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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都市 >>月饼盆景彩票 >>第70章 王子青蛙
一天后的北山书咖,二楼阳台处。门口的风铃被从空调吹来的定向暖风抚得了许多重复,单调了旋律。 林以沫走了过来坐在了西汐对面。 “西汐,你这是突然被妖精附体了吗?这么一身装束。” “不好看吗?” “好看到是好看,就是太显成熟了,不符合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有些感觉怪怪的,有种凤凰孔雀尾的感觉。” “凭什么你们都能成熟我就不能成熟?我马上就24了。”西汐向林以沫递去了几发白眼。 “说吧,找我何事?有什么电话里不能问的?值得你这大人物亲自跑一趟。” 林以沫显得有些犹豫,却又破局心切。 “嗯......我就是想知道卢老师那首《晓月》是出自谁人之手?” 罗西汐随即面露为难之色,以一名医生姿态仔细的探诊着林以沫的意图,发现了她事关重大的迫切。她清楚的知道到这是一个扰人清闲的简单答案,却也搞不懂林以沫为何如此关切着这简单。 “这就是你今天来找我的主要目的?”罗西汐有些质疑她的小题大做。 林:“是啊!” 罗:“电话里不能问?” 林:“是啊!” 罗:“对你很重要吗?” 林:“看来你真的知道,到底是谁?” 罗:“对你很重要吗?” 林:“这很重要吗?” 罗:“当然,本来你要是电话问,我就直接告诉你了。如此看来这答案我要交代得谨慎了,免得你去扰人清闲。” 林以沫释放了几颗不太擅长的白眼射向罗西汐,再次陷入犹豫中......。心里好一番的斗争才缓缓的向西汐说:“我就是为了寻找这个人而回国的。” 西汐突然有种脸盆变湖泊的感觉,这事看来是大了。本以为这插曲也就只是插曲,没想到还会成为另一故事的主线,如《金瓶梅》般成为了经典背景下的另一经典。不理解两人之间那八竿子打不到的瓜葛,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女神,神游于六道轮回之中,苦寻着能够互通所有轮回各界的跃迁法则。 “网友?”罗西汐试探性的猜测。 “算是吧!另一种形式的。” “你确定对方是以真实的身份与你相聊?” “不是跟你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吗?我们之间根本就没任何的言语交流,是灵魂的沟通。” “那我倒是更加的糊涂了,到底什么样感召力能驱使你这样女神不顾一切的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灵魂倾力寻找?” “灵魂恋人。”林以沫配了一个很用情很认真的口吻。 罗西汐的内心突然变得忐忑了,同样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位性情中人的女神,已经看透了她为何将‘恋’字许的如此随意。 “你们之间的纽带一定是曲谱吧?” “你很聪明。” “如此便能上升到恋人关系未免有些儿戏了吧?” “灵魂的共鸣也许就是这么的无理吧!我不知对方身份、长相、年龄、婚否,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唯一可以知道的是这个人一定认得我。” “你确定对方会认得你?”罗西汐对林以沫的定论产生了质疑,更质疑两人说的是否是同一人。 “在我去到美国半年后,一首署名‘三山峡’的《沫凡》发至了我的Email 后再无回复。我林以沫的沫,平凡的凡。一首《沫凡》使我从功利的漩涡中获得救赎,助我洗得一抹清澈的灵魂。” 罗西汐对林以沫的定论表示认可,却更质疑两人所说是否是同一人了,连忙问上干货。 “这跟《晓月》有什么干系?” “《晓月》同样带有《沫凡》那种熟悉的灵魂味道。” 西汐是个音乐小白,她实难理解林以沫那可以从两首曲谱中读出同一灵魂作者的能力,便更不能确定这其中的作者真伪了。 “你如此确定这两首曲子就是同一作者?” “90%吧!” “切,你这就是心理学上的主观情感代入心结在作祟,也许10%都不到。如此,我更不敢给你这不知对错的答案了。” “90%,我相信我的灵魂直觉。” “10%,我相信我的专业诊断。” 林以沫被西汐的推诿折磨的尽显仙女落凡般的潦倒态,无奈的沉寂了下来。 西汐读取着她的心理疲态,不免的有一丝的心疼,给出建议。 “你可以去车铺找陈老师,他可以帮你确定,更能给你答案。” 林以沫开始眼中放光,迫不及待的追问:“你的意思是这《晓月》的作者是陈同学?” “你想多了,他也就只会演奏而已。作曲,他不会。” 林以沫将信将疑的看着死鸭子嘴硬的罗西汐,再次陷入沉思。 盏茶时间过后,林以沫起身向外走去。 “索性依你,去找他聊聊。” “车铺二楼。”身后传来了罗西汐的友情提示。 林以沫来到车铺一层打探了一番,未见有人,便寻了楼梯向着二楼走去。 此时,一层门店内一个不太灵活的身影从一辆汽车中走出直接去了北山。 来到二楼的林以沫见休息室内也是空无一人,隐约听到内室杂音传来,礼貌性的敲了门等待回应。 读秒过后,房门打开。陈怀仁疑惑的望着眼前的林以沫。 “车坏了?楼下有师傅。” “车没坏,我是想找你探讨一下音乐。” 陈怀仁缓了缓神,才谦虚到:“我昨天那是最高发挥了,照你比,差着维度呢,这几把刷子怎么会有资格跟你论音乐。” 林以沫很是清楚陈怀仁的自我评价没错,他只是昨天的应对方式惊为人天。至于这钢琴的造诣,自然是无法与她和罗城南这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相比。 “我想知道《晓月》的作者是谁?” 林以沫问的直接,陈怀仁那不太高的情商也读出了她此问必有深意。这可能直接影响着她和罗城南之间的感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是好。只能先请林以沫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以作缓兵之计。 “说吧,是谁?” “嗯......嗯......”陈怀仁没能缓来方案。 “我已经感知到了这《晓月》并非罗城南所作。”林以沫看出了陈怀仁的心思,直接给了一个过程跳过。 这个“跳过”,使得陈怀仁丢掉了心中最大的忌惮,聊天变得轻松。 “这《晓月》的作者是我的一个哥们创作的。” “叫什么名字?” “还重要吗?”陈怀仁疑惑的看着林以沫,以为她只是为了让自己证明“《晓月》不是罗城南所作”。 “非常重要,在我去到美国半年后,一首署名‘三山峡’的《沫凡》发至了我的Email ,使我从功利的漩涡中获得救赎,助我洗得一抹清澈的灵魂。作者已经成为了我的灵魂知音(在陈怀仁面前,林以沫将‘灵魂恋人’替换成了‘灵魂知音’)。我怀疑这首《沫凡》的作者就是《晓月》的作者。” “那不可能。”在听到林以沫的陈述后,陈怀仁给出了斩钉截铁的答复。 面对陈怀仁如此的肯定林以沫也丢了些许的自信,等待着他如此斩钉截铁的出处。 “我的这位朋友,从不会主动给任何人谱曲的。” “为什么?” “我的这位朋友,他的很多作品都是即兴的。自己都没有存货,怎么会给你写曲子?” “《晓月》就很经典,他的即兴也会很经典吧!为什么不存曲谱呢?” “他认为每个音符都是大自然的,他只是捡起来拼拼凑凑,欣赏完了便还回去。一旦记录了就被定义了,形成定式的单曲循环就会审美疲劳,就不完美了。” “这个理念还真是新颖,有借有还的。” “他认为如果不及时还回去就会被约束在既有的体验中,影响更美的发现与体验。真正的好旋律是会随着时空背景不断变化的,只有更好没有最好。就像是被自然风吹过的风铃,虽然简单,却永远不会单曲循环。” “如此看来,我更加坚信《沫凡》和《晓月》是同一作者了。” “我友情提示,翰州的城南可是‘三山峡’”,陈怀仁剑指罗城南。 “我可以很确定不是罗同学。” “你有没有在翰州的公演?” “没有。”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这位朋友根本不认识你,因为他跟你不存交集。” “我出国之前曾在‘有田剧院’做过短暂的剧场配乐。” 此话一出,陈怀仁收回了他的些许“斩钉截铁”。产生了一些犹豫,便起身招呼林以沫去到他的工作室。 初进工作室的林以沫同样被室内的科幻氛围所震撼。引得她回想起高中时期娄同学书桌里那些惹得老师们反感的响动。自己也曾助纣为虐般的扑杀过,还好他野性的生命力足够顽强。 经过陈怀仁的短暂拼凑,一架电子的钢琴呈现在林以沫的眼前。说是钢琴实则连个雏形都不见,只是有一个电子键盘连了几个自己也不清楚的设备而已。 陈怀仁为林以沫搬来了座椅示下。 林以沫将《沫凡》演奏了一遍后,看向陈怀仁。不用他搭话,林以沫已经能够从陈怀仁的表情中读出肯定。 “你的这位朋友是谁?” “这曲子不是你所谓的‘灵魂知音’这么简单吧?” 面对眼前这位同样的灵魂高手,林以沫已无任何可以隐瞒的去处。再次用情、认真的口吻。 “也可以称为灵魂恋人。所以,对方是谁可以告诉我了吗?” 陈怀仁面露为难之色,单手在琴键上走了一段约5秒的旋律。 “结尾的这一段旋律我记下了,你能感觉出这其中的含义吗?” 林以沫被一语问到症结上。这首曲子如情书一般被她熟读,只有这一拍他没有读懂,一直认为是为了结尾的过渡,所以面露疑惑表情。 “换个角度,也许不是在讲你了。”陈怀仁提示到。 林以沫恍然大悟,面带惋惜的表情。 “是不愿相见。” “如果你读不出前面的情愫,这就是一段优美的收尾。如果你读出了前面的情愫,这便是一句悲情无奈的不愿相见。” 说完,单手再次在琴键上走了这段约5秒的旋律。 “不愿相见的强烈程度你能体会吗?” 林以沫自知没有任何理由再在这个灵魂高手面前追问答案了,索性抛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惑。 “昨天的那曲《小星星》......?” “是的,可以说就是在这个琴键上诞生的。” “一个领会到了常人不及的高度,一个演奏到了常人不及的速度。天作之合,缺一不可啊!” “是啊,很多极致的突破是需要多元的天赋团队组合效应来实现的。” “你的这位朋友一定如你般非凡吧!” “我们这种人哪有什么非凡?只是肯于在平凡的路上做好自己罢了。从没想过什么非凡,所以才会让你觉得非凡吧。” 林以沫顿时觉得心中那个最难理解的人生哲学问题瞬间被陈怀仁点破。自己所苦苦追寻的“纯净灵魂获得式”原来就隐藏在无欲的平凡之中,越是向往非凡反而会离真正的非凡越远。 林以沫同时也为没有得到那位灵魂恋人的真实信息心存不甘,但也没了任何理由,起身同陈怀仁告辞。 来到车铺门口的林以沫发现罗西汐正等在这里。 “陈老师确认了是同一人?” 林以沫点了点头。 罗西汐用手指向北山的二楼向林以沫提示。 林以沫吃惊的眼神望向罗西汐等待她的确认。 “你一走,他一来,我就信了你的90%了。” 林以沫内心有些忐忑了,她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向这位陌生的老朋友去打个招呼,哪怕是说句“谢谢”。 终于,林以沫拿定主意来到北山二楼。阳台处,门口的风铃被空调的定向暖风吹得依旧单曲循环。 茶桌旁,一名男士背对着自己正在看书。五短的身材一眼便识,这背影确实陌生,林以沫一时的不敢确定了。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拽住了门口风铃的木槌,起了《沫凡》的前奏。 几秒过后,男人缓缓的转身望向风铃,又望向林以沫,放下手中的书籍,起身向着林以沫点头示意。 此时此刻林以沫全都明白了,这不就是卢老师的忘年好友——口吃小吴吗?卢老师曾介绍认识他是一位音乐爱好者。现在看来他“音乐爱好者”的定位对于自己更像是一种贬损。演奏者和谱曲者最大的区别就是演奏者再怎么出色也是一种演绎,而谱曲者才是那悟尽世间百态的主宰,悉透六道轮回的引路人。众粉在追星的同时会有多少去真正的致敬过曲作者? 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在一次郊外游玩的过程中遇到了野兽,恰好一位路过的王子救下了她。 公主爱上了这位英俊勇敢的王子,愿意嫁给她伴他一生。 王子也爱上了美丽的公主,但向她提了个条件,就是“千万不要亲吻自己的脸颊”。 公主答应了他的条件。 一次,王子睡着了。公主欣赏着王子英俊的面庞,一阵爱慕袭来使得公主忘记了之前的承诺。 一个深情的香吻,一阵白色的烟雾袭来又散尽。伴着公主的C语言,眼前只剩一只青蛙,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痴痴的埋怨着她——“这下好了,回不去了”。 林以沫望着眼前这位“土行孙”式的王子青蛙,开启了对安徒生童话都是美好的非现实主义批判。王子样的青蛙或是青蛙样的王子她都实难接受。 两人静默良久,没有任何言语。林以沫不开口交流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都是声音高手,此时的无声胜有声。背景音乐依旧是那门口风铃被空调的定向暖风吹得的单曲循环。 伴着仿佛注定了注定的单曲循环,林以沫相见恨早了一直期待的相见很晚。她灵魂中,那产出不多的一抺清澈,已经无法承载将珠穆朗玛带下喜马拉雅后所损失的神圣。 轻轻地,林以沫走了,挥一挥衣袖,什么都没带走,又什么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