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代郡的樊哙根本就不知道在长安发生的事,还在阵前想着怎么破解面前的难题呢。
“阿爹,这么多天了,还是这么僵持着,没有丝毫进展,朝廷不会怪罪吧?”樊市人担忧地问。
樊哙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吾等也没有闲着,一直兢兢业业地想办法破解困局,朝廷不会釜底抽薪的,别乱想了。”
“可是,这几天眼皮跳得厉害,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儿。”樊市人继续道。
“是上火了吧?若拿不下代郡,救不出陛下,吾等都是罪人,你焦急忧虑情有可原,可见你把此事放在心上了。”樊哙肯定地道。
“太后向来多疑,但愿她不会怪罪我们。”樊市人道。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城头聚集的百姓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他们誓死要保卫代郡,保卫自己的家园。
看着这种情景,樊哙挠头郁闷,一时没有破解之法。
而李帅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扩充兵员,队伍壮大了不少,已经具备了与樊哙大军抗衡的能力。
“李将军,下一步怎么做?不会就这么一直耗着吧?”刘如意问。
“当然,吾等的目标是长安,小小的代郡不算什么。”李帅的自信心爆棚。
毕竟,已经今非昔比了。如今的李帅,手下差不多有近20万忠实人马,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打到长安完全不在话下。
“嗯,李将军说得对,可外面围着的汉军怎么办,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们散去,看来是要与我们死磕啊。”刘如意想到外面的樊哙大军,心里就焦虑起来。
“殿下莫急,相信谣言已经在长安疯传起来了,吕雉那个女人疑心颇重,不会放任不管的,让他们狗咬狗,到时候吾等坐收渔翁之利。”李帅分析道。
“不错,据报,谣言已经传遍了长安,朝廷也有所动作,具体的还在打探。”刘如意道。
“这就对了,等樊哙吃了亏,再把他争取过来,我们的力量就又壮大了。”李帅憧憬道。
“这样最好。”刘如意道。
就在二人谈论目前形势时,一大队人马到达了代郡外围的汉军大营。
樊哙闻言朝廷派人来了,赶紧与樊市人一起出来迎接。
“樊将军。”周勃打招呼道。
“周将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樊哙招呼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务,公务。”周勃笑呵呵地道。
“里面请,里面请。”樊哙招呼道。
“樊哙接旨。”突然,一个宦官高声喊道。
“圣旨?什么圣旨?”樊哙有些迷糊了。
“樊哙接旨。”宦官再次高声喊道。
樊哙见状,急忙跪在了地上。
于是,宦官打开圣旨,高声读道:“太后懿旨,因樊哙将军迟迟不能攻下代郡,救陛下还朝,特免去樊哙将军的统帅职务,由周勃将军接任。”
樊哙一听,彻底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多次向朝廷声明,为了代郡的百姓,才没有进攻,并没有异心啊。
怎么突然就要撸掉自己呢?
看着发愣的樊哙,宦官喊道:“樊将军,樊将军……”
樊哙回过神来,道:“谢太后。”
他慢慢地站起来,神情木讷,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樊市人上前扶了一把,生怕老爹摔倒。
“老爹,没事吧?”樊市人关切地问。
樊哙摇了摇头,道:“没事。”
不过,这懿旨来得太过突然,樊哙一时没有心理准备,着实被打击得不清。
樊哙稳了稳心神,道:“周将军,这统帅之职非同小可,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等老夫做下工作,再做权力交接,可好?”
周勃已经做好了樊哙反抗的准备,没想到樊哙如此好说话,心里不禁一喜,道:“可以,可以,不急,不急。”
本来打算全力效忠朝廷,没想到被一撸到底,樊哙郁闷极了。
众人散去后,樊哙待在中军大账,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塑一般。
“阿爹。”樊市人走进来,轻声道。
半晌,樊哙抬起头,看见是儿子来了,道:“你来干什么?”
“阿爹突然遭此横祸,心里一定很难受,儿子过来安慰下阿爹。”樊市人顿了一下,“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当统帅了吗?只要全家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话是这么说,但你想过没有,从此樊家在朝廷失势,再想重建往日的辉煌,比登天还难。”樊哙忧虑地道。
“未必。”樊市人道。
“你什么意思?”樊哙看着樊市人问。
“难道阿爹忘了?在代郡有一股力量要与朝廷一决高下啊。”樊市人提醒道。
“你是说李帅?”樊哙问。
“对,即使把20万大军交出去,周勃将军也未必能拿下代郡,救出陛下,所以,在朝廷失势,也没什么大不了,也许明日大汉的皇帝就换成别人了。”樊市人侃侃而谈。
“此话有多大把握?李帅与赵王真的要反?”樊哙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十有八九不会错。”樊市人道。
樊哙琢磨着樊市人的话,微微皱起了眉头。
樊市人见樊哙不说话,继续道:“阿爹,太后这样对您,您该要效忠朝廷吗?”
“什么意思?”樊哙警惕地问。
“与李帅和赵王一起干大事吧。”樊市人道。
“你是说一起造反?”樊哙淡淡地道。
樊市人点了点头。
“这条路踏上了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凶险万分,若李帅他们失败了,你我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樊哙担忧地道。
“如今,李帅与赵王带领汉军赶走了匈奴,在百姓中的威望大增,这段日子不断扩军,手下已经有近20万大军了。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队伍。而且陛下又在他们手里,随时都可以挟天子行事。还有,朝廷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以调派了。若能把这围在代郡外的20万汉军争取过来,与李帅个赵王的军队合为一体,那攻下长安是小菜一碟。”樊市人分析道。
樊哙有些动心了。
不管是刘盈,还是刘如意当皇帝,天下都是刘家的天下,没什么不同,但若能助刘如意夺得天下,那会得到最大的利益。
不得不说,樊市人的提议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怎么样?阿爹,这条路还算是不错的选择吧?”樊市人趁热打铁,想把樊哙争取过来。
樊哙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在长安的家人被当人质羁押,若吾等反了,他们必死无疑。”
可以想办法把家人接到代郡。”樊市人提议道。
“怕是难度不小啊。这次担任统领一职,在临行前,太后就暗示过要拿家人做文章,如今公然撤掉统帅职务,一定留了一手,这个女人真是狠啊。”樊哙道。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禀报:“将军,一个自称是樊府的仆人求见。”
“快请进。”樊哙急忙道。
仆人进来后,见到樊哙父子,便开始哭诉起来。
“老爷,少爷,不好了,不好了……”仆人说了一句便快要泣不成声了。
“别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说啊。”樊哙焦急地问。
“是这样的,府上的人都被带到了代郡,我正好回家有事才躲过了一劫,便偷偷地跟着来到了代郡。”仆人不停地抹眼泪。
“什么?所有人都被带来了吗?”樊哙有些不相信地问。
“是的,都被带来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仆人道。
“阿爹,此事不妙啊。”樊市人提醒道。
樊哙点了点头,道:“看来朝廷早有准备啊,若吾有丝毫异动,他们就会拿家人开刀啊。”樊哙分析道。
“朝廷太狠了,竟然如此歹毒,不能就这么做砧板上的肉,我们要反击。”樊市人握着拳头道。
“必须要确保家人安全。”樊哙道,“军中有一些死忠,可以带着他们一起去把家人救出来。”
“周勃一定有所防范,我们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樊市人分析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马上召集属下,在权力移交之前,把家人救出来。”樊哙下定了决心。
“好,拼死也要救出家人。”樊市人道。
不大功夫,几百人的队伍便集结完毕。
樊哙站在队伍面前,道:“樊某马上就不是统帅了,大家还能为了樊某集结于此,樊某谢谢大家了。”
“樊将军客气了,能跟着樊将军是吾等的荣幸。”一员副将道。
“朝廷派人来接替樊某的帅位,樊某没有意见,但朝廷竟然把樊某的家人掳掠到了代郡,这就过分了,樊某发誓一定要把家人救出来。”
“愿意跟随樊将军……”众人齐呼道。
“好,大家这就随我前去找周勃将军理论。”樊哙说着,便带着众人前去找周勃理论。
来到周勃所在的大营外,樊哙停住了脚步。
几百人围住了周勃,周勃有些急了。
“将军,怎么办?这樊将军什么意思,难道要反了不成?”身边的副将问。
“哼,太后英明,早料到樊哙不会乖乖地交出兵权,所以,把他的家人也带到了代郡,他若敢造次,就拿他的家人开刀。”周勃恶狠狠地道。
听着外面樊哙的喊声,周勃便穿上铠甲,带着侍从来到了大帐外。
“樊将军,你这是摆的什么龙门阵?”周勃问道。
“周将军,不要装了,你这次来不仅仅是要夺了我的兵权吧?”樊哙淡淡地问。
“樊将军,这是太后的意思,我不过是奉命而行,并不是针对樊将军。”周勃辩解道。
“你要兵权,樊某没有意见,可以给你,本来者军队就是朝廷的军队,不是樊某的军队,但你掳掠樊某的家人是何意?”樊哙厉声喝问。
“樊将军,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周某也不隐瞒了。的确,樊府的人都随同周某一起来到了代郡。这是太后的意思,周某只能依命而行。”周勃说道。
“在沙场征战是男人之间的事儿,有什么事咱们自己解决,不要把家人牵扯进来。”樊哙冷声道。
“你想怎么样?摆这么大阵势,想要违抗太后的懿旨吗?”周勃冷冷地问,完全没有把樊哙带来的几百人放在眼里。
“哼,马上放了我的家人,否则你休想活着离开代郡。”樊哙瞪着眼威胁道。
“太后果然料事如神,觉得你不会轻易放弃手里的兵权,如今看来你还真是贪恋手里的权力。樊将军不要做无用的抵抗了,放手吧,别让周某为难。”周勃盯着樊哙道。
“我再说一遍,马上放了我的家人。”樊哙继续道。
周勃也毫不示弱:“樊将军,交出手里的兵权,否则我无法保证你的家人周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互不相让。
樊市人见状,上前道:“这样吧,我们都各退一步,樊将军交出手里的兵符,周将军释放我的家人,如何?”
樊哙此刻把家人放在了第一位,至于手里的兵权放手也无所谓,便道:“可以。”
周勃也不是真的想伤害樊哙得家人,不过是想平稳地接过兵权,便也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双方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