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谈笑风生的樊哙和冒顿单于面前后,侍卫喘着粗气,在樊哙耳边耳语了几句。
“什么?”樊哙大惊失色。
“怎么了?”冒顿单于问。
这场突变来的太突然了,右贤王一死,这和谈是没戏了,与匈奴的战争必定是要继续下去了。
“没事,没事,这和谈先这样吧。”樊哙说着,站了起来。
“先这样?什么意思?难道不签合约了?那右贤王呢?”冒顿单于心里一惊,也站了起来。
“单于,一个不好的消息,右贤王被刺杀了。”樊哙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什么?”冒顿单于的脸色变了。
“非常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樊哙赔礼道。
“抱歉管什么用?还我右贤王。”冒顿单于唰的一下拔出了弯刀,怒指着樊哙。
冒顿单于身后的侍卫也都拔出了弯刀。
樊哙身后的侍卫见状,也都拔出了佩刀。
两军瞬间便呈现出对峙状态,若再来一个小小的摩擦,就可能兵戎相见。
樊哙很冷静,他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侍卫把佩刀收了起来,对冒顿单于正色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樊某感到非常遗憾,一定会严惩刺客的。若单于心里不爽,想要继续开战,樊某奉陪到底。”
冒顿单于见樊哙不慌乱不乱,心里暗道:这个老东西一定是事先做了准备,若仓促开战的话,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不如先宰他一笔,然后再发兵攻汉。
想到这里,冒顿单于收起了弯刀,同时挥了一下手,身后的侍卫也都把弯刀收了起来。
“人死在你们手里,本单于要求严惩凶手,归还右贤王的尸体,同时,重金赔偿,否则,匈奴铁骑一定要踏过代郡,踏平长安。”冒顿单于提出了要求。
樊哙闻言,便道:“凶手一定会严惩的,尸体也可以归还,不过赔偿问题,得请示了大汉皇帝,才能做最后定夺。”
“好,本单于等你消息。”冒顿单于道。
接着,冒顿单于带上右贤王的尸体,带着匈奴大军离开了。
和谈因为刺杀事件被迫中断了。
回到代郡,在中军大帐内。
樊哙黑着脸问:“刺客抓到没有?”
“抓到了,已经关押了起来。”副将回道。
“身份查明了吗?”樊哙继续问。
“已经查明,刺客就是韩信将军。”副将回道。
“什么?韩信?这怎么可能?”樊哙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
“错不了,当场抓了个现形。”副将说道。
“唉,怎么会这样?”樊哙摇了摇头,“去,把韩信带来。”
“喏。”副将应道。
不大工夫,韩信便被带到了中军大帐。
“怎么还绑着呢?赶快松绑。”樊哙命令道。
侍卫便上前给韩信松了绑。
“韩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樊哙不悦地问。
“樊将军,让你见笑了。”韩信不慌不忙地道,“韩某之所以刺杀右贤王,是因为在匈奴这几年,右贤王一直欺辱韩某,韩某心里有气,在匈奴不敢有过分的举动,如今回到了大汉,就不用再怕匈奴了,所以,找机会杀了右贤王,出心中的那口恶气。”
“哎呀,就为了出一口气?你就杀了右贤王?你这下可闯大祸了。”樊哙气得拍了一下大腿。
“大祸?什么大祸?”韩信扭过头来问。
“你可知现在是与匈奴和谈的关键阶段,释放右贤王是匈奴答应和谈的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可你却杀了右贤王,中断了和谈,这可是犯了重罪啊,你要知道,和谈一直是陛下主张的,你这不是在与陛下作对吗?”樊哙摇着头道,他觉得韩信算是没救了。
韩信却轻哼一声,道:“雁门郡是大汉的北大门,如果把北大门送给匈奴,让匈奴来守,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陛下难道就看不清这一点儿吗?”
“哎呀,韩将军啊,道理人人都懂,相信陛下也不是不知道雁门郡的重要性,但陛下的命令是,既然割让雁门郡,也要与匈奴和谈,我们做臣子的能怎么办?难道还要抗旨不从?”樊哙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虽然陛下的旨意很重要,但作为臣子是有义务进谏的,若真丢了雁门郡,你我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韩信不卑不亢地道。
“唉,现在右贤王死了,和谈被迫再次中断了,你现在满意了?”樊哙看着韩信问。
“我韩信就是个罪人,早在几年前,叛逃到匈奴时,就已经死了,这几年的苟活本来是想找先帝复仇的,没想到先帝已经离我们而去,我韩信活着也就没有了什么意义,若能在临死前还能为大汉做些事情,我毫无怨言,会为大汉燃尽最后一点光亮。”韩信振振有词地道。
在韩信面前,樊哙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渺小。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为了家人的安全,樊哙昧着良心在这里与匈奴和谈,出卖主权,他的这种自私自利行为,真是枉为臣子啊。
“你这话够酸的啊,把樊某人比没了。你说,陛下责怪下来,你让我怎么办?”樊哙叹息道。
“实话实说,没什么的,韩某能承受得住。”韩信淡淡地道,完全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唉,等陛下的口谕吧,樊某会给你说好话的,不过,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不是樊某说了算的。”樊哙道。
“谢谢樊将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韩某的命,韩某不会怨任何人。”韩信说着,笑了一下。
等韩信被带走后,樊哙皱着眉头思考:这韩信是如何混入后勤的呢?若没有人帮忙,他是绝对混不进去的。
想到这里,樊哙下令去彻查这件事儿。
结果,查到是樊市人和李帅在暗中帮忙。
樊哙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摔了被子,怒气冲冲地道:“去,去把这两人给我找来。”
“喏。”副将便急着去找人了。
当李帅和樊市人来到中军大帐后,见到满脸怒气的樊哙,心里都有些发虚了。
“阿爹。”
“樊将军。”
二人打着招呼。
“知道叫你们来是为了何事吗?”樊哙头也没抬地道。
“不知道。”李帅与樊市人都摇头道。
“想,直到想到为止。”樊哙猛地抬起头瞪着二人。
李帅与樊市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樊哙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见李帅与樊市人都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樊哙才淡淡地道:“韩将军刺杀右贤王,你们知道吗?”
“阿爹,我们不知道啊。”樊市人矢口否认。
李帅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道:“韩将军刺杀右贤王,阻止了和谈,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樊某在问,你知道韩信刺杀右贤王这件事吗?”樊哙盯着李帅问。
李帅犹豫了一下,道:“知道。”
樊市人急了,看了李帅一眼,道:“李帅,你胡说什么?”
“好,敢作敢当。”樊哙道。
“樊将军,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刺杀右贤王,我也有份,是我和韩信将军胁迫樊市人混入后勤,然后找机会行刺的。”李帅把责任揽了过去。
“李帅,你不够意思啊,这事儿我也有份儿。”樊市人不乐意了。
“闭嘴。”樊哙怒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儿?这是要掉脑袋的。”
“哼,阿爹,雁门郡是大汉的领土,雁门郡不能割让出去,杀了右贤王,那是大快人心的事儿啊。”樊市人义正言辞地道。
“嚯,翅膀硬了?敢和你老子顶嘴了?”樊哙瞪着樊市人。
“本来就是,做人得有骨气,岂能向匈奴低头?”樊市人越说越起劲儿。
“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樊哙气急了,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便砸了过来。
“哎呦。”樊市人叫了一声,用手捂着头,已经有鲜血流了出来。
“阿爹,你还真打啊,说不过人家,就动手,简直就是土匪,土匪。”樊市人呲着牙道。
看到儿子的头被砸出了血,樊哙心疼了。他重新跪坐了下去,道:“你们明知道朝廷主张和谈,却在这里捣乱,这下好了,右贤王死了,和谈很难再继续下去了。这如何向陛下交代?”
“阿爹,我们做的没错,实话实说,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没什么大不了的。”樊市人大大咧咧地道。
“说得好听,你是要让你老子亲手把你送上法场吗?”樊哙盯着樊市人。
樊市人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他知道这次是真把老爹惹急了,若再说下去,把老爹气出个病来,那可就麻烦了,没法向家里人交代啊。
“樊将军莫急,这事儿可以和樊市人没有半点儿关系,若陛下怪罪下来,把韩信和我交上去,不就完了?”李帅淡淡地道。
“不行,这刺杀右贤王是我们三个人的主意,怎么能让你们俩去顶罪,我也要去。”樊市人不乐意。
“这又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儿,是要去送命的,你就不要和我们争了。”李帅道。
“不行,都是说好的,有难同当,我不会退缩的。”樊市人还在坚持。
“好了,不要吵了。”樊哙一拍案几。
李帅与樊市人都安静了下来。
“刚才樊某已经见过韩将军了,他愿意把这件事的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你们俩没事了。”樊哙道出了实情,今日找他们来不过是确认一下,然后给他们一些警告和教训,以免日后再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儿来。
“什么?韩将军自己担责了?”李帅与樊市人几乎是同时在问。
樊哙点了点头,道:“他这是在保护你们俩,希望你们俩能长点儿心,不要辜负了韩将军的一片好意。”
“阿爹,救救韩将军吧。”樊市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干什么?起来。”樊哙瞪了樊市人一眼。
“韩将军回归大汉,本来是打算归隐山林的,没想到碰到了这种事,他这么做是利国利民的,难道阿爹真要把他送上刑场吗?”
“这事儿太大了,我也帮不上忙,韩将军的生死得陛下说了算。”樊哙无奈地道,“而且,和谈被中断两次,我的这统帅头衔怕是也保不住了,我自己都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
“难道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吗?”樊市人还是不死心。
樊哙摇了摇头,道:“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