的了,这位乐师小弟想为大家演奏一曲什么呢?”
“《小星星》”小鱼憨憨的回答。
“如此青春又青春的一首曲子啊!哥哥助你打拍子。”金主持欲借小鱼的哗众,再次取宠眼前的这些精英。
琴声响起,竟然不是熟悉的调子。金主持倒是可以应付,一旁风趣、满脸卖相胡乱的为他打着拍子。
曲子的前奏部分刚过,接下来的节奏犹如高铁提速一般飞升,直到众人发现他弹指一挥间出现了重影。再小白的精英虽不识艺术感如何,也能感觉到这速率带来的震撼,纷纷失去意识般的送上来自肺腑的掌声。
金主持的双臂犹如乱了提线的木偶被直接甩掉了几条街,索性一脸无奈的囧样放弃了跟拍,惹得精英们一阵的好笑。
罗城南和林以沫虽相距甚远却一样惊掉下巴的表情。下意识的指尖随走,转瞬已不见尾灯。前挡贴来了小鱼那被速度甩掉的弱智标签,艮入眼帘,一阵又一阵的汗颜。抛开小鱼的手速,这曲子也绝不是单纯的旋律提速,而就是这速度的旋律。就像小鱼的私人定制,其他乐师只能望谱兴叹。
罗城南那个陌生的自己再次出现。他站在沙巴克的城下,看着城上那个熟悉的自己。正义凛然、威风八面,雷霆战衣泛着金光,宣示着他的统治力。手中的开天却已有样失势,被小鱼的手刃羞为了凌风、八荒。
一曲《小星星》奏罢,小鱼兴奋的跑向金主持。
略显尴尬的金主持还未顾得上圆场就被一个年轻人推了个踉跄,差点栽倒。刚想发飙,看到是魏公子便也忍了一时之气。又发现罗西汐正拉着小鱼的手腕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又是一阵的心虚。
“精彩的演奏,精彩的演奏啊!”满脸赔笑的金主持给自己找了台阶。
罗西汐没有理会金主持回复的谄媚,拉着小鱼走向餐台。魏公子跟在两人身后不住的跟西汐解释着什么。
“江老师好!”罗西汐偶遇了江扬主动打了招呼。
江扬吃惊的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罗西汐后发自内心的给出感慨。
“西汐,我原来只知道你是个漂亮女生。今天我才发现你漂亮女人的样子,绝了。”
西汐好像是被一语点醒似得,忽然起了精神。将小鱼交由魏公子代管与江老师攀谈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把我当学生看待?”
“不然呢?你现在依然是学生啊!像沈老师这样带过你的,你更难摆脱她对你的这层印象了。”
罗西汐此时已经是笑逐颜开了,借着江老师的话她已经把经验延伸到陈老师那里。自己整日的休闲学生装扮在他眼里原来只是名学生,甚至高中生。
“难怪沈老师现在还一直在用命令的口吻和我说话。”
“你知道她最近发生什么事了?”江老师拉了西汐一边轻声的问。
“你发现什么不对吗?”
江扬有些吃惊的望着罗西汐。
“她莫名其妙的请求轮换了驻校的工作,还不算不对吗?”
罗西汐也是大吃一惊,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说她不再去复丰校了?”
“你不知道?”江扬一时间有些不解西汐会不知这个再基础不过的消息。
“哦,我在忙一个课题,去外地调研了,最近才回来。”罗西汐在惊诧之余如此解释着自己的不知。
“那复丰足球队......?”
“自然也是不去了,我怀疑这其中的缘由定和那个陈坏人有关。”
罗西汐凭借自己掌握的一手资料已经猜测出了其中的原因,看来自己是对陈老师判断准确,对沈老师判断有误。
“谢谢江老师。”罗西汐道谢后离开了这里。
“谢我什么?”江扬一阵的莫名其妙。
罗西汐有意的来到沈彦倾的附近游弋。
“罗西汐同学,你给过来一下。”沈彦倾用带有命令的口吻说到。
西汐见台阶来了,装作高贵的严肃样来到沈彦倾近前。
“你跟我讲讲,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冷颜相对?”
罗西汐依然没有任何言语,带出满脸委屈的解读着沈彦倾的表情。她那一脸无辜的表情甚是亲切可爱,看得自己有些于心不忍。
“看你那一脸无辜的样子,本姑娘就原谅你了?”
西汐的表情由委屈、严肃、高贵的拘束态瞬间转为活泼、俏皮、开朗的舒展态。
沈彦倾面对她的表情瞬移是即感可气又感可笑。
“别、别、别,我还不清楚哪里得罪你了,你就来原谅我,这个锅我可不背。”
西汐环顾了四周见哥哥离得还算远,便轻声向着沈彦倾寻了个借口。
“这段时间,我是被陈老师对我空气般存在的态度所郁闷,心情不太好。你应该属于被殃及的池鱼吧!哪有什么专门针对你的?”
沈彦倾面对着西汐一本正经的伤感陈述,接受了她的这一番说辞,内心却总是有种隐约的直觉在质疑。
“姑且信了你了,本老师也原谅你了。”
“不过,我好像已找到陈老师对我态度的病根了。”罗西汐很是窃喜的说着。
沈彦倾看她信誓旦旦如拨云见日般的样子,心里一阵的五味杂陈,应付的说:“那要恭喜你了。”
“你为何会离开复丰校?”
沈彦倾从西汐的口吻中尝出了一种明知故问的味道,索性随她之意。
“总之我是不想再见到你那位陈老师了,行了吧?”
“为什么?”
“哪那么多为什么?杀父仇人,不共戴天行了吧?”沈彦倾终于觅得附身‘不耐烦’的机会带出了来自内心深处的些许心声,释放了些许背累,纾解了些许郁闷。
罗西汐从沈彦倾那不耐烦的反问中读到了避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坚定了自己的机会来了,自己的幸福时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