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寒风落叶簌簌作响,殿外的院子似乎积雪更多了,天空之上仍然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遮住太阳不让一点阳光射进大地,这乌云似乎是在筹谋着什么。
有人说乌云就是一个大祸害,虽能遮住热辣的太阳却遮不住倾盆的雨水,就像是篮子一样,能放下别的东西,也能放不下另外一些东西。
说出这句话的人,他肯定想不到天上的雨水就是来自于乌云,遮住热辣的太阳是乌云,灌溉农田的粮食作物也是乌云,他有什么资格对乌云咒骂?
就在昨夜,同邧郡守方天庄乘坐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宫了,以方天庄的架势来看,似乎要去见某个人,亦或是某个朝臣大员,也有可能是太后。
方天庄的车队进宫后,就径直往中庭处的方向过去,马车也进入了中庭处的院子里,并未出来,在夜间,没有人看到方天庄到底想要去见谁,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特别的关注他。
坐在床上,蒋舒在为我梳理头发,我对着镜子,看到了蒋舒的面容,这几天蒋舒恢复得还不错,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了,虽在外人面前不爱说话,但是在我和她两人时,她就会问我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她的两只手特别的修长,轻轻的为我梳理头发,我感觉到非常的舒服,接着就听到蒋舒问我说道:“王上,过了今日便要休朝了,为何王上突然召集群臣们要上朝朝议?”
我睁开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有大事要发生,特别的大事,需要朝臣们共同商议,这次御前朝议,你倒不如去看一看?”
这个特别的大事,蒋舒当然不会知道,除了“王党”的人都知道,其他的人要是想知道此事,那除非是有人叛变了。
这种紧急的御前朝议一年之中也不会见几次,更何况还是将要休朝之前,我可以想象得到朝臣们知道我要召集御前朝议时候的表情了,说不定还会有朝臣以为又是哪国出兵伐岐了。
“算了吧,岐国祖制不得后宫之人参与朝政,”蒋舒为我戴好发簪,双手握着低着头说道,“这点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我正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自己是最佳的精神状态后就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蒋舒说道:“你是富贵人家出身,懂的自然要比别人更多,你能有这点自知之明,本王甚是欣慰。”
其实我让蒋舒也到朝堂上听政那完全是开玩笑的,但也没有试探蒋舒的意思,蒋舒能够如此回答,就证明了她确实不再想参与朝政大事了。
她一个姑娘家,却被人强行逼迫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事后无穷无尽的愧疚感就会席卷全身,会变得阴冷孤独起来。
蒋舒生性就活泼开朗,不像是其他贵家世族的千金小女一样,蒋舒懂得礼义廉耻,她确确实实的跟那种娇羞的世家小姐不同,蒋舒她有自己成熟的想法,该说的时候她会说出来的。
“你知道在本王与你成亲之前,文长君曾经来过岐国吗?”我继续说道,“有人说文长君的目的也是想与岐国联姻,可没赶上时候,那时候,太后早就与梁王定下了你与本王的婚事。”
蒋舒缓缓的抬起头,那明亮的眼睛正与我恰巧对视,她说:“文长君来过岐国?这事儿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唐皇室确实有几位公主已经成年,虽然文长君没赶上时候,不过王上也是可以纳过做妃的啊。”
这蒋舒还真是会说,纳了个唐皇室的公主却要给予名分只是妃子?这种名分要是传到唐皇耳里,指不定已经领兵伐岐了。
只是唐皇室已经一年不如一年了,别说领兵伐岐,就是在京畿地区聚集个几万人的军队都非常困难,不过皇室仍是皇室,嫁个皇室公主过来,那便是国之大幸,给个妃子也未免太小气了。
只不过我对纳入妃子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于是就蒋舒说道:“唐皇室若是真要嫁个公主过来,岐国那也是不能拒绝的,可是本王既然已经有了王后,给个王妃的名分又显得本王对天子的不敬,毕竟不是正妻,该当此时,你会怎么做?”
皇室公主嫁入诸侯国,那么诸侯国就要以最高的待遇来对待嫁入的公主,可岐国已经有了蒋舒这个王后,不可能把嫁入岐国的皇室公主也封为王后吧?给个王妃的头衔那便会显得岐国不敬天子,因为把皇室公主纳为妃的先例我可没有看见过。
要么嫁入的皇室公主就是正妻,也就是王后,要么就嫁给诸侯国的其他宗室子弟,反正要求这个皇室嫁入的公主必须是正妻。
“王上是想不放过这个机会,让清候来娶皇室的公主?”蒋舒此时已经明白了,她说,“嫁入皇室的公主确实名誉会更高一些,可是唐皇室如此衰弱,又怎么可能会帮助到王上?”
我当然不会是想让唐皇室帮助我夺回王权,这种事我当然还有别的目的,如若把皇室的某位公主给娶到岐国来,那么岐国与皇室的关系会更近一步,那么接近文长君的机会就来了。
曾经有人说,梁武王拿到了文长君就给他的香囊,因此南征北战屡屡得胜,假如能够接近文长君,那么他会不会也给我一个可以使岐国强大起来的香囊?
当然了这些都是传说,文长君给不给梁武王香囊我不知道,可我确实是想跟文长君谈一谈的,但绝对不是以二弟娶皇室公主为前提的。
“本王当然不需要唐皇室的帮助,他们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灭了列国了,”我沉静的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日后若是本王在清候面前提及起来,你可多要附和一下才是,当然了,如若清候不愿意娶皇室的公主,那也无伤大雅。”
被强迫成亲的滋味我已经有所经历,蒋舒刺杀我的情景历历在目,可如此她却在帮着我梳理头发,这是忘记过去,不计前嫌的相互信任,谁也不愿提及以前的事。
但是这也使得我与蒋舒之间似乎有着一层薄薄的间隙一样,总得需要对方仔细推敲,不然当面说出来是不可能那么快想的通的。
为了避免二弟的遭遇跟我的类似,我要用最大的能力不让二弟经历我所经历的,唐皇室几十年来与世无争,只求自保,自然不会跟列国有过多的联系交往,也就是说不会安插的太后的人手在里面。
其实我让二弟娶皇室公主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将来太后要是给清候娶个侯爷夫人,挑选的人那肯定都是太后亲自挑选的,不用说都是太后的人手,在满是太后的手的监视下生活,正巧二弟那死脑筋却又偏偏发现不了,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我不是担心太后会除掉二弟,我是说外戚干政越来越深入,将来的某一天岐国王室或许就不再姓李了。
如若二弟也不愿意娶皇室公主为正妻,那也无伤大雅,如若二弟相中皇室中的某位公主,那便可摆脱以后太后派人监视二弟的可能了。
“我知道唐皇室有一个长信公主,性格很是柔惠,”蒋舒看着我说道,“这长信公主还未成年之前就已经美丽至极,现在已经成年,追求者那更是数不胜数了。”
长信公主?我并不知道。
不过蒋舒说得这么好,那自然也有好的道理,我说:“过几天本王就下发国书,派人到长安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这个长信公主给邀请到岐国来玩一玩,如若来了,让清候见一见也是未尝不可。”
蒋舒笑了笑表示可以,见到蒋舒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开心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我便大跨步的走出寝安殿,朝着泰和殿的方向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朝堂上的朝臣们该着急了吧?只是不知道这次以兵籍一案,会闹出多大的动静,这朝堂上又有什么难事在等待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