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姬松见场面有点尴尬，便问姬绛：“你是姬姓王族？”
“我现在是周国的太子。”
“哦，那岂不是要叫你王子绛？”
“不不，我不是大王之子，而是周公之子，不叫太子绛的话，也可以叫我公子绛。”
“周公？”姬听疑惑地说，“我记得我在的时候，周公跑到晋国去，早就失去爵位了。”
姬绛有些尴尬，见他对王子朝没有继承大位很不满意，心里也很害怕，但又不敢隐瞒，轻声说：“我祖上名揭，是考王之地，把洛阳这一块地方赐给我祖，建立周国，同时接任古之周公的冢宰之位。”
姬松听得有点迷糊，疑惑地问：‘也就是说，有两个周公？’
姬绛点点头：“古之周公，名旦，是大周的冢宰，其长子为鲁公，建立了鲁国。次子继承周公之冢宰，留在洛阳。后来，因为支持王子颓之乱，家族开始衰弱，几次失去爵位。到了简王时，就彻底失去了爵位。”
瞄了姬听一眼：“简王是在景王之前几十年，叔祖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周公之爵了。”
姬松说：“上次庄梅来，也不及深谈，我们大周的事，她也不大记得。你既然是姬姓王族，那正好，跟我说说，景王之后，这几百年的世系，你还记得吗？”
他在大周还没君临天下的时候，就困在了此地，后来是姬听进来了，这才知道之后的事情。虽然自己不能享受胜利的果实，但心里是很骄傲的。
只是，姬听之后，二百五十多年没有人来了，之后的事，完全不知道。庄梅几天前来了，但人家是创立者，高冷不可言谈。而且，她也不是大周姬姓子孙，他们家的事，哪说得清楚？
姬绛心说，这几百年的世系，不翻书哪记得住？但在这两位祖宗面前，也不敢说不记得，只好努力回忆：
王子朝当大王的时候，是悼王，但悼王当了不到一年就薨了，敬王继位。敬王借助晋国的力量，把王子朝赶跑了……
姬听插嘴说：“悼王，就是废太子猛吗？”
“对对，就是他。”心想，这当大王还不到一年的，我哪记得住名字？
“那敬王是那个？叫什么名字？”
姬绛愣了下，汗都下来了，仔细去想，喃喃说：“好像是叫匄。”
“王子匄？让他这小子捡了便宜。”姬听愤愤地说，“还不如给我呢。”
周悼王不是姬绛的直系祖宗，但周敬王是，见姬听这样骂自己的祖先，心里还是很不爽。
“后面还有几个王，我不大记得谥号了。我的祖先名揭，是考王的弟弟，是敬王的四世孙。”
“你刚才说，把洛阳封给你祖先，那大王住哪里？”
“大王就住在洛阳。”
姬松一愣：“你不是说考王把洛阳封给你们了吗？”
“实不相瞒，考王是把剩下的王畿之地统统给了弟弟揭，我祖姬揭以这块王畿地建立周国，同时当大王的冢宰。”
“大王就没有土地了？”
“没了……”
姬听忍不住发出大笑：“太有意思了，太可笑了，大王不要一寸土地？”
姬绛紧张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大王还当个锤子？”
“我们周国供养他。”
“有多少年了？”
“一百多年了……”
姬松也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这样做？’
漆无知插了句话：“哼，你以为考王愿意？考王的两个兄长，都是被弟弟弑杀的。考王也怕自己被弟弟杀啊。”
姬松问姬绛：是这样吗？
姬绛傻了，这我哪知道？国史也不是这样说的。这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我才不到三十，那知道真相？
漆无知忽然大喝一声：“行了行了，我带他来，不是让你们叙旧的。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们姬姓子孙。你们最好劝劝他，不要动这里的心思，让他死了这条心。”
拍了拍姬绛的肩膀：“我到外面等你。如果他们也不劝你，非要进去，那如何进那道门，就让他们来教你吧。”
转身走了三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命运虽然天定，但路可以自己选，希望你好自为之。前面就是万丈深渊，不管你怎么选，不能后悔。”
漆无知走回那个通道，脚步声已经听不见了。
姬绛轻声问姬松：“敢问伯祖，这个漆先生，是什么人啊？你们以前见过吗？上古神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松摇摇头：“关于他们，我不清楚，也不能说，你问别的吧。”
“我什么也不想问，就想进去。请问，我该如何进去呢？”
姬松一愣，瞧了姬听一眼，又是摇头：“我答应过大王朝，不会再让姬姓子弟进去了。”
“为什么？里面到底有什么危险？猛兽吗？毒蛇吗？还是机关？”
姬听冷笑一声：“这个地方叫六杀阵。”
这名字听起来就有一股杀气，姬绛怯怯地问：“意思是，里面有六个杀人的阵法？”
“呵呵，意思就是杀人很麻溜。”
“到底什么情况，可以透露一下吗？”
姬听摇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一般的人进去，是九死一生。
“那二位呢？你们不是还活着吗？怎么说你们二位都是几百年前的人了。”
姬松叹气道：“我们困在这里，外面的世界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把这叫活着？”
“我看二位先祖，你们的身子也不是很强壮，说明这个机关，并不需要身体壮健之人也可以过。如果你说里面要腾挪跳跃，要手提肩扛，要迅如疾风，这却非我所长。”
姬松瞧了姬绛一眼，苦笑道：“里面确实没有这些。”
“那有什么危险？”
姬听说：“神族是个不喜欢杀戮的部族，然而，为了自己的安危，他们杀的人比任何部族都多。这个六杀阵也一样，本来就不想给人进，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却又给人留了道门。”
姬绛并没有心思去扯闲篇，只是问：“里面有神兵吗？”
“有，而且好多。”
姬绛大喜过望，那就好，别的我也不想说，我就是要进去拿。就算出不来，我也认了。
姬松忙摆手，别忙，别忙，我给你看个地方。你退后，退到那洞口去。
姬绛不知他要干什么，迟疑了一下，这里别无通路，只能退到来的那个通道洞口。一进洞口，瞬间感觉四周阴了下来，没那么亮了。
“你站那别动啊。”
姬松说完，只听脚下轰隆隆作响，刚才站的那地方，现出一个大坑。姬绛心里大惊，刚才也看不出这里是能打开的。
探头往下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原来，下面是密密麻麻的骷髅。
也不知是什么时代，死的什么人，一层一层，数不胜数。
“早年间，很多人来这里，想进这个门，但他们没有资格，因此都被杀死了。唉，也包括我跟芈鬻熊带来的那些勇士，都死在这里了。”
姬松苦涩地看着自己脚下，叹息道。
死人的骷髅死人让姬绛惊讶，但更令他惊讶的，是姬松姬听二人，站在这坑上面，没有绳索，没有实地，就这么悬在空中，还能走来走去。
“你们已经成了仙了吗？”姬绛看着脚下深渊，吃惊地问他们两个。
姬听冷笑一声：“你要是进了六杀阵，运气好，也能像我们一样，非死非生了。”
“你们俩说话，能不能简洁明了点？我实在听不懂。”
姬松叹气道：“如果你能进来，那么我们倒是可以把话说得很透，反正你也不可能出去。但你要是不进去，那这些秘密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你们现在，不是还活着吗？难道，你们是鬼魂？”
姬松苦笑了下，也没分辨。
姬听不想再胡扯了，指着姬绛说：“臭小子，念你是姬姓子孙，我就跟你说实话。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个骗局，从来就没有人能拿走神兵。”
“那不可能，我们的祖先，建立大周的武王，就得到过神兵！这不是你帮他拿回去的吗？还有，顷王，也把神兵带出去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没用上。反而十几年前被秦国大将白起获得，在几年前长平之战，杀了赵国几十万人！这还是刚才那个漆先生干的。”
姬听是周景王的庶子，他活着的年代还没有赵国呢。因此，不大理解姬绛说的什么长平之战。
“晋国在二百多年前，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土地，被魏、赵、韩三家瓜分了。荀氏，智氏，范氏，中行氏，栾氏，郤氏，先氏，狐氏，统统都在之前被消灭了。赵国，就是晋国的赵氏。”
姬松活着的时候，大周都还没灭殷，对这些诸侯国没什么感情。但姬听活着的时候，晋国可是如太阳一般照耀在华夏上空。是诸夏最强的诸侯。想不到最后居然被大夫们瓜分掉了。
姬绛再把秦赵长平之战的情况大略说了一下。这些，庄梅进来的时候，也没跟他们说过，自然无从知晓。
姬松、姬听也是震惊不已，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所以，武王和顷王都能拿走神兵，我为什么不行？我今天必须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