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齐太医说是的,我还要多加点碳呢。
严骖严肃地说:“你看,同样一堆火,老年人要靠得很近才能感觉到暖,而年轻人离得远也能感到暖,这就是体质问题。而这元晶之气,虽然充盈天地,然而却极其微弱,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能与元晶起感应。”
齐太医叹道:“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
“但人能与元晶起感应,自己却未必都能知道这点。我也不知什么原因,发现了这个感应。我刚才是去感受这些药草,发觉它们比一般的物件,元晶之气充盈一些。它能飘起来,不是我给它们施了什么法术,而是,它们自身的元晶之气,就好像磁铁一样,能亲近于我。”
齐太医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头。
“你就把我这话说给太子绛吧。”
“就这么交差?”
“对。”
“可是,把这药给人喝,又能怎么样?”
“不知。这就要逮到韩炳再问了。”
苏弃跟田城听得发了呆,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么玄妙的事情。
齐太医好像老年痴呆似的,又问了句:“严先生,这元晶之气,到底是什么?”
“不知是什么,反正我能感觉到,它充盈天地,无处不在,飘飘渺渺,若存若灭。”
齐太医说:“你说的这个,倒是很像老子所说的道。老子云,道冲,而用之有弗盈也。渊呵,似万物之宗。”
严骖一呆,喃喃道:“你说得倒也像。老子云,孔德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唯恍唯惚。”
苏弃听傻了,捅了下田城,低声问:“田兄,他俩说什么?”
田城苦笑了下:“我哪知道!唉,我死也要供儿子去念书,要是不好好念,我打断他的腿。”
他俩的话被齐严俩人听到,不禁哈哈大笑,齐太医说:“这念的是《老子》一书里的章句,大概意思,就是刚才严先生说的,既充盈天地,又看不见摸不着,像极了老子说的道。”
严骖正色道:“其实我俩刚才念的,还不如这一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说完,严骖又叹气道:“这本《道德》,我也读得很熟,我所感觉到的元晶之气,跟这说的道,很像。”
齐太医说:“现在,我有点明白了。你说的这个元晶之气,就如阳光雨露一般普通,然而却又微不足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感应的。阳光,大家都能感觉到暖,而元晶之气,比阳光更虚无缥缈。”
对对,严骖赞许地对齐太医点头。
“严先生,今日听你这一番高论,虽不甚解,但足以振聋发聩。不过,对这案情还是没有帮助。”
“那没办法,只能等抓到韩炳再说了,你就去回报太子,就说韩炳很不简单,他或许知道的事比我还多。如果能查出他的底细,就再好不过了。”
“那既然如此,我就回禀太子去了。”
齐太医道别而去。
苏弃不死心,问严骖:“你真的不能解庄大夫的毒,也不能救那个周家的女孩吗?”
“唉,我跟你一样想救他们,只是,这超出了我的能力。毫无头绪,谁要是能提点下也好啊。”
苏弃眼神黯淡下来,觉得十分悲哀。
田城也很感怀:这是命中注定过不了这关了?
三人站在院中,一时无语。
“我们回去吧。”过了好久,苏弃对严骖说。
严骖默不作声,转身出去,由于心神不宁,撞到了一辆车。苏弃一看,田城屋外,摆了差不多十辆车,上面好像还有货物。刚才都没注意到,现在事情已了,这才发现。
“老田,你们又拿了这么多黑货?”
田城一愣,瞧了一眼这车,苦笑着:“你不问,我还忘了这茬,还不是某人给我找的麻烦事。”说完,把苏弃跟严骖都拉进屋,把庄清让他干的事,低声说了遍。
苏弃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谁知道啊?他说就是捣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严骖苦笑不得:“庄大夫也真滑稽。”
“这齐国客商无缘无故,被栽了回脏,货物堆在这里,每日被人偷不少,损失也大。你给我出个主意,怎么了了这事?”
苏弃问:“申大夫知道这事吗?”
“他这几天忙,没来,那玉佩是我给送过去的,他也没说怎么处理。如果他亲自来审,这两个秦国的使者,他肯定能认出来啊。”
“熊启跟吕不韦两人为什么不表明身份?”
“就是不明白啊,宁愿在牢里蹲着,也不表明身份。庄大夫也只是说折腾他们几天,不会过分为难他的。”
“这说明他们还想跟着商队去邯郸。”
“这我不管了,你帮忙出个点子,给这事糊弄过去。”
苏弃想了想,说:“老田,你平常不是很多主意的吗?怎么这事还犯难了呢?这还不简单吗?你去问那个齐国客商,是不是在周国得罪了人?这玉佩,明显是有人栽赃放到他商队的。”
田城一拍大腿:“所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么简单的法子,以前经常用的,怎么给忘了。”
“反正让他随便说个,也不要真的牵连到别人,到时把货物发还给他,让他们继续走就是了。回报申大夫,就说这是个栽赃案,申大夫那么忙,怎么处理还不是你说了算。”
严骖在边上冷眼看着他们,此时哼了一声:“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不怕大夫,怕你们这些衙役。”
苏弃和田城都有些尴尬:“严先生见笑了,见笑了。俗务都是如此办理,差不多就得了。”
田城过两天,就照苏弃说的,让邹之退编个怀疑对象,又不在周国的,断成被人栽赃案。申大夫玉佩回来了,也不大理会这种小事,就随他办了。
邹之退清点了下货物,少了一些,估计这趟去邯郸,会蚀本钱,不免心情郁闷,急火攻心,就这么病倒了。不能去邯郸,只能打发心腹伙计赶紧把货物送走,自己留在洛阳调养几日。
熊启,吕不韦,在牢里忍住吃了几日牢饭。一个本是秦国贵公子,一个本是大商人,平日锦衣玉食,那受过这种苦?要不是一心想早点去邯郸,早就发飙了。
好不容易熬了几日,放了,满以为可以去邯郸了,谁知道商人病了,计划全打乱了。如果跟着伙计去,这熊启不知该装做什么身份。如果吕不韦领头,那倒是很合适,但他不想出头。
两人商量了下,只好罢了,另找个机会。虽然没能成行,吕不韦还是把约定的酬金付了一半,算是慰问慰问他。
洛阳这边的事先放下不表,且说说朱英去温县见春申君的情况。
如果走路去温县,差不多得三天,好在有车马,快些。从洛阳去巩县,走了一天加半宿。巩县往北,得渡黄河,再去温县,已经两天了。
春申君在温县休息,先头部队已经前往孟津渡口的了。秦国在河中地区的抵抗微不足道,就看在孟津能顶多久。
温县的刘县令抵抗了几天,还是跟在秦军后撤了。
这里有个小插曲,韩国没有参与楚魏赵的反击联军,但在楚军围攻温的时候,韩国趁机出兵,悄悄地绕过温县,把北边几十里外的野王给拿了回来。
太行山由南北向改为东西向,野王和温,双城扼守这个喇叭口。野王往西,都是一条线上只有一座城池把守。
这个偷鸡的小插曲,让三国联军心里有点不爽。春申君在温县,并非等朱英,他还不够档次,而是等信陵君和平原君,一起来商量这事。
赵国在邯郸之围解除的时候,士气大振,也急于复仇,派了一只军队跟着楚魏两国,进攻秦国的河中地区。领军的并非平原君,但平原君随后也跟着来,节制诸将。
邯郸守城三年,平原君也算是散尽家财,为赵国鞠躬尽瘁。赵王原本不想让他去的,但他觉得,楚国来了春申君,是楚国令尹;魏国来了信陵君,是魏王的同母弟。自己这边,也得有个同等的人,才算是尊重楚魏两国。自己作为赵王的亲叔叔,不敢躲在家里偷懒。
此时赶到温县,春申君在县衙置酒宴客,三人都居主位,不分等级。三家的上得台面的,都在下边陪酒。
朱英来到温县的时候,就是这个点。
使者回报春申君,春申君大喜,对信陵君和平原君说:“二位贤君,洛阳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正好可以听一听呢。”马上宣朱英晋见。
朱英听说此时高朋满座,不敢相信会召见自己。况且,自己本想秘密汇报,不想搞到满城皆知。
“你去问问春申君,能不能等他宴完客,再叫我进去?”
使者迟疑了下:“君上叫你进去你就进去呗?”
“可我觉得,有些事,还是单独跟他说为好。就劳烦你去通报一下吧。”
使者折回去,过了一会儿,只见各国宾客纷纷出来,里面人都走尽了,这才又把朱英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