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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本小说网 >>军事 >>浮世谣 >>第434章 真是刺激
来万琴都只是稍作停留,明日便要走,哪怕遇见了丁若观和常凤,我也不愿意改变行程,因为渊陵于我而言同样重要。 杨修夷陪了我片刻,去和邓和潘叔他们议事。恰好遇上饭点,卿萝和唐芊还有木萍便带着饭菜来寻我,还有屁颠屁颠跟在一旁的呆毛。 卿萝将她所遇之事同我说,她亦跟丢了,那人悄无声息的,在她跟前消失无踪。 虽说我几次三番被卿萝所坑,吃过太多苦头,但若将卿萝看作对手,她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当初和她交手,我并没有讨到多少便宜,玉弓至今还同她不共戴天。 所以,卿萝说困难,便定是真的困难。 这里的饭菜和凤隐城一样不对我胃口,我勉强吃了几口,多余时间和她们说话。 卿萝非得和我计划以后,让我拿出天下第一巫师的蓝图出来。 我不晓得这有什么蓝图可作,她将瓜子磕的脆响,让我好好想想手下的作战能力,还有地盘之事,建议我去努力网罗人才,并说我不擅用自己的名号去行事,否则就我在凡界过去五年的名声,我愿意登高一呼,正邪两道都会有大批人愿意投靠我。 她说的头头是道,我听得迷迷瞪瞪。 她又抓了把瓜子,边磕边道:“这世上无奇不有,连丑陋残疾之人都有追求者,莫说你现在已洗的清白,不是世人所想的妖女邪女,即便你还是那个杀人如麻,遗臭万年的田初九,也定有臭味相投者慕名而来。” 我在她对面托起腮帮子,听着觉得有些道理,神思飘去了天外,筹谋怎么去骗人过来投靠我这个目前还穷的一清二白的组织。 一旁还在打磨珠子的呆毛抬起头来:“那又何必呢,主人不需要这样。” “别插嘴,磨你的珠子去。”卿萝对它说道。 我看向窗外,云霞像是织锦,铺在天边近一个时辰,都还未散去。 风柔和吹来,像一双温柔的手。 我的确缺人手,今日若是人手足够,也不至于在街头为难。 但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别人,跟谁都爱保持一定的界限。 每个人皆有其性格,有些人生来就具备统帅之风,擅于发号施令,注定是王者。而有些人,可能就如我这样,喜欢闲云野鹤,独来独往,难以与人亲近。 其实这与我想当个天下第一巫师并不相悖,就如师公,师尊,说是有师门,但也可说是无门无派,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师公他盛名在外。 我也想这样,但我又明白,我不如师公轻松,我身上所负乃血海深仇,我必须筹谋。 今日去商铺自报家门一事,我同杨修夷提了,之所以要这么做,因为我觉得,与其去猜他们想什么,做什么,不如让他们跟着我的步伐走。 以及,我心里面一直有一个计划,但我觉得是我自己的事情,便暂时没有跟杨修夷说。 不过这个计划,能帮我的人,只有卿萝。 想着,我的目光看向呆毛。 它似有所感,抬头朝我看来,眨巴了下眼睛。 “主,主人,你为何这样看我。”它懵懵的开口。 “唐芊,”我看向唐芊,“你先带呆毛出去吧。” “主人!”呆毛站起身,“你这是要,要……” “我和卿萝木萍说几句话,”我过去摸摸它的脑袋,“别怕,我等下来找你玩儿,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主要是,它最近被杨修夷收买的彻底,而且笨呼呼的,什么话都可能说出去。 我让唐芊领着它离开,房门被带上,我看向卿萝,同她说我心里的打算。 其实这个打算我一直便有,拂云宗门那场浩劫着实惨烈,所以,我去查过千世妖兽,翻阅了许多资料,包括这次来魔界后,杨修夷所给我的这些书籍里面,我都特意留心过。 千世妖兽在上古时期广泛存在,如今多为魔界大魔族的魔君护卫。 眼下,我想以它做一笔自导自演的买卖。 我准备让卿萝帮我放话出去,以我的假身份造势,说我手头豢养了几只千世妖兽,待人提价来买。 而后,我再令木萦以万金去求购这些千世妖兽。 这里面,木萦的身份需得“不小心”被人公开,要让关心这千世妖兽的人都知道,是凡界的田初九前来求购。 这只是开始,接下去,卖家的我必须贪得无厌,见到有人张口便开高价,于是将妖兽的低价提的更高,价高者得。 而后,买家的我得知后勃然大怒,斥责卖家的我不知好歹,于是背地里调动沧市的人手开始谋划,要对付卖家。 如此,不说能吸引到多少目光,至少那几个分外关注我的人,都绝对会被“田初九”三个字吸引过来。 我说的慢,卿萝眉梢高扬,大呼刺激,手中瓜子被她放下:“你这鱼钓的,是要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啊。” 我点头。 既然要谋划,那手脚便大一些,闹腾便闹腾吧,兴风作浪也挺快乐。 这样一个计划,不说能对付他们多少人,至少,能消磨一个是一个,消磨一百是一百。 并且,自今而后,陷阱只会越来越多,不论是与田初九有关,还是与其他人有关。 “玩火,最后可是会烧身的,”卿萝又道,“你这胆子当真有点太大,到时兜得住吗?毕竟对千世妖兽有兴趣的人也不少,那些魔君说不好都会留意几分。” “兜得住,”我一笑,“若这点都兜不住,哪好意思去争天下第一。” “那成,”她眼睛变亮,“我也爱这么玩,咱们就去唯恐天下不乱,这潭水越混便越刺激!不过,谣言并不好散,少说也得半年的时间才能见些成效,你可需得耐心去等。” “我如今所作安排,哪个不需长年累月,”我说道,“只是,你要替我保密,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能知道。” 我不想让杨修夷知道这件事,至少目前不想。 “好说!”她说道。 同卿萝商议完联络方式,声张的手段和渠道,她决定择日不撞日,明日去扶川港后便离开,先去囚岛,因为那边比沧市更为复杂。 她起身离开,开门一瞬,我眉心忽的一跳,那股熟悉之感又钻入我头皮。 这次更加强烈,那股锐意直击我心口。 我不想怕它,可是,它非得自心底要我发寒。 我转向窗口,闭上眼睛。 神识发散,于天地漫游张寻,幽暗之中,那双阴鸷眼眸藏于街角,正盯着我的客栈窗扇。 我想了想,俯在木萍耳旁低语。 “好。”她点头。 “不要惊动杨修夷。”我又道。 “嗯。”她起身悄然离开。 我端起茶盏,做出慢饮的姿态,心中好奇,在他的眼睛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只能得知我具体在何处,还是能具象的看清我的一举一动? 可惜烛司不在身旁,不然可以好好问她。 一盏茶饮尽,我抬手再倒,装作闲雅放松的模样,实则有些紧张,耳边一直留意木萍带着楚钦和四个暗人悄然朝那人靠近的脚步,生怕那人又跑了。 却就在这时,又一股尖锐之感突如其来,我倒茶的手一颤,茶水洒了出去。 双耳似听到有人在高唱梵音,恍如自远古而来。 我抬起头,不解的望向窗外天幕。 梵音悲悯雄壮,苍老的女人之声,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狠,自梵音变为厉咒。 我的鼻下一阵湿滑。 我抬手一拂,鲜血鲜艳。 随即剧痛在我胸腹里爆开,我抬手抓着桌案,想起身去叫杨修夷,没有丁点力气。 厉咒激昂,许多人协同吟唱,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似能穿透眼前所见,落在遥远浮空。 数百个年轻少女哭喊着在巨大的古祭台上被刺死,投入了巨大的熔炉。 古祭台上,万人欢呼,齐声喧嚣。 “杨修夷……”我艰难叫道,觉得声音就在我唇齿之间,难以发出。 一句又一句吟唱传来,一口浓血自我唇角滑下。 那苍老女声越来越嘹亮,我看到她举着巫杖,仰着头,怒吼天地。 被施咒的对象,是我! 耳边传来房门被飞速推开的声音,我艰难抬起头,看到一瞬至我跟前的人。 “初九!”身体被他拥去,我攀着他的臂膀,听到他焦急问我怎么了,看到他回过头去要随他赶来的人去备热水和药物。 我靠着他的胸膛,又一口浓血被我吐出,我厌烦极了这么没用且被动的我! 可是那厉咒铺天盖地,嘈杂缠着我,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要往我的心脏里扎入。 手指被杨修夷的长指紧紧交握住,听到他一直在同我说话。 唐芊和卿萝她们皆赶来,呆毛喊我的声音特别响,它哭了起来。 我想让它别哭,我都没哭,但我真的很痛,周身发虚发寒,在杨修夷怀中蜷缩成一团。 当浓浓黑暗席卷而来,活生生将我痛死过去之时,我在这些声音之外听到了一声叹息。 “小丫头,我只能如此。”他很轻很轻的说道。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 那个在九头蛇妖的狱火幻境之中,怒斥这世上再无东荒寒族之声。 是谁,是谁? 我觉得有一个名字就要被我喊出,可是每次都卡在喉间,叫不出来。 但我一定听过! · 一连两日,我下不了床。 我从来不曾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元气伤的再重,只要醒来睁开眼睛,我想要行动,便能行动。 但现在,我动不了,需要费上很多功夫,才能挪动我的双腿。 离开的计划只能暂时告吹。 自我吐血那日开始,晴朗天空被雷暴雨天所取代,整个云海电闪雷鸣,巨大苍芎沉降着大地,仿若触手可及。 我侧卧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雨,看了两日,它一直没停下。 期间我又遭遇三场剧痛,最剧烈的一次似要将我撕裂,痛昏过去后,我做了一场梦。 我梦见两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他们爬上白雪纷扬的入云高山,历经困阵暗阵,穿过严密的防守,悄然进到一方明亮净白的大殿。 大殿中有一方宽阔玉台,他们小心翼翼自上面取下一方以白玉打造的长盒,面色紧张,又充满期盼和惊喜。 然后,他们偷走了这个长盒。 梦里的画面很模糊,可他们的神情我记得清楚。 那股期盼和欣喜,是完全不掩的贪婪。 可是,为什么我会梦见,与我何干? “主人,”呆毛拉扯我的被角,“你看。” 我朝它看去,是一朵用玉雕琢而出的小花。 我微微一笑:“呆毛什么时候来的,这是你做的?” “嗯!” 我接过小花,再伸手将它抱过来:“谢谢呆毛。” 它在我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抬眸看着我:“主人,你身体好点了吗?” “嗯。”我点头。 “这两天,我们都担心坏了,”它低声道,“幸好主人没事。” 屋外又一道雷声,我抱着它,朝外面看去,说道:“像是有人在渡劫一般。” “我以前渡劫,只有主人陪着我,”它也看着外面,说道,“那么大的雷声打下来,主人还能睡得特别香,吵都吵不醒。” “……那你的主人没有被劈死吗?” “主人不会死的,”它抱紧我,“我们都不会死,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把修夷也加上,他对主人真的很好,所以呆毛也喜欢他,我们三个人要一直在一起!” 我垂头看着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揉了揉它的毛发,没有说话。 “对了,”它抬头看着我,“主人,修夷刚才好凶,他掐着那个坏人的脖子,差点没拧断。” “你还把别人的蛇头一把给撕碎了呢,”我说道,“你凶还是他凶?” 它思考了阵,说道:“主人喜欢可爱的呆毛,还是凶巴巴的呆毛?” “当然是可爱的呆毛。”我不假思索。 “那修夷最凶,”它将我重新抱着,“呆毛最可爱。” “……”我失笑。 一手搂着它,一手捏着它送给我的玉,我望着窗外的雷雨,神识轻缓散出去,终于在客栈另一座楼宇客房中,寻到了杨修夷。 屋中一声惨叫,还有骨头被折断的声音,我听到他本就清冷的声音冰冷说道:“这是第四根。” “我不会说的,”受刑之人语声嘶哑虚弱,“一根根折断,好,我受着!” “赵昔。” “是。”一个暗人应声,随之而来一声惨叫,又是一根骨头被生生折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