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能杀人?苏弃惊得目瞪口呆,连伤害你们的也不行吗?
癞子刘白了他一眼,扭头看了看庄梅,你真的想不起来?
庄梅苦恼地摇了摇头。叔孙碌说,我的遗忘之石丢了。
癞子刘皱了皱眉头,当年你必定给了亲近的人。
庄梅神情忽然忧戚起来,我感觉,很可能是给了庄清。他那里有一块奇怪的元晶之石,以前也给我看过,但是跟我没什么反应。
癞子刘松了口气,知道下落就好办。
苏弃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听起来好像很重要,插了句嘴:“要是找不回来呢?”
癞子刘苦笑了下,那就有不可预测的事情了。
庄梅茫然地看着他,其实,内心里是有些抗拒的。这么多年,跟庄清是如血缘亲情一样,要是回到主奴关系,那多没意思。
苏弃问:“唐愚为什么要杀了这些人才能离开这里,你还没说清楚。”
“这些人,都是唐愚的叶歌诺斯,这个词你听不懂,那就叫仆人好了。他们身上其实有很强大的元晶之力,只是,他们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些力。一般,大概一百来年就要死掉,要换一个人。”
苏弃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癞子刘无奈地喝道:“你这蠢货,啥都想不起来,真是费口水。”
庄梅说:“你别管他,告诉我吧。”
“没什么好说的,这反元晶阵,只要元晶之力够大,是可以暂时克制住的。他把这些人身上的元晶之气都吸掉,自然就能走出去了。只不过,这些人就只能死了。”
苏弃不解:“那为什么以前他不这么干?”
“以前他不知道啊!现在才想起来。本来这个阵也是迟早要失效的。”
庄梅问:“为什么现在能想起来?”
癞子刘笑了笑:“因为他得到了他的遗忘之石啊!”
哦?他的遗忘之石?藏在哪里的?
“你们不是去找到了顷王墓吗?我们把他的遗忘之石埋在了墓里,这个事只有我们几个人记得。你们应该找到这个石头了吧?谁还给他的,肯定是你们这几个了。”
苏弃忙摇头,肯定不是我。
庄梅恍然大悟,是朱英。朱英当时去查看这个唐愚,差点被唐愚给吓死。他说那石头被唐愚抢了。当时我受了伤,具体情形不清楚,吴大夫还曾经私下嘀咕,怀疑他私吞了元晶呢。
那就对得上了。唐愚获得了自己的遗忘之石,自然能回忆起很多事。但要完全觉悟,还得几年吧。
“那他为什么要去洛阳呢?明明知道我们都在洛阳,他不怕我们吗?”
癞子刘淡淡地说:“你知道他被困了几百年,现在要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报仇?”苏弃忐忑地说。唐愚要是找他报仇,那可顶不住。
庄梅疑惑地说:“要是找我们报仇,刚才就不会跑了。要是我跑,他都可以追得上。”
癞子刘手一挥,嗨,报什么仇啊。我在这里跟他打了一架,他都没把我怎么地。
啊,你跟他打过?苏弃大惊。
你不是看到了吗?这一地的树,都被我们撞飞了。
你为什么要跟他打呢?是要救这些人吗?
这些人都死了三天以上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光了。我想把他拦在这里,但他不想跟我打,我听他说话,神志清醒,不像是疯子了,我只好任由他走了。可能关了几百年后,他的神经病好了。
“那他不是要去报仇,想去做什么?”
“他应该要去找他的卡谷鲁,换一副身体了。也会去拿元晶,这些年,他身上的元晶耗得差不多了。”
“换一副身体?”苏弃忍不住说:“身体也可以换的?”
癞子刘笑而不语。
“听起来好邪恶,我们赶紧去阻止他!”
癞子刘哈哈一笑,看了看庄梅,庄梅看了看苏弃,缓缓地说:“这可不行,他有权换个身体。”
苏弃都听傻了,不是吧?你说什么啊?
癞子刘问庄梅:“他要找的卡谷鲁,你知道在哪里吗?”
庄梅心里一动,猛然想起一个人,迟疑了下,点了点头,是春儿。周王姬延的事,庄清曾经跟她详细说起过。
春儿?哪个春儿?苏弃茫然不解。
还能是哪个?就是周王的重孙女,春儿啊。
唐愚要找春儿?你们说的卡谷鲁,到底是什么意思?
癞子刘拍拍苏弃的肩膀:“你现在看到的唐愚,他的身体已经损坏,需要换一个身体,春儿,就是唐愚未来的身体。”
苏弃是彻底惊呆了,身体也能换?怎么换?
懒得跟你解释,蠢货。
你不解释算了,这事,我得回去报告。春儿那么小一个孩子,楚国正给她说亲呢,大好的青春,怎么能给唐愚毁了?
癞子刘叹气道:“这怎么能叫毁了,这是她的命。”
“大王最宠她,要是春儿有什么意外,大王可受不了。”
癞子刘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家大王能当六十年大王,真的是养生有术?要不是唐愚,早死几十年了。”
苏弃闻言呆住了,你的意思,春儿是跟唐愚的交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别说得那么难听。
苏弃难以理解这事,看看庄梅,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好像觉得这事理所当然似的。
癞子刘不耐烦地说:“你以为你见到的唐愚是谁呢?唐愚,是晋国很久以前的一个公子,但现在唐愚的身子,就是你们周国的顷王啊!”
这话一出,别说苏弃听到如五雷轰顶,庄梅也是如晴天霹雳。
周顷王?他是周顷王?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但癞子刘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故事太长,也懒得跟你们说。走吧,这地方以后不用来了。我们回洛阳,既然你说他要的卡谷鲁是周王的重孙女,我们不妨去看看热闹。”
癞子刘转身就走,庄梅默然跟在后面,苏弃震惊半天,也跟在后面。
“庄梅,他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唐愚,就是过去的顷王?”
“大概不会错。”
“一个人可以占据另一个人的身体?这事编也编不出来啊?”
“所以这不是编的。”
“你为什么相信他说的?”
“因为这是事实。我知道这是事实。”庄梅忽然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以后你就明白了,现在你什么也想不起来,没必要困扰你。问那么多没用,这许多怪异之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这话说到了苏弃心坎上,庄梅说的是实情,这怪异的事太多了!别说唐愚这些人了,就庄梅,就两次起死回生,你怎么也解释不了吧?苏弃自己身上也渐渐地出现许多怪异的地方,那也是无法解释的。
心里忐忑不安,沉默无语,跟了一路。
快到洛阳了,又是接近天黑。庄梅忽然问苏弃:“苏公子,你不饿,也不累吗?”
苏弃一愣,不饿,不累啊?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半夜我们出城,到平庄,又回去,这又是晚上了。你跟着我们,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一直不停的走,都没歇息过,为什么不累也不饿呢?你没想过吗?
苏弃猛地一惊,迷惑地看着庄梅,对啊,为什么呢?
庄梅抿嘴一笑:“因为你也不是人啊。”
癞子刘哈哈大笑,对苏弃说:“我们都是上古神族,苏鲁族。”
苏弃怅然地看着他们俩,你的意思是,我也是上古的神族?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癞子刘无奈地说:“你自己想不起来,我这没法解释,多说一个字,又要解释半天,真累。你就记住我说的这个就行了,以后再发现自己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躲着点外人。”
庄梅忽然问癞子刘:“喂,我一直不知该如何称呼你,叫你癞子刘,好像不大礼貌。”
“没事,叫吧,叫吧,癞子刘这名字,听着也亲切。”
“你这身子,就是一个癞子刘的吗?”
癞子刘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说:“已经不是了。只不过,我不大敢用那个名字,因为,我有些对不住他。”
哦?庄梅更感兴趣了,强要他说。
“你非要说的话,你们楚王见了我,也得叫我叔叔。”
“怎么?你原来是楚国王族?”
“熊暠,这名字听说过吗?”
庄梅摇摇头,我对楚国王室很不熟。
楚怀王的一个庶子……算了,不想多谈。
苏弃此时已经无法更震惊了,喃喃道:“那你占据熊暠的身子之前,是谁?癞子刘?”
对——你们现在依旧叫我癞子刘吧,我不想用熊暠的名字。就如唐愚一样,他也不肯用姬壬臣这个名字。
“为什么呢?”
“废话,用普通人的名字多好,省去很多麻烦。”瞄了苏弃一眼,“我要是用熊暠的身份活着,在楚国也算是个宗室,怎么也比你在小小的周国干个侍卫要好吧?”
“那为什么不呢?”
癞子刘叹了口气:“此中种种不便,不足与外人道也。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子非鱼,安知鱼之不乐?”
庄梅指了指洛阳城:“以后再说这些无聊的话吧,我们是直接去王宫吗?”