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市人回来的消息在雁门郡瞬间便传遍了。
这无疑是个大新闻。
李帅得知后,赶紧跑到了城门口进一步探寻详情。
到了城门口,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边军将领正在问东问西,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毕竟,对边军将领来说,樊市人的归来,是天大的一个好消息,他终于可以给樊哙一个交代了,自己的仕途也变得亮堂起来。不用再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烦死人,你怎么没死外面啊?”李帅叫嚷着,冲开人群,来到了樊市人面前。
只见,樊市人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丝丝血迹,衣服也褴褛不堪,铠甲上也是血迹斑斑。简直就是一副逃荒人的模样。
樊市人抬头看了半天,才咧嘴一笑:“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吗?”
“眼不见心不烦,你死了的话,我也能落个清静。”李帅捶了樊市人一拳。
没想到,樊市人竟然软绵绵地向地上倒去。
我靠,什么情况?
李帅赶紧上前一把扶起了樊市人,焦急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哥们,我这是饿的。”樊市人苦笑。
“赶紧的,准备吃喝。”李帅向周围的人大喊。
还知道吃喝,这人看来是没有傻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帅喃喃道,都有些失态了。
在营帐内,樊市人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好像几天几夜没吃过饭似的。
“烦死人,你慢点儿吃,别没被饿死,最后被噎死了,那可就成笑话了。”李帅开玩笑道。
“噎死?我宁愿被噎死,也不愿再被饿肚子了。”樊市人边吃边嘟囔着。
“吃货,真是个吃货。”李帅无奈地摇头道。
樊市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停地打饱嗝,但手里还是拿着碗筷不放。
李帅使了个眼色,武超会意,上前一把抢下碗筷。
“喂,我还没吃好呢。”樊市人叫喊着。
武超不理会,拿着碗筷走了出去。
“得了,再吃,怕是要把你的肚子吃爆了,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几天究竟死哪里去了?”李帅好奇地问。
“唉,别提了,说起来都是泪啊。”樊市人叹气,“对了,我那死去的部下,尸体都找回来了吗?”
“你还担心你的部下呢?像个好领导啊。”李帅挖苦,“放心,都找回来了,共5具尸体,都好生安葬了。”
“这就好,唉,可惜了,再也见不到他们的音容笑貌了。”樊市人不停地摇头叹息。
“别扯这些了,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据逃回来的那个部下说,你们遭遇了匈奴的围攻?”李帅继续问。
樊市人摇着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想回忆那段惨痛的过去。”
“别呀,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匈奴人是怎么对你们的,我们就要勇敢地还回去,这才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应该做的事,而不是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壳里,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李帅开导道。
樊市人痛苦地双手抱着头,半天才缓过来,几乎是在喃喃:“那日,我奉命带着小队人马外出巡视,刚走出十来里地,就遭遇了两倍于我小队人马的匈奴。”
“不就是二十个匈奴兵吗?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的,你也太弱了吧?”李帅不屑地道。
“你特么会闪电拳、移形换影等那么多神功,老子会什么?什么也不会,而且还是带着十个新兵,没被吓尿,就已经很不错了。”樊市人反击道。
“得,得,得,你接着说。”李帅摆了摆手。
“刚开始,我以为是偶遇,只要我这边不发起进攻,这二十个匈奴兵就会离开。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樊市人说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继续说啊,别自虐啊。你们是不是被匈奴一冲,就溃败了?”李帅又打断了樊市人说话。
半晌,樊市人才抬起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习惯了匈奴见面就撤,习惯了安逸,白登山之围后,我们以为一年两次给匈奴送去财物,他们就会对我们客气些。不曾想,匈奴是狼,他们的本性没变,还是食肉动物。”樊市人顿了一下,继续道;“就在愣神的工夫,匈奴便挥舞着弯刀,疯狂地冲了上来。”
“你们反击啊,反击,你们手里也有武器啊。”李帅焦急地道。
“是,我们手里是有武器,但面对豺狼,我们却提不起手里的武器。”樊市人说着,满脸颓然的表情。
“你们不会掉屁股逃命了吧?”李帅不屑地问。
“扯淡,我们是大汉的军队,就是再惊慌失措,也不至于逃命。”樊市人眼里露出了一丝凶狠,“就在匈奴冲到我们身前时,我反应过来,指挥大家列队应敌。”
“结果呢?你们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李帅继续奚落道。
“你不损人会死吗?我们好歹也是与匈奴正面交锋,虽然只打了几个回合,我们便落入了下风,并被分割包围了,但我们没有气馁,更没有投降。我们是汉军,要死战到底,就是死也绝不举手投降。”樊市人很认真地说。
“我给你们的火霹雳呢?没用上吗?”李帅想到了樊市人这个小队都配备有火霹雳的。
“点了一些,也在匈奴兵的脚下爆炸了,但作用不是很大。点第一个的时候,匈奴人还好奇这是什么东西。被炸了一次后,就都学精了,只要我们一扔火霹雳,他们就玩命地跑,躲得远远的。等爆炸后,继续围攻我们。这样坚持了很长时间,等火霹雳扔完后,匈奴兵便又肆无忌惮地疯狂进攻了。”樊市人道。
“你们应该利用火霹雳争取来的间隙,撤退啊。”李帅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撤退?我的确是这么做的。”樊市人叹了口气,“扔下五具部下的尸体,我们边打边撤退,无奈,方向错了,结果,离雁门郡越来越远了。”
“靠,把方向搞错了?你这真是蠢到家了。”李帅都有些想揍樊市人了,“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什长。”
“我是有错,但当时乱哄哄的,找了个空隙,我们就撤,谁想到,搞错了方向。”樊市人自责道。
“我说呢,这几天,我们四处寻找你们,就是找不到踪影,原来你们跑错了方向,怎么,就没跑到匈奴的老巢去?”李帅继续问。
“我都这德行了,你还挖苦我?还往我伤口上撒盐,你这种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很爽吗?”樊市人盯着李帅问,那眼神除了责怪,更多的是悲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李帅撇了撇嘴,没再继续挖苦樊市人了。
“虽然甩开了匈奴的围攻,但当我们发现跑错了方向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就这样,在黑暗中又行了几个时辰,我们才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做短暂的休整,我一数身边的人,只剩下四个部下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冷黑夜,我们蜷缩在一起休息,也不敢点火取暖,差点冻死。”樊市人想到曾经过的那艰苦的几日,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们不会向雁门郡撤吗?”李帅问。
“谁不想啊?可是茫茫荒野,你以为那么好找撤退的方向吗?”樊市人白了李帅一眼,“匈奴也许以为我们几个人会饿死在荒野上,所以,也没有对我们围追堵截,就那么任由我们自生自灭。于是,我们白天找人烟罕至之地行走,晚上找避风的地方偎依取暖。就这样,坚持了数日,才终于迂回到了雁门郡。”
“你们其实也挺厉害的,能坚持活着回来。”武超在一边赞许道。
“说实话,这次多亏了火霹雳了,虽然没有打退匈奴,但正因为有火霹雳,才给我们赢得了撤退的时间。”樊市人看了李帅一眼,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不要这么看我,也不用感激我,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李帅顿了一下,“怎么着?这口气就怎么咽下去了?”
“哼,此仇必报,不仅仅是为了我的脸面,更为了我那屈死的五个部下。”樊市人握着拳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