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飒自上次在西门被救出来后,就被唐虽派人马不停蹄的送往安南道去了,这事儿也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才到安南道,想必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为王飒治病。
换了一个名字就相当于换了一个身份,而且一个小小的安南道吏长,是绝对不会引人注目的,高珦,这个名字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给的就是一个机会,给王飒一个重新认知事实的机会,他对太后的忠心可嘉,可就是太执着了,一个被人舍弃了的棋子,还能被人启用,王飒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原本王飒就是死罪,他可是叛军的头领,虽然就他一个人,可也是实打实的叛乱罪名了,如若真的依法处置了王飒,我也会于心不忍的。
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将领,在我看来,只要稍加培养,为我所用还是可以的,毕竟太后给他的和我给他的,孰轻孰重,王飒这时候心里应该已经知道了。
“高珦,高大人,不错,这个名字好听,”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当个吏长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穿的暖,吃得饱,而且,还不用下地狱。”
唐虽应该知道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我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气氛骤然阴冷,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心里一定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突然发觉,是不是对待王飒,也就是高珦这个人有些太仁慈了?一个偏偏要死的人,我非得强加给他一个人情,让他为我做事,这件事做得是对与否?
安南道远离上都,在南境还要往南,那里不仅有岐人,也有晋人夷人,很多部落在那里杂居,让高珦一个武将去管理杂居部落,会不会引起什么冲突?
也有可能是这样的,高珦会按照军队统制来去管理安南道的杂居部落,不过我认为这样做引起的冲突的几率会更大,不管怎么说,高珦现在是安南道吏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看高珦怎么做了。
“王上,清候领兵收复廊州在即,要不要派个人给清候当副将,”唐虽说道,“我并不是想让王上派人去监视清候,可晋军确实名不虚传,我怕清候会在攻城上吃亏。”
我当然知道唐虽是怎么想的,派人去监视二弟就不用说了,我是相信二弟的,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相信二弟的行为的,唐虽自然也不会是这个意思,我与二弟的关系她是知道的,要是她真的那么说,那岂不是在惹我生气吗?
不过唐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晋人好猛,现在又是守城的一方,晋军不但攻城是把好手,守城也是错错有余的,现在廊州有两万晋军,还有那个神龙不见尾的晋军统帅都不曾露面,我也真是害怕二弟会吃大亏。
“派副将去就不必了,二弟的身边的副将都是他用得顺手的,现在派个副将给他,说不定还会扰乱他的计划,”我转头看向唐虽说道,“这事儿有二弟和张献鼎一同去办,虽说收复廊州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收复廊州也是势在必得的,你不用担心。”
之前就有王飒架空了二弟,不过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的,王飒是太后的人,自然要听太后的话去办事,可二弟就不一样了,南境军中有许多副将都是对二弟忠心耿耿的,又不是太后的人,调派起来是非常容易的,这派人给二弟当副将,我觉得就不必了。
“还有一件事,年前由肃亲王派遣出使长安的使臣回来了,”唐虽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昨天刚刚到达上都,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查一查?唐虽为何会想到要查一个出使长安的使臣?
这件事我也知道,年前,要派人出使长安去朝贡天子,这种事本应该是由我来去办的,可是这种事一直以来都是王叔在办,太后也没说什么,于是我也就不在过问了。
这个时候唐虽突然提及起来,倒是让我想了起来,反问唐虽说道:“出使长安的使臣回来了,之前我一直没有问王叔,这个出使长安的使臣到底是谁?”
“是莫之绪,”唐虽答道,“莫之绪这个人,王上可能没有听说过,莫之绪一直是岐国驻守在南晋的使臣,每年年底,都会回到岐国,代王上到长安朝贡天子,莫之绪是肃亲王的人,去长安朝贡天子也是肃亲王安排的。”
莫之绪?这个人我的确没有听说过,可是我还是想不通唐虽为何提出要派人去查这个莫之绪?难不成莫之绪已经倒向太后了?
“难道莫之绪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我有些疑惑的对着唐虽说道,“驻守在南晋的一个使臣,既是使臣,应该很少与朝中有来往才是。”
驻守山东九国的使臣我是一个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一直似乎都是王叔在操办,就连年底要派人到长安朝贡天子这种大事,要不是王叔的提醒,我差不多都给忘了。
“这个人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没有调查得太深,莫之绪在南晋的这些年,和晋王李梗的大公子走得是很近的,”唐虽说道,“查不查这个莫之绪都无所谓,我是想提醒王上,既然莫之绪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该到我们派人过去了?”
唐虽这话说得我水雾缭绕的,一会儿说到底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这个莫之绪,一会儿又说查不查都无所谓了,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我也是有些高兴的,我与唐虽之间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自唐虽搬离田宅后,她对我的态度几乎都是按君臣之礼来去做的,显得有些生疏。
当初我决定要做一个明君,而没有选择当一个贤君,是因为我知道以岐国现在的状况是当不成贤君的,既然要做明君,就要越做越大,事情越大我就认为越好。
可是一个明君也不是这么好当的,登基以来,对太后的打击倒是挺顺畅的,可在岐国的事务上,我却远远不及唐虽,一年以来,东丹失守,廊州被占,这不应该是一个明君愿意看到的事。
在这些方面上,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要向唐虽请教,同时我也发现了不少的问题,自扳倒王士怜以后,我几乎都没有再向唐虽请教过其他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唐虽是怎么想的。
但是我与她之间的承诺我是绝对忘不了的,她帮助我夺回王权,我帮助她灭了北燕,尽管现在看来还是无稽之谈。
刚才唐虽说的该轮到我们派人过去了,她的话里有话,我当然知道唐虽指的什么,原本我们是预计年后一段时间后再派人到长安邀请长信公主入岐游玩的,可是计划有变,清候竟然提前请求发兵收复廊州,这倒是出乎了唐虽我们几个人的预料。
之前二弟就派人来说过,说是年关将近,不管是岐人还是晋人这个时候都会思念家乡了,况且年前的那十几天一直都是冰天雪地的,不利于攻城,因此也就放弃了不在年前收复廊州的计划。
按照二弟的说法,收复廊州那也得等到三月春风袭来冰雪融化后才开始的,可二弟在年后的第十天,也就是开朝的第一天就上书请求发兵了,二弟的那封奏折可是把我们的计划给打乱了。
“也是时候了,既然二弟如此心急的想要收复廊州,那么我们这边的事也不能耽误,”我回答唐虽说道,“万一二弟提前收复了廊州,回了清河郡,可就没有机会见到长信公主了。”
计划原本是,二弟收复廊州班师回朝时,恰好长信公主此时入岐,这样才能创造出二弟与长信公主的接触机会,二弟一旦班师回朝,一应事务要备案下来也得好几天,那么机会就来了。
头一次为人操心婚事,我也是觉得有些紧张,生怕弄不好给弄砸了,可是这是给二弟操心婚事啊,我是绝对不能马虎的,万一,他真的当上了岐王呢?
一种压抑的感觉再次席卷全身,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唐虽见我神色突变,急忙扶住我问我怎么了,我缓了缓摆摆手说:“先回寝安殿吧。”
于是唐虽就有些担心的扶着我走向了寝安殿。我也不知道为何,这种压抑的感觉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我一旦想到二弟,那种奇怪的感觉就会袭来,特别是在我会认为二弟当上岐王的时候。
难道说,这是一种提醒我的征兆吗?二弟真的会当上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